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难忘（三）
日光倾城，江南翻身就被舒克踩了头，熟悉的触感，江南伸手一推，“贝塔，别闹。”
贝塔依旧不依不饶，围在她身边蹭来蹭去，江南努力睁开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贝塔，她在家里，江南看了看自己身上，没换睡衣，果然她太累忘记换衣衫。
挣扎着爬起床，头还疼。
工作不能丢，顾明兮的采访她还没搞定，不能偷懒。
江南猛的坐起身，放空自己，目光涣散发呆，她试图理出些思绪，比如昨晚怎么回来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八成是顾明兮送她回的家，想不到顾明兮还挺“绅士”，不觉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顾明兮，是个好人。
江南默默给顾明兮竖了个大拇指。
出了卧室洗漱，天气有些凉，要是顾明兮昨晚将她丢路边，她可能会因冻死而上新闻，想到这里，江南决定请顾明兮吃饭的预算可以增加100元。
如果顾明兮知道，会不会说：江南，我就只值100元？侮辱我？
预想一下顾明兮的表情，江南就笑了，一踏进客厅却愣住。
双人沙发上横卧着一个男人，是顾明兮。
裹着自己衣衫，皱着眉，并未睡醒。
江南噎了下，努力站在原地回想记忆，却想不出一星半点关于下船的记忆。
她懊恼又羞愧，看着顾明兮拉了拉自己外套，她悄悄走过去，弯腰看顾明兮。
睡觉还拧着眉，这么小的沙发，他一定睡的不舒服吧？可他怎么会留在她家？
弯腰细看顾明兮，睫毛蛾羽般细密纤长，怎么会有人连睫毛都好看？她想了想，还真有人能和顾明兮比一比，只有陈之影。
她出神想事情，完全没注意一双大手攀上她垂下的秀发。
“是不是垂涎我的容颜，意欲不轨？”顾明兮玩味一笑。
江南吓一跳，直起身，绕茶几一圈，乖乖和顾明兮隔开距离。
“你怎么在……”
顾明兮坐起，并未穿外套，只是揉了揉自己乱糟糟发型，打了个哈欠，“江南，你以后还是别喝酒，”
“嗯？什么？”
“闹腾。”
言简意赅概括昨晚惨状。
江南有些心虚，她酒后挺磨人这事已被陈之影和夏叶投诉过。
“浴室借我一用。”顾明兮似醒非醒，朦朦胧胧伸了伸懒腰。
昨天连夜飞回国，又被江南闹腾大半夜，他着实有些累，“沙发倒是……挺舒服，就是小了点。”顾明兮诚恳点评，江南却没心思听他废话。
“顾明兮，你要不要回家……洗漱，我这里没有多余洗漱用品！”
放他这么大个男人在她家洗漱，不是她疯了就是他疯了。
顾明兮不可思议盯住江南，眼神幽怨。
“你就这么对待我？良心不会不安吗？”
“不合适！实在不行，你打车回家，晚点再过来开车！我还得上班！”
十二万分拒绝，如果夜晚人会冲动，现在的江南智商已上线，不可能让他耍着玩。
做梦吧，不可能！她一句鬼话都不想听！
顾明兮去卫生间洗了脸，也不管江南同意不同意，用了牙刷。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还是喝点酒好，起码不像现在不近人情。”顾明兮瞥了眼江南，“忘恩负义。”
江南扶额，允许男人留宿的事她一点印象没有，幸而顾明兮没有做什么，江南垂泪，发誓这辈子都不在喝酒，再喝她就……
算了，不可能的，发誓有用的话，哪有人世间悲欢离合？
发誓什么的，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我就大发慈悲，送你一程。”江南穿鞋准备出门，顾明兮顶着黑眼圈，揉了揉乱糟糟的发丝，江南视线上移，顾明兮头顶翘起一根“呆毛”！
反差萌？
“那你送我到2号线沿线，实在没办法开车，困。”
一上车，顾明兮就靠在门边酣睡起来，江南叹气，奇葩事都让她赶上了，她心里一团乱麻，理不清。
“顾明兮，到了。”江南轻声唤他，副驾上的人却没有动静，顾明兮睡得沉，丝毫没有醒来意思，她看了看手表，一咬牙，往公司开去。
