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偷跑
待老侯爷洗漱干净，老夫人给老侯爷端了一杯热茶，亦已吩咐底下的人下去，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亲家公下狱一事，可是真的？”
老侯爷脸上的疲色仍不曾褪去，只道：“原以为张居易那老头故意栽赃陷害，便也不曾放在心上，没想到……”
老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可曾亲口问过亲家公？可是听他亲口承认了？”
老侯爷摇头道：“我原想打点打点，去探他的，但却被告知没有皇上的手谕，不允许涉案人员见任何人……”
老夫人感到事情有些麻烦，不免担忧起来：“可会牵连到老爷？”
老侯爷亦有几分苦恼：“如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仍是不清楚，即便其正真做了，应也牵连不到我，只怕皇上对我起了疑心……”
老夫人想起早先老侯爷说皇上当着老侯爷的面摔了奏折，心有戚戚，愈发担忧起来：“这可怎么好……”
老侯爷道：“我已在走动走动，看看能不能探出什么风声来，亦好准备准备，只是不知皇上的态度……”忽的想起什么，又问道：“昭姐儿那可有消息了？”
老夫人便有几分不安的看着老侯爷道：“不曾有，但是妾身听说，康亲王妃邀请了富安候夫人及定国公夫人一聚，只怕是……”
老侯爷神色凝重。
老夫人便试探的问道：“可需妾身问问安国公夫人？”
老侯爷思虑了片刻才道：“暂时不需。只怕安国公夫人亦无法改变皇后娘娘的决定。早便说了，要过继便过继嫡子，庶子始终是矮了一截的，皇后娘娘亦不知是不是恼了这点，日后晋王妃的胞弟，不过是个庶子，皇后娘娘脸上能有光？”
老夫人不免后悔了起来。事实确实是她有几分私心，若是好好与阮氏说，或者不过继昂哥儿。而过继年已十四的逸哥儿，指不定阮氏也不会这般的抗拒。如今倒是因小失大了。
老夫人心里自责不已，于是试探的问道：“那……靳哥儿过继一事……要不先缓缓？”
老侯爷瞥了老夫人一眼，道：“事已至此。二房总不能绝了后，不过人选一事，倒是可以重新考虑，此事不急，先压着吧……”
老夫人心里便是一紧。看来，老侯爷果然对人选一事颇有意见，不过是碍着她的面子才没有说。
可是，除了靳哥儿，哪里还有更好的人选？阮氏不愿舍出昂哥儿，若是愿意。此事也不会弄的那般麻烦了。
老夫人便按下心中苦涩，问道：“老爷心里可有何事的人选？”
老侯爷沉吟了片刻道：“人选倒没有，只是靳哥儿年岁太大，如今过继了，心里也是清明的。既是要过继，干脆选个还不曾记事的瞒着，就当成亲生的养罢，免得老二媳妇日后尴尬。”
已记事的哥儿过继了，日后难免与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生了嫌隙，特别是白梓靳已经十四岁了，心里早有自己的想法了。老侯爷始终认为选个年纪小的更好。
老夫人自知理亏，只得应是。
老侯爷似是看穿了老夫人的心思，又道：“此事你莫太放在心上了，且怕是皇后娘娘早有风声，才不愿蹚这趟浑水呢。最近与安国公府少些走动，免得引起皇上的猜忌……”
老夫人连忙应是。心里总算舒坦了些，心里却在想，这府里头的哥儿，年岁小的，到底有哪几个。而老侯爷指的，到底是谁。
老侯爷却因为前一天奔波太疲惫，先去睡下了。
老侯爷歇下没多久，吕氏便来了慈安堂。
老夫人看着吕氏脸色憔悴，红着一双眼，含着泪请求着要回娘家一趟，原是气恼吕氏娘家闹出这般的事情，亦是白昭华亲事黄了的一个原因，见她这般的孝顺，亦不好多说什么，便允了她回娘家，正好探探什么情况。
吕氏前一晚到了半夜才勉强睡下，睡得亦是十分不安稳，精神极差。待到白正卿回了，她第一时间便去问了白正卿情况，白正卿没有对此事多说，却确认了吕氏父亲的确下了狱一事。
吕氏哭着求白正卿想法子，白正卿亦应承了定会尽力，吕氏回了香兰苑，想了又想，最终决定亲自回娘家一趟，了解清楚情况，免得胡妈妈即便问出了个所以然，也有可能瞒着她。
吕氏得了老夫人的允许，便离开慈安堂回香兰苑收拾东西，脑子里一团乱糟糟。没走几步，便听得有人带着几分哭腔喊她：“母亲！”
吕氏方才转身，白芳华便扑进她的怀里。
“母亲……”白芳华哭着问道：“外祖父如何了？我听人说，外祖父下狱了？这是真的么？”
白芳华满脸泪痕，眼泪汪汪的抬头看着吕氏。
吕氏强忍着心中之痛道：“莫要听旁人胡说八道，你安心的学规矩便是。”
白芳华便哭着道：“你撒谎，我知道你求祖母让你回家瞧瞧，定是外祖父出事了……”
吕氏便安慰道：“那是有人要陷害你外祖父，所以我要回娘家瞧瞧，你一定要好好学规矩，可知道？”
