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互相折磨
“臭小子!你是越长越回去了,是吧?”将悦他老爹说着。
“好了,好了,你也真是。他毕竟是你儿子,你这老头就别和他拌嘴了。”将夫人淡笑言止道。
将夫人虽然年纪不小,但看上去更似将悦的姐姐。她面容保养到位,肤色也是淡红有光泽。一派温婉贤淑,细言端庄的贵妇模样。
这一对比之下,将悦他老爹有点像老牛吃嫩草。墨发花白了一半,连说话间眼纹也是若隐若现的。
将悦城确实在家中排行最小,也是二房所诞之子。他娘是正妻墓葬后,才娶过门的,比起他爹的年龄来,确实差了很多。
本是气氛融合,互对关切。
却不料将悦他老爹,口快又来了一句:“你这小子。还是要多学学你哥,沉稳端重点。别天天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礼俗,举止幼稚。”
不提这个,还有得聊,一提起这个,将悦就立即炸毛要升天,更愤急吼声:“好不容易相会一次!你们不要一来就说起他!我将悦城就算是烂泥一坨,也不想变成他那个鬼样子,更不要拿我跟他比!没得比!”
“你这死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才刚说你两句,就又来脾气了。情绪自控这一块,就应该多和你哥学。”
“那么稀罕你那个大儿子,那你找他啊!”将悦又吼道:“你老头!就是见我没半点好!诚心看不起我这个儿子!”
一听,将夫人立马薄怒地喊止:“悦城!不可失了礼素。”她摇头作为警戒。
将悦看着自个娘亲,漠然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却有点哽涩了。
过了许久,他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句:“父亲,孩儿无礼了。”眼中依然藏着不甘。
将悦从小就于他哥合不来,两人关系更比蟋蟀相斗还要遭。
虽然,不会一见就大打出手,干的你死我活。但刻入心髓的那种看不起,贬之意,更让人难受。
将书嗣就是打心里,看不上他们母子两。
现在这位将夫人,原是个女婢初身,是正妻捡回来的女姑。
但那正妻却不幸,早早因病离了人世。只留一子将书嗣,也是将悦城现在的哥哥。
将书嗣本因生母得病离去,就十分痛心。爹爹反而无半点悲伤,尽娶了生母的女婢为妻。这让将书嗣更加还恨在心,自今未解。
每次都在大场合中,甩将夫人脸色,让她出丑难看。但将夫人却没半点责怪,反而对这个大儿子极好,将悦城有的,将书嗣也不少,对两儿子样样平等,无半点偏爱另一亲儿。
将悦为此更讨厌这个哥哥。
更有一次,将书嗣不甚出口辱骂了将夫人一句:“狗贱婢,自作多情。”
听言,将悦城为此又气又怒,直手就打了他一巴掌。两人就毫无理兆的殴打成一团,没有用灵力,空手拳打脚踢,用脚踹。
两人都极硬气,没一个先升白旗愿服输的,那也是两人第一次干架。
最后,将书嗣终是被他那股疯劲扰得没办法,格手吼道:“癫了吗!就骂了你娘几句,至于抽成这样?”
将悦当然冒极攻火,有人骂他娘是‘贱婢’,他能不火,能不心痛吗?