睡到脖子有些酸，顾明兮换了个姿势才被狭小空间挤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空空如也的车厢。
地下停车场？他看了看四周，是江南公司楼下停车场。
他忍不住笑了，好像他和她的缘分，都和停车场有关。
上一次是她头晕，他开车领她到她公司地下停车场，这一次是她领他到相同的地下停车场。
都舍不得唤醒对方，温柔什么的……
顾明兮从身上拎起薄毯，虽然盖不住什么，顾明兮却浑身燥热。
手机开机，十几通电话提醒，还有无数的信息，众多信息中，置顶聊天里有一条留言，他点开看。
江南：【醒了就回家洗漱下吧，车钥匙放在大厅前台就好。】
顾明兮挑了挑眉，急于撇清关系？上了他的“车”，想“下车”或者“跳车”，得他这个“司机”同意才行。
拿了车钥匙，锁了车，顾明兮下车伸个懒腰，往楼上走去。
江南在会议室安排未来几天的内容，“这几个广告内容，每天要放在第一条，视频剪辑要催一下，特别是昨天的剪辑，效果非常好，素材要多搜集……”话还没说完，就见小组几个人都看向她身后，一人一个痴迷模样。
“喂，工作都不想要了是吧？林灵！特别是你！上次的客户采访，整理好了没？”江南将文件夹丢在桌上，火气“蹭”一下就窜了起来。
林灵屏住笑，指了指江南身后，“主编，有人找。”
江南一脸怒气，开会时候打扰她，“天王老子”来也不行，她转头瞬间就怂了。
“天王老子”找她不行，但顾明兮来找她，她不行也得行。
只见顾明兮在她身后，单手撑在玻璃上，另一只手转着车钥匙，似笑非笑看着她。
见她回头，顾明兮开了会议室玻璃门，扶着门边，他身后跟着一群犯了“花痴”的员工们。
“我亲自送上门，不知‘江主编’有没有兴趣做个‘个人采访’？”顾明兮蛊惑的声音中夹着笑意。
“你怎么上来了？”江南刚问出口就察觉话里的不妥，改口又问：“还麻烦你亲自来，感谢顾‘队’对我们采访的重视，应该我们上门拜访。”
“不麻烦，请问‘江主编’有没有打扰你们开会，如果打扰的话，我可以等一会儿。”
江南看着顾明兮身后的人群，深怕他多说一句话，慌忙散了会议。
“都回去工作！顾‘队’要是方便，我们……做个简短采访？你看可以吗？”
顾明兮走进会议室，找了张椅子坐下，看向江南，“只要‘江主编’不觉得麻烦就好。”
“稍等，我去……准备下。”
“不急，我等你。”顾明兮又是明朗一笑，窗外的人群一阵尖叫，江南放下窗帘，往外赶人。
头一个激动的就是林灵。
林灵：“昨天大清早还在非洲比赛，今天就出现在国内！明哥这是熬夜飞回来的呢？主编你知道吗？”
江南额头直冒虚汗，她怎么不知道？她还和他游艇宵夜，同睡一屋呢！就是因为她知道，所以更加心虚。
她看了看会议室，看不出什么人形才略微放心，慌忙拿了采访问题和录音笔。
一进屋，刚关门就听顾明兮笑声，“慌什么？我在你楼下酒店洗漱过，换了衣服才过来。”
“哦对了，昨晚的衣服，我扔你车里，希望你不要介意，江‘主编’。”
江南放下文件夹，黑着脸将采访问题丢给顾明兮。
“怎么？生气了？”“小猫”又变“小刺猬”，棘手的很。
江南：“起码打个招呼，直接上楼有点……”
顾明兮托着腮，懒懒散散，发丝间还有水泽。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一分钟都没耽误就过来找你，你怎么还闹情绪？”
眼神瞟向桌面的录音笔，顾明兮拿过，打开，举到江南面前，“采访下，江‘主编’，对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
不提就罢了，顾明兮一说，江南有些心更虚。
“没什么事，我在家陪小猫咪们。”
顾明兮挑眉，玩味一笑，“哦？采访下，是哪只小猫咪被你抱着又亲又揉？”见江南紧张的转了视线，顾明兮又道：“还要脱‘小猫咪’衣服。”
“虽然我酒品一般，但我才不会脱你衣服！”江南一把夺过录音笔，“你别想讹我！”
顾明兮晃了晃手机，笑道：“哦？那……手机里的照片是谁呢？”
