第四章 故人之子

　　“什么！”谢莹一听就着急了，立刻背起了医药箱，冲出了大门。可是就在她刚刚走出医务室，关上医务室的大门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砰砰”十几声枪响。她立刻明白了，推开大门，返回到了医务室。

　　眼前的一幕，让谢莹悲痛欲绝。医务室里，已经有十几个病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维提拉，你这个奸诈的魔鬼，为什么要骗我？”谢莹声嘶力竭地吼道。

　　维提拉却对谢莹的谩骂不以为然，他用手帕，擦了擦手枪的枪管，又插在自己的枪带里，才慢慢地说道：“别这么冲动吗，谢医生，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免得你亲眼看到这种场面，会伤痛欲绝，影响了工作。”

　　谢莹虽然生气，可是她并不冲动。她心里很清楚，虽然她偶尔敢发一下脾气，但是她毕竟也是犯人，眼前的这个总管，是她绝对不敢触怒的。

　　即便是她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可是这里还有这么多病人呢，万一真的把眼前这个总管惹急了，恐怕波及的人数会更多。

　　于是谢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呆呆地坐在了一张有病人的病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好吧，不管你们做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医务室，这里的病人真的需要休息了。”

　　这些黑乌鸦也没客气，把刚刚击毙的病人尸体，一个一个地往外面抬。

　　谢莹回头看了一下，现在坐着的这张病床。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的眼泪止不住哗哗流了下来。“对不起，小辉，姐姐没能帮你达成愿望，姐姐对不起你。”

　　小辉也是刚刚被击毙的其中一个病人。他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呼吸，可是两只眼睛却依然睁得大大的，似乎还在带着希望，望向远方。

　　谢莹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了正在颤抖的，美丽的嘴唇。她现在十分后悔，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小辉死去的最后一刻，满足他最后的愿望，让他在看看自己的脸？

　　维提拉走出了医务室，站在集中营庞大的院子里，解开了衣领，最上面的一个口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的，算是什么事啊！不过是一个低等生物的小丫头，居然把我搞得这么紧张。唉，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必须想个办法把她处理掉。”

　　这在这时，一个人类监工，屁颠屁颠地向着维提拉跑了过来。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场战乱，都少不了叛徒的存在，这个毫无人性的集中营里，也同样如此。集中营的很多监工，其实都是地球人。他们除了被藐视，其实也有一点点的值得同情的地方。

　　他们其实谁也不想帮助自己的侵略者，折磨自己的同胞，可是他们很害怕。他们不想自己死，就只能讨好敌人，做着被同胞唾弃的勾当。

　　可是眼前这个人类监工，却是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因为他就是包玉刚。他可是故意被外星人抓到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破坏李慕即将要执行的计划。

　　“报告长官。”包玉刚向着维提拉敬了一个礼，说道：“这几天犯人们进步不已经听话多了。”

　　总算是有一件让维提拉稍微欣慰的事情，他露出了笑容，很赞许地对包玉刚说道：“好样的，28号。真没想到，你这么有能力，只是刚刚来了短短两个星期，就把那些最不听话的犯人，管理的服服帖帖。”

　　“哪里，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能力，主要是因为维提拉长官的仁慈和智慧，才让犯人们如此心服口服的。”

　　维提拉哈哈笑道：“不错0222号，你说要是你们所有的地球人，都向你这么识时务的话，这战争，不就早结束了吗？”

　　“多谢长官的夸奖。”包玉刚一边恭维着，一边露出了阴险的坏笑。

　　与此同时，钢刀雇佣兵团总团长，石天龙正把李慕带到了谢华的病房。

　　“老团长，你看我把谁给带来了？”石天龙的语气中充满了激动，不过说话声音却很小。

　　李慕虽然一直没有见过这位老团长，可对这个人的名字却十分熟悉。在很小的时候，父亲李尚，就经常在家中和家人讲起这位十分关心属下的老团长，因此李慕从就对这位老团长很敬重。

