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蛇鬼一窝

　　慕叶无力地伸手去触摸，触碎了笑颜嫣嫣，只留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指尖，和飘散在风力熟悉的叮咛：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再次沉沉地睡去。

　　周围的幻境化作云雾慢慢散去，没有大海，没有沙滩，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校园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黄粱一梦。

　　原本怀抱着慕叶的手变成透明，贯穿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孟晓兮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阴阳两隔，连触碰都是奢侈。

　　神婆一声叹息，把绞蛇绫收入怀中，又给她服了些药，方才她以血续命耗费了不少精力，不好好修养是那个月是回不来的。“这就是宿命，你们永远都逃不开。”

　　“宿命？我认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

　　慕叶再次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虚弱地环视一圈，病房里人头攒动乱成一锅粥。医生护士不停地给他做着各方面的检查，孟家人也都到齐了，一个劲地问他感觉怎么样，还有公司里的同事们，关心他的人那么多，可就是没有她。

　　无边际的绝望像巨大的黑幕一样吞噬着他，连亲友的关怀问候在他眼里都成了碎碎念的烦躁，他不想开口说话，甚至懒得再睁开眼睛。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生锈，连他自己也是，一闭上眼满脑子只有他最爱的那张破碎含泪的笑脸。

　　孟晓兮跟着神婆回到八荒村，泡在目槐酿里愣愣出神。突然感觉地动天摇，晕得快要吐了，“婆婆。”

　　“宝贝儿乖，里面还有人呢，咱不摇了啊，”听到神婆难得宠溺的语气孟晓兮一阵恶寒，好在她的世界总算回复了平静，宝贝儿，婆婆说的应该是那个小白蛇吧。

　　“乖，吃蛋蛋，哎，真乖，再吃一个。”头顶再次传来神婆哄白蛇吃饭的声音，孟晓兮撇撇嘴，小白蛇都有蛋吃，自己却要整天泡在这种恶心的液体里，都快忘了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小白蛇吃饱喝足后慵懒地打了个饱嗝，身体盘成一个圈，把头埋在圈里呼呼睡去。神婆笑着摸了摸它的小尾巴拿着小黑瓶回了房间。听到门关的声音后，小白蛇倏地探出小脑袋不断地观望着门口，确定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后，吐着红红的信子游到孟晓兮修养的瓶子边上，咧着嘴用小脑袋撞了撞，再侧耳倾听里面的反应。

　　瓶子悠悠地晃着，孟晓兮的世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一浪接一浪地没把她拍晕过去，只能叫苦连连。

　　小白蛇却好像玩上瘾了不停地拿脑袋撞，然后歪着脑袋听她哭爹喊娘的求饶，发出“嘶嘶”的声音，好像得意的笑声。玩着玩着里面突然没声了，小白蛇犹疑地凑上去连续啄了好几下，都没反应，骨碌碌的绿豆眼怀疑地盯着瓶子好久，才慢慢爬过去用身体缠住瓶子，费了好大劲才用两颗细小的小尖牙拔出瓶塞，小脑袋探在瓶口不停地张望着。

　　一直屏息隐忍的孟晓兮忽然感觉头顶一亮，抬头一看巨大的蛇头就在空中晃着，冲她吐信子打招呼，吓得手脚并用在水里狗刨，还呛了好几口水。看到她这么狼狈滑稽，小白蛇“嘶嘶”地笑着。

　　惊魂未定的孟晓兮惊呆了，她没看错吧，它居然在笑？它，是在嘲讽她吗？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蛇口大张，发出“咕咕”地声音，黏腻的不明液体从蛇嘴里流出，滴落在孟晓兮脸上，胡乱擦了两把，大叫，“喂，你这是要吐还是要喷毒汁啊？行动前就不能先打声招呼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吗？”

　　孟晓兮手忙脚乱的遮挡着不断滴落的口水雨，猝不及防地一个巨大黑影从天而降险险地砸在身边，溅起猛烈的水花。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颗巨大的鸟蛋！“这好像是你的晚饭吧？”