白芳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吕氏心里总算有点欣慰。白芳华在慈安堂学了几日规矩，仿似真的比先前乖巧多了。
吕氏又道：“好了，你祖母是不允许你离开慈安堂的，让她知晓你出来了，又该责罚你了，快回去罢！”
白芳华撅着嘴道：“我不回去！我要陪母亲一起去看外祖母！”
吕氏一边感动着白芳华的孝顺，一边又板着脸道：“你不是要好好学规矩的么！”
白芳华只得撒娇道：“母亲，就让女儿送送你，送你回香兰苑可好？祖母知我送母亲，不会责罚我的！”
吕氏拗不过白芳华，只得应了她。
到了香兰苑门口，吕氏便赶白芳华回慈安堂：“再不回去，你祖母可要发现了！”
白芳华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走了几步，却躲在后头，直到看到吕氏收拾妥当离开了，才往慈安堂的方向走。
方才是担忧吕氏，倒不觉害怕，如今吕氏走了，心里倒是惴惴的担忧老夫人会责罚，毕竟祝妈妈的戒尺敲下来可是毫不留情的。
白芳华思索着挑些小路走，又快又不怕被人撞见，却不巧的，遇见白容华白昭华白曼华以及白连华几人正要去慈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白芳华原想躲开，怎知白曼华眼尖，竟瞧见了她，提了提声音，指着白芳华的方向问道：“咦，那个不是十五妹妹么！”
白芳华的身子缩了缩，希望其他人瞧不见她。白容华身子刚好侧了侧，却道：“是十妹妹眼花了吧。”
白曼华偏偏要追究到底，小碎步追了上前，一把拉住了白芳华，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得意的喜色，而后大声喊道：“二姐姐，六姐姐，我没有眼花，真的是十五妹妹！”
白容华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
白芳华扭头便想走。
白曼华却拉住白芳华，笑着道：“十五妹妹急什么，我们几个亦是去慈安堂给祖母请安的，十五妹妹等等姐姐！”
白芳华想甩开白曼华，无奈白曼华力气大，怎么也甩不开，白芳华心情本是低落，亦使不出劲，便由得白曼华拉着她，反正也不差那一会。
白曼华等白容华白昭华及白连华三人走上前来，才笑着开口问道：“十五妹妹为何会在此？祖母不是说了十五妹妹不能走出慈安堂一步么？”
白芳华便瞪了白曼华一眼道：“与你何干！你可管不着我的事！”
白曼华笑着道：“姐姐不过是关心妹妹罢了，妹妹又何须这般的紧张？妹妹放心，我们不会在祖母跟前告状的。”
反正慈安堂的人肯定早就发现白芳华不见了，她不必枉做小人。
白芳华又瞪了白曼华一眼。白曼华虽说不会告状，但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刺耳。
白曼华又问道：“十五妹妹可是去送母亲去了？母亲仿似方才回了娘家呢！怎么也没带上十五妹妹？”
白芳华正在烦心此事，白曼华又偏偏好死不死的去踩地雷，白芳华瞬间就怒了：“关你屁事！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罢了，母亲与我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操心？！”
白曼华被白芳华一吼，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当然知晓她是个庶女，可她并不是普通的庶女，她的姨娘是老夫人的表侄女，她是老夫人十分看重的庶女！与别的庶女可不一般！
白曼华的尴尬很快一闪而过，她嘴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道：“我可是听说外祖父下狱了，所以母亲才回娘家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你说，外祖父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下狱了！也不知出不出得来，据说，牢狱里没的吃没的穿，天天被严刑拷打，很多人熬不过几日便去了呢！也不知外祖父能不能出来……”
白芳华气的眼珠突出，暴怒道：“你敢诅咒外祖父！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一边咆哮着，一边朝白曼华身上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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