“顾明兮！”江南压低音量，“你是来干嘛的？专程上楼逗我玩的？”现在江南火冒三丈，工作时间见面如果是工作事她躲不开，公事公办，但带着别的目的前来就是在她底线蹦跶，俗称：作死。
顾明兮察觉江南即将爆发，偃旗息鼓，立马转移焦点。
“你给我的问题我昨天看了，丝毫没有涉及家庭的隐私部分，江南，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背景？”顾明兮收起玩笑嘴脸，虽然嘴角挂着笑，但江南明显感觉冷气肆意。
不想好好说话的时候玩世不恭，想聊事的时候又阴鸷逼人。
表情瞬息间变化，江南一窒。
顾明兮的敏锐和精明，她望尘莫及，只是看了问题就猜出她刻意避开的部分，她自认为小心翼翼，仍逃不过顾明兮的审视。
会不会就此形同陌路？她想起初见顾明兮，他的警告。
“我并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特别是被人调查。”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江南却没办法否认。
“什么时候知道的？”
“初见前。”
“怎么知道的？”
“朋友和顾氏集团有利益来往。”
顾明兮撑了桌面，托着侧脸，目光渐渐飘向江南。
“你朋友和顾氏集团有利益往来，听说过我，所以——”顾明兮声音拖了拖，像鱼线，弹了弹。
“所以——你们wowds要不要考虑，和顾氏集团有利益往来？”
江南原本已快低下的头，猛然抬起，一脸不可置信看向顾明兮。
“只要你说想，我可以将顾氏集团旗下总部、分公司、品牌，所有广告、对外传宣委托工作给你们。”顾明兮眼神不明，江南看不透。
“什么！”江南一个激动，直接撑了桌面站了起来。
“为什么？”江南不明白，顾氏集团所有的广告和外宣工作不是闹着玩的，顾氏集团一年的广告费就有几百万，加上对外文宣等工作，估算也有一千多万，一千多万，抵上wowds一整年收入都绰绰有余！
就算顾明兮是顾氏“自己人”，集团的事他应该没插手机会，集团现在实际掌控人是他的堂弟和叔叔。
顾明兮在顾氏集团能说的上话，但绝不可能是决策者。
江南无声盯住顾明兮，他是在试探她。
“不必，顾氏集团的工作我们会自己争取，如果品牌形象和我们不符，也会给双方造成损失。”
何况，你并非实际掌权人，拿工作事试探她，江南有些恼，义正言辞拒绝。
如果总编知道，可能会“活吞”她。
顾明兮慢慢直起身，靠向椅背，仰头盯住天花板，滑动转椅，直到椅背碰到江南边上桌子，顾明兮盯着天花板的眼神才缓缓移到江南面上。
娇美可人，值得他一掷千金，博其一笑。
何况，他也没疯，wowds的成绩有目共睹，他不过想顺水推舟，给江南一个人情。
一个她不得不偿还的“人情”。
“这件事，你不必急着回我，”顾明兮伸手，手指在江南长发尾卷了一圈，眼神从发丝上移。
“顾氏集团，目前我没任职，但你们可能不知道，顾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不是董事长，也不是我堂弟顾楚河，甚至不是我爸——而是我。所以，你的担心，纯粹多余。”
“何况——广告文宣类的资金，不过一千几百万而已，更换广告合作平台对顾氏集团来说，都不会惊动到管理层级别。”
“江南，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把这次机会给你，你觉得你们wowds能做的比现在合作人好吗？能吧？我不是一时脑热，也不是为了追你。
你们wowds这几年的内容我都有看过，所以才同意你们来车队详谈，也是出于对你工作的认可，才将我的‘个采’和车队专访给你，如果你工作一塌糊涂，完全没有能力，我何必自找晦气？
我是有钱，但我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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