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 没心没肺的坏小子
在大重九带领下的十万瑶光重骑兵穿过一条荆棘丛生的峡谷，然后翻过了一座陡峭的山峰，便隐隐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喊杀声。
一直寸步不离大重九的无涯听到前方传来的喊杀声，眼中凶光一闪，大手同时紧握双锤。
一袭白袍的张敬峰见状，赶紧向前来到无涯身边，沉声说道：“不可造次。”
闻言，无涯看了一眼身边的大重九，缓缓地移开了那紧握双锤的大手。目视无涯松开大手，张敬峰马上翘首看去。
这一看，他瞳孔马上一紧。
只见他前方几里处的高空，荒芜与一名陌生的中年男人杀得难解难分，橙色的光芒在他们四周高空尽情的绽放，将那一片天空染得橙黄一片。
“荒芜！”
看到荒芜的瞬间，张敬峰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磅礴的杀意瞬间弥漫而出。杀敌之仇就在眼前，但他还是强忍出了马上杀出去的冲动，注视了高空那模糊的身影而熟悉的身影后，他沉默转身，然后大声说道：“兄弟们，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就地休息。”
大重九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高空上那两道疯狂对决的身影，其中一道身影，正是他的师父震半天。虽然相隔数里，但他还是将两人的战斗看得一清二楚，当他见到震半天被荒芜死死压制时，突然一个箭步窜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见大重九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赵青竹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前方高空那两道威武霸气的身影。
“小子，向往否？”
见赵青竹抬头看向前方高空，太曲马上凑身过来，贼眉鼠眼地说道：“如果向往，就拜我为师吧，只要你深得我的精髓，不出十年，便可秒杀他们。”
秒杀两个橙色境的高手，这话恐怕只有这老不脸的人敢说了，当然，他活了这么多年，脸皮肯定比一般人要厚！
“十年？”赵青竹回头瞪了眼这老不要脸的，没好气的说道：“十年后我都老了。”
“不老不老，十年后的你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上可日天，下可钻洞。”
一旁的墨砚识趣地远离两人，一个老不要脸，一个流氓好色，如果他们两人其中有一个是女的，真该在一起，在一起！
“全军准备！”
就在这时，站在前头的张敬峰突然提枪上马，接着说道：“拿好你们手中的人头，作为见面礼送给荒芜老儿吧！”
十万精锐整齐地跳上马背，将别在马背上那血淋淋的包袱提在手中。这每一个包袱里面，都是那一万深入瑶光腹地在鬼嚎谷被斩杀的天枢突袭兵。其中一颗，便是那荒芜最疼爱弟子，周渝生的人头。
“全速前进。”
待到所有士兵上马，张敬峰长枪指向前方战场，接着说道：“长途奔袭了这么多日，将你们的仇恨与怒火全部洒向天枢大军吧！”说完，他策马狂奔而出。
十万重骑兵跟在他身后整齐地冲出，没有人呐喊，没有人狂吼，唯那马蹄声声敲击着大地，惊得四周飞禽走兽乱窜。
这一次，赵青竹没有跟着大军冲出去，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赵青竹没有跟着冲出去，太曲取笑道：“怎么？害怕了？”
赵青竹没有说话，眼神透过阻挡在他们前方的那一片浓烟四起，隐有焦臭味传来的空旷之地。那个方向，他太熟悉了，因为那里曾是他最憎恨的地方桃源镇。
顺着赵青竹的视线看去，太曲渐渐收起了他的老不正经，面色也跟着凝重无比。
“桃源镇，没了。”
赵青竹缓缓地站起，似松了一口气，又似在叹息，接着轻声说道：“那些因为我被活埋而高兴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吧。”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徒步走出，向着那块空旷之地缓缓走去。
太曲没有走，而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空旷之地冒出的阵阵浓烟，闻着那隐隐传来的焦臭，他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时身为天权国国师的他，何尝不是如此残忍，因为他而家破人亡的天权百姓，没有百万也有十万。
那时的他，没有去亲力亲为，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残忍，现在亲眼见到，他那早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的良心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为何要如此？”
缓缓地收回视线，太曲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低下头，拳头缓缓紧握。
墨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见到赵青竹走了出去后，赶紧追上，沉默着陪在赵青竹身边。
一行三人穿过密林，绕过天枢大军后方阵营，朝着那已经消失的桃源镇走去。