“那我现在也骂你娘几句,试试?”甚至是把这话又给推了回去。
将书嗣无言了:“……”
将悦他老爹没在欲辰久留,他也是一派之主,事物繁多。
会议散后。
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将悦举止不舍,最后还是跟夫妇告了别,随后便回到仙源。
现在派中方曦坐下弟子,就只剩下将悦城一人了。
说实了,将悦挺不相信戴殃,就是那東污尊的。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何况他已经目睹过了,再不信,也是事实。
戴殃与他年龄相同,只是自己比戴殃,早拜入方曦门下而已,比他大了几个月。
因此,戴殃也应该称他一句师哥。但那厮称呼宋珉晞的时候,那是顺口就来。轮到将悦这里,却怎么也开不出口,称呼对方最多的是老驴子,登瘸子……
戴殃怎么可能称他一句师哥,除非脑子抽了。
在仙源,两人每天都是鸡飞狗跳混着过。互喷吐沫星子,梗脖瞪眼的没完。
戴殃现在这一变化,将悦确实有点接受不来。心里也留下个坎,宋珉晞暂且不提,与他同龄的戴殃都比他强,虽然戴殃是修魔。
将悦一向好战爱出风头,更是样样都要比别人好,接受不了比戴殃差。将老头那番话,也有点伤到那厮小心肝了。
所以,他回派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剑武炼去了。
·
穆晏骨地牢门,又一次被人打开。
公司姚闭紧了,不停喊“小兄弟”的嘴。
这次进来的是几个黑衣人,宋珉晞被他们从地上拖起,脚步还有点轻浮,像一具尸体般,被几人拖拽着走。
被一路拖进座宅院子里,几人把他往院中一丢,就掩门走了。
院旁种了几颗嫩绿竹子,被风吹来“沙沙”响,竹叶飘落自胸膛上。石板冰冰凉,这竹叶中似还参杂着几颗雨滴。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别的。隐约感到有一颗雨滴落进他耳蜗里了,却不知这竟是自个的泪水。
在地牢中,戴殃的那列举动,更似一种自我咽足,没有一丁半点感情,只知发泄。
不知道自己和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于他来说‘喜爱’,只是单纯的肖想,和藏在心里的暗动。是美好的,干净的,不该染上复杂纠纷。但那人却彻底打破了窗户纸,让他一瞬间束手无策,是他从来没胆惦想过的。
虽然,两人那么做了,但戴殃却没有,他想要的那个心思。
宋珉晞整个人躺在地上,身躯越缩越小,最后干脆抱紧了膝盖。
一睁眸——
眼前是欲昆刚拜入仙源门的模样,就是那样一个少年,像那昔日的阳光一般温暖。
戴殃刚入仙源,那时刚好八岁,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性子野得可怕。
一开始,他还不是方曦坐下的弟子,也不是自己的师弟,只是个扫地加送水的外门弟子。
两人开始相遇,是在仙源外门的那个水塘。
在仙源的谷岭旁,连接着山顶的一片泉湖。流下的泉水清澈。这山泉水是用来泡茶的,泡出的茶十分甘甜。
所以,他经常会被赫连青叫来这里打水,也因此遇到了那个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少年。
夏季的阳光很刺眼,风也很热。
突然传了声惊呼:“快来人啊!有人掉入水塘了!”
弟子们个个都跑自水塘外遥望。
没一人敢靠近,因为,这些弟子年龄都比较小,很多都是刚进门的弟子,也不知找大人来帮忙。
这水塘从底到顶,竟有十米之深。
一人在水中奋力挣扎着,扑腾着。
宋珉晞用着灵力,根本就无效,最惨的是,脚这时也抽筋了,感觉快呼吸不上来了,他一吸气就灌得满口是水,整个人还不住的往下沉。
在这炎热的夏天,他身体却冒出了一阵阵寒意。
他刚刚是奉师尊命,来这塘打水来着。不知后面谁撞了他一下,没站稳就整个人摔入水塘中。
本来,还想伸手抓住塘沿顺着爬起岸。可惜,手太短抓不到。他扑腾没几下,就飘到中央来了,这下他彻底慌了。
他开始有窒息般的感觉,口里吐出的全是透明的白泡,话语也淹没在清水中。
无论他怎么叫喊都没用,只能空手挣扎,但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无助和害怕感涌入心头,水压抵得他胸口闷,他已经快喘不上气来了。
在他扑腾间,隔水抓到了一丝布,接着有人伸手揽过了他的肩。宋珉晞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伸手将那人死死抱住,仿佛一条八爪鱼般,黏上了他的身体。
那人被他这么一拖,直接就往下沉去,那眼睛瞪的人就是宋珉晞。
两人同时浮出水面,旁边干看的弟子,急忙伸手搀扶。
那人脚心不稳,就朝着宋珉晞倒了过来。他后额结结实实的,磕在地板上,“咚”了一响。日后定要肿成个大包,没跑了。
那少年急忙扶起他的脑袋,只要他动作够快就没人看见。
宋珉晞接连吐了好几口水,才渐渐睁开眼眸。睫毛帘上参杂着几颗莹透的珠子,碎发贴在脸颊上,仿佛刚从水里泡了个澡。
“喂?你怎么样?”
