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婴胎
一支抒缓恬静的琵琶曲从窗外飘来,回荡在惨白的月光里,众人却听得全身一抖,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草木皆兵地躲在白舒真身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查看四周,敏感的觉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静静地窥伺他们……
孟晓兮和白舒真对视一眼,敏捷地借助桌椅跳出窗口追了出去。
白舒真本想使用法术跟上,一想到房间里那么多凡人,还是作罢,转身飞奔而去。
王靖科思索片刻,觉得这个男人神通广大,身手不凡,或许他能帮他们找出真凶!三言两语交代其他人做好收集工作后,紧随其后跑了出去。
“那个人……”徐伊愣愣地看着门口,满脑子都是他俊逸的侧颜和张扬的银色短发,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又潇洒,眼神坚毅又决绝,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她相信他的声音定然和他的容貌一样,富有磁性且性感诱人。
“喂喂喂,回神了小师妹。”胡拉夺过徐伊手里的手电筒,在她脸上胡乱照射一通,“人都走远了还看,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徐伊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胡拉,一声不吭地出了房间,楼梯跑到一半,突然觉得心中澎湃,脸上娇羞一片,触手滚烫,“我们会再见的。”
胡拉站在原地傻乐呵,这个徐伊,万年冰山美人,居然情窦初开思春了!脸红的样子还挺可爱的,红扑扑的,像个年画里跳出来的小人儿似得,可爱得紧。
没一会儿功夫电闸已经修好,房间通电后再看那具尸骨,虽然恶心,倒也不似先前一般恐怖,胡拉和其他同事收拾好心情,重新投入工作,测量,采样,拍照,抬尸体,忙得水深火热。清风徐来,带来一丝清凉,安抚了心中的烦躁,胡拉抬头抹一把额头的汗,“不对啊,怎么一下子就变晚上了?”一看手表,懵了,糊里糊涂地居然已经过了22点,“什么情况?”
屋外大雨倾盆,白舒真和王靖科刚跑出客厅,就看到孟晓兮坚着尾巴背身站在院子里淋雨,一动不动。雨水打湿了绒毛,显得她只有巴掌点大,格外瘦小。
王靖科不明所以,大步向前。被白舒真拦住,正要发作,“再不追就。。。”
“嘘。。。”白舒真没有回头,示意他噤声,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孟晓兮。方才离得远视线又正巧被树丛挡住,走近了才知道为什么她一动不动了。
树丛里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跪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徒手挖坑,豆大的雨水浇透全身。深蓝色的格子T恤粘在身上,裤腿上全是一块块黄泥,右手边放着一个白色帆布袋,沾着红一块黄一块的污渍。
他挖得很用力,指甲盖都掀翻了好几个也不自知。泥水混着血水包裹食指,填满指甲缝,都说十指连心,然而他却无丝毫感觉。
挖得差不多了,男子木然地解开帆布袋,掏出一个椭圆肉粉色粘腻的东西,露出粉色小巧的脚丫子,口中念念有词,“孽种,这是孽种,孽种就该死,就该死。”
“这是。。”王靖科惊呼,这个椭圆形肉粉色物体居然是个还在胎盘里的孩子!
男子默念中断,捧着孩子默不作声。头颅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直视王靖科。
这男子看起来异常病态,头发稀疏寥寥无几,仅剩的几搓凌乱的耷拉在脑壳上,消瘦苍白的脸上双眼凸现无神,厚重的眼镜也遮盖不住眼下的一片青黑,双颊凹陷死灰,苍白干瘪的嘴唇咧得老大,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从喉咙深处发出锯木般刺耳的冷笑声。
孟晓兮简直不可置信,竟然是昨天的司机师傅!才一天功夫居然憔悴成了这副鬼样子!难怪老白说他离死不远了!
“孽种!都是孽种!”男子面目狰狞,仰头咆哮,手脚翻转扭曲,腹部朝天,如猎豹一般虎视眈眈地怒视王靖科,刹那间身子向前一纵,四肢离地,如一梭离弦弓箭般奔跑起来。
王靖科还来不及拔枪就被突如其来的男子扑倒在地,龇牙咧嘴便要咬他的脖子。他的双手鹰爪般穿透王靖科的肩膀,强劲到快要捏碎他的骨头,恶心的口水不断从他的大嘴里流出,滴溅在他脸上,王靖科闷声咬牙忍住剧痛,双手用尽全力掰住他的下颚不让他靠近,鲜血染红了草坪,刺激得对方越发兴奋,暴突的眼珠子变得血红。
“老白,快救他啊!”
雨水沿着刘海流过高挺的鼻子,晶莹剔透不然尘埃。一路蜿蜒到淡粉薄唇。薄唇微启,梵经吟诵声朗朗响起,声声入耳:“我净土不毁,而众见烧尽,忧怖诸苦恼、?如是悉充满。是诸罪众生,以恶业因缘,过阿僧祇劫、不闻三宝名。诸有修功德、柔和质直者,则皆见我身,在此而说法。或时为此众、说佛寿无量,久乃见佛者,为说佛难值……”
白舒真闭目虔心吟唱,一字一句化作金光涌出,环绕在正在搏斗的二人上空,形成一个十人大的金光手掌,熠熠生辉,亮的人睁不开眼。
如来神掌?孟晓兮看傻了眼,太鬼扯了吧。
男子的神智混乱,头痛欲裂,痛苦地呼喊,嘶声裂肺。被血性所激发的暴躁渐渐平息,眼色慢慢恢复正常,但仍然不肯放弃攻击王靖科。
白舒真好似置身事外,继续吟唱,“我智力如是,慧光照无量,寿命无数劫,久修业所得。汝等有智者,勿于此生疑,当断令永尽,佛语实不虚。如医善方便,为治狂子故,实在而言死,无能说虚妄。我亦为世父,救诸苦患者,为凡夫颠倒,实在而言灭。以常见我故,而生憍恣心,放逸著五欲,堕于恶道中。我常知众生、行道不行道,随所应可度,为说种种法。”
男子眯缝着眼睑,细心倾听。虽面无表情但目光却是清亮明澈了不少,似乎有洗尽沧桑的平和。暴动,愤怒,贪婪,嗜血,一点一点慢慢从身体中抽离,他感到无比的疲惫,眼前的一切事物仿佛具已不复存在,只有封存在心底最美的回忆一幅幅回放在脑海中,初见她时的美丽青涩,为人妻时的娇羞贤惠,为人母后的慈爱坚强,还有他活泼可爱的女儿天天抱着他宽广的臂弯撒娇,叫他爸爸……
“对……不起……”是他亲手葬送了他最想要的幸福,摒弃了他曾经对她郑重许下的诺言,摧毁了女儿心中高大伟岸的父亲。他知道再也回不到回去,无法面对妻女,只想静静地睡去,不愿醒来。就让所有伤痛都跟随他一起消失,莫入尘埃,还她们一个平静安详的生活。
男子停止了动作,闭上眼,吐出最后一口浊气,毫无生机地瘫软在王靖科身上,饱含愧疚的泪划过苍白的脸,落入王靖科的嘴里,满是苦涩。
“每自作是意,以何令众生、得入无上惠,速成就佛身。”白舒真念完最后一句经文,暴雨骤停,云开日出,天色渐明。
正在房间忙碌的胡拉停下手里的动作,“这天怎么又亮了?”
墙角处复古雕花的落地钟,时针恰好指向10点整,“噹……”钟声清纯亮丽地响了起来,悠远而肃穆,像是来自苍穹,又像是走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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