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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府风云(3)


一番准备之后,整个邀月阁变得像灵堂一般,屋内棺材钱放置了贡品和香盘,屋檐上挂着白布和各种看不懂的经幡,随着夜晚的风轻轻摇晃。

        周围一圈等着围观的丫鬟小厮们,见夜里风寒,也纷纷转身离开,徒留程欢呆立在微凉的风中,任由自己的头发被吹得杂乱,飘散的发丝都快要把脸给盖住了,她讨厌逆风。

        程欢深呼吸尝试着平复心情,目光转向屋内棺材所在,那是一口通体晶莹的白玉棺,在幽幽月色下散发出异样的光芒,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抓住岸边人的腿,将他拉入深渊。

        她到现在都没能看到苏容的面貌,本来打算着趁机检查一下屋内的尸身并搜查线索,可凌远他们一直看着自己,她只能在屋外指挥布景。

        忙活到现在,也没能近距离接触苏容,看来她今晚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神鬼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程欢作为新时代的良好青年,心里自然坦坦荡荡。

        秉着敬畏之意,她拿出瓷盆,点火烧了些纸钱,夜里的火光不停地跳跃着,瓷盆中的黄纸一点点化为灰烬,顿时黑烟弥漫。

        点燃香后插在香炉里,她双手合十开始祈祷,求系统可怜可怜自己吧。

        明月当空,静谧的夜里蝉鸣声阵阵,程欢正准备去屋里看看苏容的尸体时,被凌远拦住,“程姑娘,王爷要见你。”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赵景渊这么晚了找她干嘛,一边想着一边思索着说辞,很快就来到了恒院内。

        “王爷,人带到了。”凌远走到赵景渊身边,侧耳悄悄说了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屋内的人正翻看着桌上的书卷,眼皮都没抬一下,问道:“今晚程姑娘真是出尽了风头,感觉怎么样?”

        语气中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看着那人不悦的神色,程欢心中一紧。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可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却没逃过他的法眼,“奴婢要感谢王爷,给了奴婢报恩的机会,奴婢一定会好好为苏侧妃守灵的。”

        说完就把目光投向她的好兄弟凌远,果然,凌远也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王爷,她确实没有什么坏心眼。”

        程欢越来越感激有凌远这么个好队友在了,他虽然看起来像傻大个一样,至少还能帮她在赵景渊面前说上话。

        赵景渊一把合上书卷,漆黑深邃的眼睛锁定在她身上,开口说话的声音就像地狱里的恶灵,“那本王好奇,你这么做,真的是为了帮本王排忧解难,还是为了帮苏容?”

        听到这话,程欢后背都冒出了冷汗,王府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包括面前端坐着的赵景渊。

        他对自己起了疑心,该不会他就是凶手?

        程欢猛地抬头看向他,微眯的眸子清凉如水,细长的手指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冷漠无情的眼神,似是要将她装模作样的外皮一层层剥开。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程欢又换上讨好的嘴脸,眼角处弯弯的像月牙,她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奴婢一心为主啊。”

        “是吗?”赵景渊嘴角微微扬起,他早就看出来程欢是在装腔作势,至于她的目的,还得再观察观察。

        程欢点点头,重复了一句,“奴婢对王爷和侧妃的心意,天地可鉴。”

        听着她肯定的语气,赵景渊戒备地往后靠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笑了笑道:“既然程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以后你就搬去邀月阁的厢房住吧,为苏容守灵。”

        “啊?”程欢差点破功,没想到他来这招,是为了试探她?

        不过这样倒也遂了她的意,和苏容住在一起方便她的计划,不然她还得悄悄地溜进去找线索。

        只是,赵景渊为什么顺着她的话说,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程欢一向警惕,她现在对赵景渊的怀疑程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她半天不回答,还一脸质疑的表情,凌远都看不下去了,说道:“程姑娘愣着作甚?还不谢恩?”