　　小白蛇绿豆大的眼睛眨巴眨巴，歪着脑袋看她。看她就光愣着发呆，着急地把尾巴伸进去，把鸟蛋拨滚到她身边，再停下来望着她。

　　“你这是，要请我吃蛋？”它是这个意思吧？好不确定啊！

　　小白蛇欢快地点点头，她终于理解它的苦心了，也不枉费它呕心沥蛋了。

　　“呵呵。”孟晓兮一阵干笑。看着眼前漂在水里被夹得变形破皮的鸟蛋，她不明白蛇也改吃熟食了吗？可是又是口水又是胃液裹着的蛋，她实在下不了口啊。看着它期待又热情的小眼神，又舍不得拒绝，生怕伤了它那颗玻璃心，老天啊，谁来救救她吧，她真的不想蘸着小白蛇的秘制调味料吃下她成为女鬼后的第一餐啊！她怕以后都有阴影啊！救命啊~~

　　像是听到了她的祈祷声，神婆房间的门咔擦一声响了。小白蛇做贼心虚想要溜走，不料瓶口太滑，“噗通”一声掉了进去，意料之中的又甩了她一脸水。好吧，她能说她已经习惯了浑身湿哒哒的了吗？小白蛇受了惊吓似得不断挣扎着想要爬出去，结果“哐当”，瓶子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孟晓兮和小白蛇一个翻滚，就回复到正常大小。

　　神婆一开门就看到满地狼藉，气得浑身发抖，跪倒在地，肉痛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哭哭啼啼，“我的紫玉瓶哦。”这可是她花了半辈子钻研，历经千辛万苦才从荒山坟堆里挖出来的宝贝啊！

　　“婆。。婆”神婆低着头缓缓起身，拽着瓷片渣的手鲜血直流，脸色阴霾可怖，暴露在外面的牙齿咯咯作响，孟晓兮感觉周身气场一下变得冷冽起来，阴森森的极为恐怖。下意识的就要缩身往后退，结果一脚踩中正瘫软在地上装死的小白蛇，疼得“嘶嘶”乱叫，索性顺着孟晓兮的腿缠了上去，缩着脑袋藏在她身后，不敢直视神婆的眼睛，只敢偷偷冒出个脑袋尖偷瞄两眼，了解下局势。

　　“你们两个，好啊~~”神婆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就吓得孟晓兮差点魂飞魄散了，感觉腿上小白蛇越缠越紧，勒得血液不通都快废了，实在疼得不行，揪起它的尾巴就要甩出去，哪知道它身形这么灵敏，立马就转移阵地攻陷她的手臂了，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无奈地侧头轻声劝道，“我说你能轻点吗？我废了你也跑不了。”小白蛇听懂了，微微放松了些，但还是不敢正眼看神婆。

　　“嘿嘿，婆婆，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孟晓兮讪讪地笑着，小脸苦哈哈得皱成小老头。她也不想啊，虽然很恶心，但怎么也算是自己的第二张床了，破了这个她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治愈神器啊！她还得赶紧好起来去保护慕叶呢！想起慕叶就不禁想起了黑白无常和海妖说的话，他们都说慕叶印堂发黑寿命将尽，可她为什么看不到呢？“婆婆，慕叶他，真的阳寿将尽了吗？”

　　“他死了，你们就能团聚了。”神婆眼睛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小白蛇紧张得用尾巴不停地敲打她的脸，这个笨女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男人的死活，自己都快小命不保了。

　　“他不能死。”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能力，他还有他的事业，如此完美的他有权拥抱幸福，连同她的那份。

　　“哼，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倒是你们。。”话语未必，神婆迅速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咒抛洒半空，右手两根手指结出印记，左右随意从桌上拿了个碗，大喊一声“收”，将孟晓兮连带着小白蛇缩小统统收入碗中，“咻”的一下飞出门外，准确地扔进鸡窝里，形成一个封闭的小型结界。

　　迷你版的孟晓兮只有老鼠般大小，可怜的小白蛇更惨，直接降级成了一根蚯蚓。心里明白除非神婆消了气放了他们，不然就凭他们俩想从这个结界出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放弃挣扎的一鬼一蛇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观察其鸡窝里的环境，虽然脏乱臭，鸡屎遍地，可好在没有鸡，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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