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良药目槐酿

　　孟晓兮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哪里，但是从神婆看她的角度看，她像是被收到了一个什么容器里了。

　　“婆婆，我求你了，快放我出去，我要救慕叶，他就要死了。”孟晓兮焦急地哭喊着。

　　“救他？先管好你自己吧。”神婆嘿嘿嘿地笑着，笑声一直回荡在房间里如万鬼哭笑煞是恐怖。然后抖着双手向天窗里倒了一壶子的水，“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倒是便宜你这丫头了。”

　　孟晓兮感觉这水似一道瀑布一般从天而降，打在身上生疼，一下子就淋了个湿透。而这水却好似开了闸的堤坝似得流个不停。房间里激湍翻腾，水浪翻天，孟晓兮感觉自己身处汪洋大海之中，随浪飘零。本能的闭住呼吸，手脚并用乱划一通。渐渐的感觉水瞒过了头顶，身体软绵绵的沉到了海底，小脸憋得通红，睁着雾蒙蒙的大眼看着上面的天窗又再次被关上，顿时又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再也忍不住了吐出一连串的泡泡，没有溺水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好像每个水分子都在充斥着能量，驱赶浑身的疲惫。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受伤的内脏正在慢慢地恢复痊愈。原本虚弱的形体也正在慢慢地显现，像是回归大海的美人鱼，闭目徜徉在母亲的怀抱。

　　不知道泡了多久，知道容器内的液体都被她吸得所剩无几，她才睁开了眼。她感觉自己的五感更加敏锐了。她不仅能听见神婆睡觉时轻轻地打鼾声，甚至能听见院子里槐树疏疏地掉着叶子，还有微风拂过窗台的声音。

　　神婆拔出瓶盖子，丝毫不手软地往地上一倒，“懒丫头，你还要在我的紫玉瓶里睡多久？”瓶外响起了神婆的咒骂声，难听的声音在孟晓兮现在听来反而觉得亲切异常。在地上打了个滚，不痛不痒地爬了起来，象征性地掸掸身上的灰尘，一脸讨好的笑着，“谢谢婆婆的救命之恩。”

　　神婆斜视一眼，自顾自的用两个手掌夹起扫帚，继续扫着落叶。孟晓兮灵机一动，挽起袖子就想要抢过扫帚，哪知手刚碰到把手就穿过去了。好吧，即便是精力好转了她还是只是一团空气，什么也做不了，孟晓兮丧气地垂着脑袋坐在台阶上。

　　神婆偏过头不可思议的竟然笑了，说是笑却比哭还难看。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愿意和她戴在一个屋檐底下，更别说想为她做点什么了。“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枉费我的目槐酿。”

　　“目槐酿？那是什么？”孟晓兮阴霾散去，顿时就变成了好奇宝宝，目槐酿？就是自己在瓶子里泡的液体？

　　“那可是我费了三年时间到处收集犀牛眼和只停在槐树上栖息的猫头鹰的眼睛混合酿制而成。对于你们这些鬼魅最是滋养。”神婆那没有鼻子嘴唇的脸上挂满了自豪，显得分外诡异。

　　“眼睛？”自己泡了那么久的液体居然是眼珠子发酵出来的？那得要多要眼珠子啊？

　　想着孟晓兮觉得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吐得个七荤八素，天昏地暗方才停歇下来。看着满地的呕吐物，孟晓兮歉然的缩着脖子干笑起来，呜呜，她怎么这么可怜，头七刚回魂，不是睡猪圈，就是被腌在瓶子了，就算她是鬼，也不能把她当萝卜使啊。出乎意料的是神婆居然没有发怒，只是咧着呀不顾她委屈的死去活来的小眼神，自顾自的继续打扫。

　　接下来的几日孟晓兮多次提出去救慕叶的事情，都被神婆以休养生息的名义挡了下来。当然她也曾想偷偷地跑出去，可是刚一碰到大门，就痛得不得了，几次下来也很自豪悻悻作罢。每天不是在紫玉瓶里泡目槐酿，就是无聊的坐在院子里看看神婆扫落叶，数数槐树上新长的嫩叶。