　　不过现在看到老团长的状况，确实很不乐观。他的皮肤已经很干瘪了，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很微弱，连抬起眼皮来，都十分的艰难。

　　他的手臂上，还在打着点滴。那两只手，由于常年打点滴，被针扎、出血，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这难道真的就是当年，无比英勇的高级战将，谢华团长吗？眼前的一幕，让李慕无比的伤感和痛心。

　　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面的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女孩子穿着一身十分精干的军人医生制服，眼睛是那么的坚定、炯炯有神。虽然只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子，可她看起来，却像一个勇士，一个常年和死神勇敢搏斗的勇士。

　　李慕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很漂亮，同时也觉得她好像另外一个人。仔细想想，那眼神、那份坚毅，真的很想马依依。

　　在这之前，石天龙已经把营救谢莹的计划，大体告诉了李慕。看了这张照片，他立刻就想到，这一定就是老团长的孙女了。一直都把自己孙女的照片摆在自己的床边，可想而知，老团长是多么思念自己的孙女。

　　“你就是李慕？”老团长的声音很微弱，不过表情却很开心。他努力伸出了自己另外一只，没有打点滴的手，想和李慕握手。“真是不错的小伙子，长得太想你父亲了。”

　　李慕心中说不尽的伤感，特别是提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几乎忍不住要流眼泪了。他赶紧走进了老团长，坐在病床旁边，紧紧握住老团长的手。

　　“是的，老团长，我就是李慕，李尚的儿子。我小时候经常听父亲提起你，说你是个大好人，父亲得到过您不少的照顾。”

　　听到这些话，老团长摇摇头，竟然流出了眼泪，“哪里哪里，孩子，你可千万别和我说这种话了。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家人的。今天我一定要在你面前道歉，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李慕很不解，“老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哪里对不起我们家人了？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您，您就别太多心了。”

　　“老团长”石天龙一边看着老团长，一边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老团长自己却很坦然。“天龙，你不要阻止我，我知道你也是好意，可是我谢华一辈子光明磊落，就干了这么一件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不管结果会怎么样，我一定要说出来。”

　　李慕还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依旧紧紧地握着老团长的手，等他说下去。

　　老团长咳嗽了几声，又喘了好几口气，才缓缓说道：“孩子，你知道吗？其实当年那场大营救，本来你父亲不应该死的，就是因为我的退缩，才造成现在的结果，以至于我一辈子都觉得内疚。那时，所有的营救队员都撤离了，只剩下你父亲一个人，保护着仅存的难民，还在外星人的魔爪之下。我本来想带领着兄弟们再杀回去，可是队友们都说，杀回去也绝对没有希望了，连同时来参加营救的政府军都撤离了，我们这些人还在这里瞎忙活什么？要是再杀回去，他们兵团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所以，你们就丢下了我父亲？”李慕问道。

　　“是的，孩子，你说对了。”此时的老团长，已经涕不成声了。“我实在是愧对你们家人，让你家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苦，我没资格请求你帮我的忙。孩子，这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让兵团收下你的，并且给你最好的职位。”

　　李慕现在的心里，就好像装着一罐灭火器，而这一刻，这管灭火器，正在疯狂地喷射。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些年来，李慕从来都没这么想过。他一直都为自己的父亲很感到骄傲，也一直以为，当年父亲的战友，都在和他同样的并肩做战。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的生活虽然艰苦，可他从来都没抱怨过什么，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父亲牺牲得很值得。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本可以不用死的。

　　病房的气氛十分的沉重，没有人说话。

　　直到很久之后，石天龙才说道：“李慕希望你能正确看待这件事情。你父亲的死，是我们这些好兄弟，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当年老团长也真的没有办法。他是一团之长，必须要为全团兄弟的生命着想。我能够理解，当年，老团长在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有多艰难。”

　　“你们都给我闭嘴！”李慕突然大喊一声，他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你们真的是好兄弟吗？是好兄弟，怎么可以丢下我父亲？你们这种毫不讲情意的狗屁兵团，我才不想加入呢。”李慕说完，便气冲冲地跑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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