这一路走来，赵青竹的拳头早已握得死紧，尤其是即将跨入桃源镇的时候，他们的脚下，不是路，而是一具具焦臭的尸体。这些尸体中，有小孩，有老人，还有那身怀六甲的妇女…
以前那生机勃勃的桃源镇不在了，永远的消失了，换之而来的，是一个焦臭味与血腥味交织的人间地狱。每向桃源镇踏入一步，赵青竹身子便顿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移开脚步。可越往里走，他的脚根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放眼望去，遍地的尸体，黑压压一片，令人喘不过气来。
墨砚走到桃源镇入口的时候便没有再向前一步，纤手死死地捂住小嘴，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尤其是当她看到前方那黑压压一片的尸体中有不少孩童时，女人那天生的善良与母爱瞬间爆发，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老头。”
已经走到桃源镇中央的赵青竹不忍再向前一步，向跟在身边的太曲说道：“你知道吗，以前我恨死了这桃源镇的每一个人，更是希望他们全部都死掉才好。因为他们把我当怪物追杀，更是活埋了我。可现在看到他们躺在这里，心里没有高兴，更是莫名的痛。”
闻言，太曲抬头，诧异地看着赵青竹。
在他的眼里，赵青竹一直是个没心没肺，见了死人都会去看看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的坏小子。可现在，赵青竹在瞬间变了样，他没有去抢夺这些死人身上的东西，更是没有因为这些人曾活埋了他而幸灾乐祸。这让太曲不得不重新审视赵青竹这个凭空出现在北斗大陆的坏小子来。
太曲无言以对，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赵青竹。
“老头，”背对着太曲的赵青竹视线停在前方那黑压压的尸体上，接着说道：“那天枢大将军是不是这个大陆最强的存在？”
“在七国大将中，他当属第一。但放眼大陆武道世界，他不过沧海一栗。”
“你能敌过他吗？”
“三招秒杀之！”
“好。”
赵青竹突然转身，沉声说道：“那你做一次好人，杀了那荒芜大将，结束这场战争如何？”
“这。”太曲愣了愣，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杀他简单，但是，我不能杀他。”
“为何？”
“我若是出手杀了他，必定引出天枢国那几个千年妖。十八年前，我曾带领天权大军阻杀天枢大军，事后，那几个千年妖怪出世阻止了我杀进天枢，更是逼我退兵。当时的我们达成了一个协议，所有千年前那场旷世大战存活下来的老古董，一律不得参与到大陆七国的争霸中去。是不是很滑稽？这些人都是接近神的存在，他们却置天下苍生不顾，不过，这也是一种平衡。因为一旦我们这些存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出手，这大陆都可能会被毁灭。你看那荒芜，一个橙色境气王级巅峰的强者便能毁了这桃源镇，若是那些存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出手，这瑶光还剩下什么？这也是为何凡乌明知瑶光危在旦夕，却始终没出手的原因，他深知一旦出手，给瑶光带去的，将是毁灭性的灾难。而天枢没有让这些老怪物出手，也是因为瑶光有一个武道疯子凡乌。”
“小子，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当有一天你进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你会发现，看似自由的你，却是被一种无形的规则束缚着。”
“规则？”
赵青竹蹲身下去，将脚下一名被烧得焦臭的孩童的尸体抱起，眯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个大陆所有的规则一一打破。”
“有志气。”太曲笑了笑，接着说道：“可就算你打破了这个规则，你也主宰不了这个大陆，因为驾驭在这大陆头上的，还有那虚无缥缈的通天道。”
“通天道？”
“对，那是一个遍地是神的地方，”太曲微微翘首，看向那被战争阴云笼罩的天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伤感，淡淡地说道：“它就在那里，看不见，摸不着，却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赵青竹也抬头看向天空，的确，这一刻的天空让他无比压抑。
“教我武功吧，”突然，赵青竹面向太曲，然后双膝跪下，没有丝毫的做作，“师父！”
完全没有一丝心理准备的太曲被赵青竹这突然的举动搞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此刻无比反常的赵青竹。
半响后，他向前一步，接着哈哈大笑两声，道：“好。”
此刻的一老一少，因为内心那该死的良心作祟，简单的拜师收徒，没有一丝的利益驱使，不曾想，就这样一对奇异的组合，却在日后的大陆掀起了一股狂风巨浪，逼得一个又一个的老古董出世，一道又一道的战魂归来。
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人与神，正义与邪恶，君子与流氓之间大战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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