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思（三十）
向卫自己搭地铁回家，夏叶不与他们同路，自己打了出租走，留下陈之影和江南，陈之影看了看手表，这个点，不前不后，很难抉择。
“去不去看电影？”陈之影点开手机，看了看最近的影院信息。
江南看了看陈之影递来的手机，是有一部感兴趣的电影。
“就这部电影吧。”她点开影片信息，准备选时间，突然手机上方显示微信通话请求，江南将手机递还给陈之影。
“你有语音电话。”
陈之影点开，是范立书。
“是我研究所同事。”
“哦。”
江南应了声，陈之影没有和她解释的必要，但他还是和她说了声，寒冰融了，一滴水入春池，荡起一层波纹。
“有事？”
“数据在我电脑里。”
“现在？”
陈之影抬手看了看手表，“资料不是问题……问题是，我要约会。”
江南心跳加快，故意低头看手机，假装没听见。
电话声很小，隐约听见对方惊呼声，“你不要说的我油盐不进……30分钟，可以吗？”
这次，江南听见电话里对方清晰的笑声，“可以可以，你小子有了点人性。”
回想起上个月初，自己和陈之影开车一起回港城，接她老妈电话时的音量……
大型“社死现场”。
“我回一趟研究所，有些文件需要亲自交接下。”陈之影拿着手机一阵乱敲。
“没关系，改天约也行。”江南体贴的笑了笑，虽然是客套话，但陈之影似乎上了心。
“改天约？改天也行，但今天的电影……票买好了。”
“什么时候？唉？你买好了？”江南吃惊。
“一秒钟前。”陈之影收了手机，看向江南，“介不介意先送我去研究所？”
介意也不可能赶他下车，何况电影票都买了，江南和自己妥协，不去的话也太浪费电影票了。
“身份证有带吗？”
“应该在钱包里，我看下。”江南开着车，红绿灯时想回头拿包，被陈之影制止。
“你开车，我帮你拿。”
江南握紧方向盘，余光中陈之影拿了她包。
“你很喜欢这款包？”
“很实用。”
包是4年前陈之影在免税店替江南买的，隔着时差，陈之影拿不准尺寸，还替江南背了包比划大小。
惹得一众美女羡慕。
导购员包礼物都包的特别漂亮。
“先生，是送给你女友的吗？她一定很漂亮。祝你们幸福。”
陈之影看着礼品盒，回想这么多年，没有送过江南多少昂贵礼物。
礼物买过吗？买过，藏在箱子中，不见天日。
“谢谢。”陈之影对着店员笑了笑，边上女士们笑盈盈红了脸。
每年都帮她买包，她需要的，他好像都知道，可又没资格送她什么。
心事不可说，心思不可念。
“钱包在最里面。”江南提醒陈之影。
打开钱包，拿出身份证，照片是几年前拍的。
和他一起去派出所换的身份证。
像情侣照一样的证件。
“我可以在门口等你。”也不是非要进研究所。
“没关系。”
上次去研究所，是和陈之影重逢，这次却是陪他处理工作。
弹指光阴，须臾之间，两人却不约而同往前走了半步。
门卫室的小伙登记访客名单，“‘陈工’周末还来加班啊？”
“有些文件要处理，明天需要用。”
“哦，你女友开车送你来的啊？”
陈之影笑笑应了声，江南没说话，紧张的双手却暴露她的紧张。
“我一会让她去会客室等就好。”
门卫小伙递过登记证，“一会儿拿这个取回身份证。”说完瞄了眼江南，小声对陈之影说：‘陈工’女友像明星，果然长得帅，找女友也漂亮啊。”
陈之影：“没有的事，我们是‘娃娃亲’而已。”
江南噎了下，胡诌八扯的功力已如此深厚了？后还能信陈之影话吗？
察觉江南视线，陈之影牵着江南往里走，宽慰她：“和‘娃娃亲’也没什么区别。”
江南害羞，嘴上却要傲娇，“我还没答应你。”
“哦，这事啊，那就先当我自作多情，现在开始追算不算晚？”
“跑快点还有可能。”
陈之影笑了笑，拉了拉江南大衣衣领，天已凉。
“那你可以放心，回国前，瑞士滑雪场，我扛着用具都能健步如飞。”
邪魅一笑，“这些年一直有在健身。”将江南往前拉了拉，贴近，“有空试试？”
江南整个人红如番茄，“陈之影，你几时这么流氓无赖了？”
陈之影却一脸为难，“我是说，试试我健身效果。”
“有什么区别？顶着这么正经的脸说下流话真的好吗？”江南眼中闪过一丝魅影。
“看看有什么关系？”
“就只是看看？”
陈之影笑意更浓，“如果你愿意，‘参与’自然是最好。”
“这也并非正人君子发言。”
“可能……之前太过‘正人君子’，现在决定换一种风格试试。”陈之影牵了江南往里走。
江南看着前面的陈之影，背影确实比印象中宽阔不少，从前的陈之影如同瘦如薄纸，甚至不敢多碰他一下。
看起来脆弱的少年，现在却有了身姿，笔直的脊梁，出众的模样，自带书卷气，却又薄凉难以接近。
对面迎来一人，快步走来。
“你回来挺快啊，在附近？”打完招呼就歪头，看到陈之影身后的江南，视线落在陈之影和江南紧扣的手上。
“啊？哄好你老婆了？你好，我是‘陈博’的同事，范立书。”
江南无奈一笑，“你好，我叫江南……其实我和陈之影……”
“我先送她去会客室，等下过去找你。”陈之影打断对话，太多急促，用意明显。
范立书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也不计较，“我先去茶水间倒杯咖啡，一会儿办公室见。”
陈之影疑惑眼神看向范立书，眼神示意了反方向，也没揭穿范立书来看热闹“小心思”，点了点头就拖着江南离开。