        赵景渊转头瞪了一眼准备继续用眼神劝诫程欢的凌远,凌远讪讪地移开了目光。

        “程姑娘是对本王的安排不满意?”他的话语里多了怒火,压低声音道。

        程欢见状,她要是再不答应,估计赵景渊就要罚自己了,她低头应下,温声道:“没有,奴婢正在想怎么感谢王爷呢,奴婢一定好好为苏侧妃守灵,不负王爷的嘱托。”

        赵景渊似乎挺满意她的说辞,神色淡淡地示意他们出去。

        程欢随后就直接去了邀月阁的东厢房,这里东西一应俱全,她连行李也不需要担心,不禁感叹道:“这游戏还算人性化。”

        现在,整个邀月阁只有她和躺在主屋的苏容,程欢连床铺都没来得及收拾,急忙跑去主屋,决定速战速决,早些找到证据指认凶手,她就能早些回家,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出现更离谱的剧情。

        夜凉如水,院内的香案和屋檐上的经幡还没有撤去。

        程欢推开了主屋紧闭的门,抬头就看见屋子正中摆放着的白玉棺材,她缓缓地靠近时,感受到一丝寒意。

        她掩了掩漏风的领口处,伸手搭在棺材上,指尖的冰冷瞬间蔓延到心口,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微黄烛光的映衬下,精致剔透的棺材整体散发着幽光,就算是程欢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也能猜出这棺材价值连城。

        她没敢继续往前走,毕竟第一次近距离地见死人,心里不停地打鼓,可她没有退路,她喃喃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也为我。”

        程欢深吸了口气,等心情平复下来后,她缓慢走到棺材边,看着躺在里头毫无生气的苏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苏容完整的面貌。

        棺材中的女子脸上毫无血色,她依旧穿着死亡时那件衣裳,身上的血迹还未处理。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为她清丽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妩媚,视线移至她纤细的脖间,那是一道致命伤,血肉翻了出来,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眉头一皱。

        程欢俯身靠近仔细看了看伤口的深浅,看样子和发簪划过的伤口差不多,她认为,这一看就是他杀。

        单单用发簪就能把皮肤划成这样,凶手和她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哪。

        她快步走到里屋书桌旁,桌上大面积的血迹都没有被清理,染红了宣纸。

        看着散落一地的书卷,加上她当时在门外看见苏容是趴在桌上的,如果猜测凶杀现场,那应该是凶手趁苏容看书时从身后偷袭,然后苏容倒下趴在桌上。

        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基本上都聚在书桌周围,不像是死后移尸,除非凶手准备充分,把其他地方的血迹都擦干了。

        可程欢几乎翻遍了屋里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血迹。看来苏容就是在桌边遇害的。

        那支发簪还在桌上,原本金光闪闪的发簪已经被血覆盖,发簪上的珍珠也被染色,艳丽万分。

        程欢凑近一看,那发簪尖部确实有些锋利,稍微用点力都能划破肌肤。

        可这既然是苏容的发簪,那凶手是怎么拿到她自己的发簪杀人的呢?难道是凶手偷袭前一把抢过她头上的发簪?

        程欢摇摇头排除这个想法,还有别的可能,就是这支发簪放在桌上,凶手随手拿过来杀人。

        床榻上,窗台边,衣橱内,梳妆台……

        能找的地方她都搜了一遍,除了得出,苏容真的很爱看书这个结论,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程欢甚至怀疑她家里是开书局的,不过这样沉迷于书海中的行为值得人学习,自己要是能多学点,现在估计都找到证据回到现实了。

        她一屁股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镜中自己有些颓废的脸,这么晚了都没能安然入睡,那肯定对皮肤不好啊,可她又能怎么办,现在就算给她安排个席梦思她都不一定能睡着。

        丝丝寒风透过窗边溜了进来,程欢冷得有些发抖,不自觉地咳嗽了几声。

        她烦闷地翻开苏容的首饰盒,一件件拿出来打量着,苏容喜欢的发簪果然和她本人一样,清秀大方,没有过多冗杂的配饰,要说价格嘛,那还是桌上那支染血的金簪看起来最昂贵。

        她将首饰都翻了出来,盒子见了底,她正准备将东西归位时,突然眉头一皱,发现这盒子绝不简单。

        果然,她将盒子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盒子内部很浅,一看就和外壳的高度不一样,里面有隔层!