眼前一个痞帅的少年,用那般傲慢的语气问着他。宋珉晞注视着他,良久都没有答话。不知是被少年出众相貌,还是他不同常人的眼瞳,给吸引住了,反正宋珉晞就愣愣地坐在那,看了他好久好久。
“吓傻了?”
少年调整着头上额锦,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
“要犯傻别在这里犯傻,可不是我碰瓷你的。”这少年的态度实在跋扈,口吻也相当孤僻。
宋珉晞磕绊地向他行了一礼:“谢……谢谢。”
少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不用。”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少年的背影,直到渐渐消失,他才低眸离去。
宋珉晞在雨中躺了很久,小雨渐渐成大雨,大雨又渐渐成小雨,接近收尾。
当他再次睁开眼眸,又回到了这座宅院里。风雨汐汐沙,瓦水滴滴响。
院门被人一把踹开,那人大步跨过院槛,一股肃冷气场随之而来。
“宋岩!你在干什么?”
戴殃上身的衣物微湿,也是刚刚淋雨过来的。他这人从不矫情,更不会叫下人撑什么油纸伞。平常都是开结界,但今天他鬼使神差地没有开结界。
他淋湿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宋珉晞这是怎么回事,在雨中冲凉吗,谁允许他这么干的。
戴殃那脸瞬间黑了一半,俯视着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认为宋珉晞是在嫌恶他,和自己在一起,让他觉得恶心了,才会来淋雨的。
戴殃一脸不爽。
他一把拽起他的领子,怒吼道:“好得很!是你先惹我的!我有的是花样陪你玩!”
戴殃拖拽着他,甩入一片冷池中。这池夹在冰谷两岸中央,冷气是不言而喻的。
“师哥,不如在这里洗。这水可比那肮脏的雨水,干净多了。”戴殃抱臂俯视着他。
水真的很冷,池面结着层层脆裂薄冰,就像拿刀在扎肉般疼。手脚已经没有知觉了,手指僵硬到无法合\拢。
宋珉晞浸泡在池里,不停“嘶”着冷气。整人像婴儿般蜷缩着,上身衣物又是单薄,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他是个极其怕寒怕冷的人,现在这种状况,跟困在冰窟中,等死的企鹅毫无差别,让人绝望。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好冷、好冷、好冷……”
戴殃全当没听见,他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怕,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惹到这厮的极限,叫他去把玉环大帝的脑袋拎下来,他都敢。
过了不止半刻钟,水中人不再喊冷,像在等死般。
他才感到忧急,连忙将水中人拉起。
宋珉晞的手都是冰的,身上衣服“滴滴哒哒”落着水珠。他脸色如死人一样苍白,身子忍不住地哆嗦。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再有下次?你这命,可经不了我的玩\弄。”
果真。
他二日就生病了,病的挺厉害。
身旁一个奴婢都没有,也没人来看望照看。
身体虚虚,脑袋也晕晕。躺在床上咳了很久,连心脏都快一块咳出来了。头晕并不难受,难受的是现在盖着被子,还觉得冷。他什么东西都往身上套了,没一点暖和感。
宋珉晞现在住的这座宅,是那厮的主宅旁。
穆晏骨环境本就恶劣,到处都是荒山野地,种花,花不生,种草,草不生。他这里地理位置最好,土地也比较肥沃。
他身子捆成个球,被子厚成座山。
从辟谷后他就极少生病了,知道自己生病是没那么容易好的。没躺个几天,是不可能痊愈的。
上次在骰渊窟留下的病根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那次是被伤了左胸,那伤根本就没有彻底治好。周泽梁只开了一些草药,让他暂时压制着。
这三年也都好好的,没有复发过。他都快忘了这档子事,现在赶巧又鬼使神差复发了。
本来,这人就懒,不会照顾自己,什么重病都拖着不管,现在倒好全部,都找上门来了。
在仙源起码有媜儿照看着,现在这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答。
他翻身下床,走没几步,就整人仰倒在地,额头直接撞到了台角。
他捂紧额头,呢喃出的还是那句:“冷…好冷!好冷!!!”
让他更加难受的是冷。
窗外吹着凉风,珠帘被吹得猎猎作响。
最后,他还是坚持一口力气爬了起来。把窗户关了,窗帘拉了,点亮竹台上,那最后一盏蜜蜡灯心。
灯心模糊的照亮,这屋里的一切,让屋里不在灰暗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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