“下次记得带弟妹来家属聚会啊。”
江南稍显羞涩，但报以微笑，陈之影面上瞧不出什么，嘴上却说：“‘范博’人挺好，你不用理会他调侃。”
“和向卫有的一拼。”
“他可比向卫精，人精一个。”
好意思说这话，人家是“人精”，你陈之影是什么？“妖精”还是“神经”？当然，江南没开口吐槽，但陈之影自己开了口，“我觉得，你可能在心里吐槽我。”
“没有的事。”江南呵呵一笑。
上楼梯，转弯，还是之前的地方，江南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个多月前，在这里她见到了回国的陈之影，一切又接回轨道，重新开始。
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陈之影将江南大衣裹紧，“要不要来杯热水？”
“不用，你去忙，我玩会手机就好。”江南招了招手，陈之影看了看她状态还不错，才放心离开。
江南起身，在会客室溜了一圈，坐回之前采访时的位置。
台上空空如也，之前的热闹都已成为过去，江南还记得陈之影走上台时模样，高瘦的男子站在灯光下发言，举止得体而优雅，习惯了聚光灯的陈之影，坦然自若，一板一眼。
学生时代，她就是在台下望着陈之影，年复一年，就这么望着他，好像他的世界和她很远，风马牛不相及，她只能仰望他。
多年后，他还是站在台上，灯光中闪耀夺目，现在向她伸了手。
她试着伸手，触手可及的他笑得宛若十多年前。
“这次数学比赛的试题已经超纲，还好我闲暇时有看过相关题型。”陈之影收起奖状和奖牌，随意扔进书包中，转头，看向江南，“你不用回自己班晚自习吗？”
江南趴在椅子上，幽怨一叹，“要是我也能获得点奖，高考能加分吗？”
陈之影弹了江南一下脑门，“你做梦还能保送斯坦福。”
从小到大，各种竞赛，只要陈之影参加就能获得奖状，每次江南都看着陈之影、夏叶、或者向卫走到集会讲台上，被初中部校长夸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中考前，陈之影几乎是被高中部钦点进校的，高中部校长开出给奖学金这种不可理喻条件，以免陈之影去其他高中。
江南曾经偷偷想，陈之影这么厉害，以后找的女友会不会也是“学神”，能做陈之影女友的话，岂不是代表自己也很聪明，江南想，要不她试试看？
试试追陈之影？这个念头冒出一秒就被江南掐灭，她靠什么？耍无赖？耍脾气？
人要有自知之明，可又觉得陈之影对她好像有点不同，万一陈之影脑“抽筋”呢？她会不会有机会？
小小的虚荣心作祟，江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此后多年，江南再回想起年少时，不禁笑自己。
还在回想中，会客室门开了，陈之影臂间挂着白大褂，手里端着水杯。
“怎么？在回忆见面那天？”
笑了笑，递了水杯给江南。
江南接过，“在想……台上和台下的视角，差别很大。”喝了一口热水暖了暖心肺。
陈之影展开白大褂，套上，动作娴熟，颀长身影衬得白大褂都短了一大截。
“等我一会儿，很快回来。”
“嗯。”
伸手揉了揉江南头，细软发丝，手感熟识。
“我不是舒克贝塔。”
“有其主必有其‘奴’。”
江南不满鼓了腮帮，在他面前，她还是她，过去那个她，从未改变。
撒娇任性。
陈之影笑得更家灿烂，“这么可爱的‘小河豚’，可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吃’。”
托住江南后脑勺，俯身低头，轻落一吻。
江南：“有监控。”
陈之影睁眼说“鬼话”：“周末监控都不开。”
江南不悦，他当她傻吗？监控的小红点亮的正欢呢！
“等我。”
陈之影走后，江南坐回椅子上，摸了摸自己脸颊，滚烫如沸水。
“都没告白，都没答应他什么……真是……”自言自语间，嘴角却微微翘出弧度。
从实验室收拾完东西出来，陈之影在办公室翻参考资料，范立书看着电脑，“数据对的，需要再增加项目，哎，说起，之前我看神经重接实验……哎，‘陈博’你要不要说说，自己怎么骗到这么漂亮的老婆的？”
“你思维太跳跃，我跟不上，希望你贡献大脑供我研究。”陈之影将资料放在范立书手中。
“好好看资料。”
“不是，‘陈博’，你给我解解惑啊。虽然你人模人样，但你这性格吧，实难有妹子受得了。”范立书直言不讳，陈之影嗤笑一声，“确实是‘娃娃亲’。”
范立书哼了一声，“行了，我这就去给你宣传下，免得所里姑娘们还惦记着。”顿了顿又问：“要我添油加醋吗？”
陈之影脱下白大褂，拍了拍范立书肩，“不必刻意夸大，我夫人的美貌，只需陈述事实即可。”
范立书：“多少有点不要脸啊。”
陈之影挥了挥手，“我说的是事实。”
范立书：“滚吧你。”
陈之影心情极好的回到会客室，江南趴在窗前看外面，回眸看了他一眼，陈之影立马想起那句诗，他每次想到江南就会想到的诗句。
江南每次默写总会悄悄藏小抄的诗。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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