        程欢眸子中的光又重新闪烁了起来,她激动地克制住加速跳动的心脏,缓缓扣开盒子中间的板,看到了藏在底下的一个小瓷瓶。

        她将那瓷瓶拿了出来,这么小的瓷瓶能装什么?又为何要藏在夹层里,难道是什么重要东西?

        她赶忙打开塞子,对着跳动的烛光看得仔细,里面是不知名的白色粉末,不是满满一瓶,只剩半瓶了。

        程欢抬手轻轻对着瓶口扇风,可什么味道也闻不出来。

        难道…是药?毒药?

        一想到这,程欢脑海里又出现了苏容的n种死法,她该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毒死的吧?

        可转念一想,如果这毒药是凶手的,那为何会被苏容藏起来,难道是她想对别人下毒?

        想弄懂这个问题,必须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药。府上的人不可信,那就只能出府找人。

        程欢刚冲出院子准备出府时,才想起现在已半夜三更了,就算她跑出府了,能找谁验药。

        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再找机会溜出府。她将药瓶塞进怀里,打了个哈欠回到东厢房睡去了。

        当第二日程欢起床时,她迷迷瞪瞪地洗漱完准备带着药瓶溜出府,正好趁着大清早的没人,方便她行动,可她走出院子才发现大家都用完午膳了。

        程欢反应过来她这一觉睡了多久,没有闹铃真的要命啊。

        原本她都计划好了,清晨她踏着第一抹阳光翻墙出去,谁知一觉睡到了下午。

        程欢躲开来来往往的丫鬟们,走过后花园来到一处鲜有人来的墙边,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找个梯子翻出去。

        这对她简直小菜一碟,分分钟的事。

        她踩着梯子晃晃悠悠地爬到墙上坐着,正洋洋自得于她的身手时,突然被一个身影吓到,要不是她坐得稳,现在已经狼狈地摔了下去。

        “谁啊,谁没事来吓我…”

        她略微粗矿的声音无所顾忌地喊了出来,话音未落,她的余光就看清楚了来人。

        男子穿着一袭群青色镶金丝的锦服,矜贵欣长的身影冷峻淡漠,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墙头上不顾形象的姑娘。

        赵景渊无事便在府中散步,没想到碰上了鬼鬼祟祟爬墙的程欢,他神色淡淡的,抬眸瞥了眼她,用醇厚冷冽的声音问道:“你不好好的替苏容守灵,这是在做什么?”

        她这幅爬墙的豪放模样,难不成之前的娇怯柔弱都是装的吗?

        程欢将头转到一边,她不想看到赵景渊这只拦路虎嘲讽的嘴脸,最重要的是他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凌远没有跟在他身边,没人帮自己说话。

        出师不利啊,怎么哪哪都能碰到他呢…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程欢现在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她转过头望向下面的赵景渊愈冷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希望还能挽回自己的形象,说道:“我在…欣赏府中春色呢,王爷也要一起吗?”

        女子小脸憋得通红,赵景渊被她这模样逗笑,嘴角微微上扬几分,意识到后轻咳一声,他又瞬间变了脸色,板着脸说道:“你到底是在赏春,还是想溜出府?”

        “不不不,当然不是,王爷误会我了。”

        程欢着急地摆摆手辩解,她暗自叹了口气,怎么她的小心思就逃不过王爷的火眼金睛呢,每次感觉他那双眼睛都能洞察人心,自己的小九九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系统啊系统,游戏人物有必要设置的这么聪明吗?就不能给我安排几个蠢蠢的吗?”

        她小声吐槽,没想到系统还真跳出来回复了她:【不能】

        程欢更伤心了,看来今天她是出不去了,还是先回去再寻机会吧,她不相信赵景渊每次都能逮住她。

        她翻过身来踩着梯子准备下去时,脚下一踩空,整个人从墙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伴随着她刺耳的哀嚎声,赵景渊往后退了一步,免得她砸到自己。

        她怀里掉出了一个瓷瓶,顺着草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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