　　第二天慕叶就出院了，开始正常的上班，吃饭，睡觉，只是变得有些古怪。抢救的那一刻仍然记忆犹新，他看到了，是晓兮。她还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是啊，她怎么会舍得离开自己呢，她是他的新娘啊。

　　这两天他时而闷声不语，时而笑得凄凉，又时而懊恼地将办公室的东西都乱砸一通，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开始整理。一时间AG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老总而被开除，要知道现在的大环境并不好，就业都是问题，更何况像AG这样高薪资的公司是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

　　傅云凯看到慕叶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忍不住皱眉道，“你还是我认识的慕叶吗？”

　　慕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埋头整理。突然感觉喉咙一紧，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自己推到墙角，嘴角传来一阵钝痛，一股液体慢慢地从嘴角流出。慕叶舔了舔，咸咸的血腥味，抬头看到傅云凯愤怒的双眼，他笑了。

　　傅云凯本来想打醒眼前的这个男人，但是看到他的笑容之后却怎么也下不去收了手了。虽然他纵横商海，但是对于慕叶，他从来没有办法。过了好久只能无奈地松开手，掸了掸衣服，“鉴于你这几天的状态，董事会决定，先放你一个礼拜的假期。到处走走散散心也好。我希望等回来，还是我原来的好兄弟慕叶。”

　　傅云凯走后，慕叶任然机械式地整理房间，直到他捡起了他和孟兮的合照，那是他们在弗洛米亚大学游玩时拍的，那是Z市有名的艺术学府，尤其是大提琴，除了很多个世界级的大提琴手，也是孟晓兮一直梦寐以求的学府。突然耳边传来一句轻声呢喃，“慕叶，我想去看看。”

　　“好，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三天后孟晓兮精神大好，每天在目槐酿的滋养和神婆有意无意的指点下，她已经有了一些些微小的法力了，作为一只鬼，穿墙术和空中漂浮是基本功好吗？不然怎么出去吓人？但这好比扎马步的基本功，孟晓兮却是练了整整两天48个小时，磕破了头摔断了腿才小有所成，而且还是时灵时不灵的。期间尝尽了神婆的各种花式白眼，就差脑门上没被她刻上愚不可及四个大字了。想她也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见过资质这么差的女鬼，别的鬼哪个不是两三个小时候就琢磨透了的，好在着丫头还知道笨鸟先飞的道理，性子犟到不行，她那颗不磕爆脑袋不罢休的石头心是怎么都拦不住。不管怎样也算是一种进步了，没有白白浪费她的目槐酿，她容易吗？一个黄土都已经埋到脖颈的老太婆，还要上山入地地掏粪抓鸟，费劲千辛万苦拢共就酿了三坛子，光这几天就已经被这臭丫头泡的七七八八了，可怜她肉痛的呀。她还不知好歹一脸的嫌弃，真是伤透了她这可慈悲玻璃心了。

　　然而孟晓兮却丝毫开心不起来，她知道自己愚笨，婆婆虽然时常骂她没脑子，但还是一遍遍耐心指点，可见她是愿意帮自己的。顾不得头上肿成粽子的巨包，身体像一条蛇一样缠着神婆，可怜兮兮的撒娇道，“婆婆，已经三天了，真的不能再等了，求你帮我救救他吧。”

　　神婆定定地看着孟晓兮，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见她掐指一算，惊叹一声“不好！”脸色顿时变得肃清，二话不说就回房收拾家伙。

　　孟晓兮心头一紧，知道事情必然很严重，但是神婆交代过她的房间是她绝对不能进的。况且那房间里外满满的都是道符，她法力浅，根本进不去，只怕脚还没踏进去就已经灰飞烟灭了。所以左右思量了下也只能蹲坐在院子门口焦急地等着了。

　　原以为她出来必定是带了很多道具的，什么黑狗血，驴蹄子桃木剑等等的。结果神婆一出来她就傻了，现在这年头降妖伏魔都是轻装上阵的？不过眼尖的孟兮还是发现了亮点，那就是神婆腰间的绣花小荷包，看起来鼓鼓的，里面应该有不少神器，像婆婆这样的神婆大人，自然是不屑用那些不入流的道具的了，这样想着心里就放心了不少，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神婆去拯救自己的爱人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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