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重央宫

　　

　　第五十三章

　　咔——

　　清脆的一声回响在山谷中，蓉若皱着的眉舒展开来，轻轻转了转手腕，笑道：“云公子好医术呢！”

　　“过奖。”云彻点点头，径自走到染箫身边，一脸无奈：“好了，现在可以让我检查一下你背上的伤口了吧。”

　　“前面就是太乙幻境，等到日落后，我们便出发穿越迷阵，便可到达重央宫总部了。”染箫没接云彻的话茬，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地平线远处的一团苍翠。

　　“今天，是第十八天了，所以染箫先生归心似箭。”蓉若朝云彻笑笑，摊开双手，一副无奈的样子：“云公子还是收起你这行医的慈悲吧！”

　　“归心似箭啊……”云彻轻声一叹，转了个身，傍晚的太阳是巨大的一轮火红，映得漫天红云，异常壮美。他不由得眯起眼，抬手挡在眼前，金色的光芒从指尖的缝隙里漏在脸上，他似乎看到手掌脉络间血液的奔腾。

　　“我倒是有些不舍呢……二位不觉得这场旅途如此美妙，美妙到让人不想结束吗？”伸了个热懒腰，他噗通坐在地上，草丛发出嚓嚓的声音，让人心情欢快：“真美呐……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天下，果真是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一句惊醒梦中人，蓉若目光凉下来，缓缓从染箫身上滑落。

　　抵达总部，她将不再是自由无束的洛长卿，而他，不论是什么身份，也不会再是这个毫无威胁的染箫乐师。

　　各自归位，也就意味着，各种错综的关系与冲突全部回来了。等待她的纠缠不清的仇恨与利用，倒是累人呢……

　　“岁月极美，在于必然的流逝。不能永恒的东西，才会显得弥足珍贵啊……”蓉若深深呼吸，似乎所有花草的清香一瞬都沁入心脾，说不出的舒畅。扬起一个笑，坐在云彻身边：“那就让我们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日落吧！”

　　身边一道阴影撒来，染箫也是坐下。余晖笼罩了三个人，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清风，鸟鸣，以及彼此的呼吸声。宁静，祥和。

　　“为什么，没有反对？”染箫忽而轻声喃喃。

　　“嗯？”蓉若微愣，转脸凝视着他。

　　染箫不看他，一张清秀的侧脸，在淡红的余晖里似乎泛上一层暖人的红晕：“那样跳过来，你连五成把握也没有吧！”

　　“你们不会让我死的，我还有利用价值呢，不是吗？”蓉若笑起来，待染箫转过来，微微蹙眉之际，又开口道：“呵……开玩笑的。如果什么事情都等到有十成把握才做，所有结局都在掌握之中，那种生活，不会太无趣了么？人生，就是一场游戏，要有输有赢才好玩啊！”

　　“不惜——以命相赌？”染箫眼眸一动，低声问道。

　　“呵……我的家乡流传着一首诗，是这样说的。”蓉若微微一笑，顺势躺倒在草丛中，火红的落日就在她的头顶，美得一塌糊涂：“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本是在说跳崖一事，她的回答似乎又在影射另一件事。

　　染箫一愣，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垂眸看着蓉若，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抿唇笑着，蓉若闭上眼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染箫盯着她半晌，愈发黯淡的光线里，那动人的轮廓渐渐描画不清。他猛地起身，沉声道：“我们该出发了。”

　　话音一落，天已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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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艰难地走在丛林之中，不断因着视觉晦暗，磕磕绊绊。蓉若又是一个踉跄，撇嘴冷声道：“恐怕过迷阵也不是非在晚上不可吧！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摸黑破阵，先生你还真是谨慎！”

　　染箫不理她，自顾自在前面走着，蓉若无奈，只好咬牙寸步不离地跟着，稍微慢下一点，前面的身影就没入黑暗，她便迷失在夜的深沉中。

　　“嗯……”

　　脚下又是一绊，蓉若猛地向前闯去，手上忽而一紧，才勉强保持了平衡。

　　“专心点！”染箫的声音就在耳边，她却看不清他的身影。摇摇头，眼睛因为长期在黑暗中有些花了，酸涩难耐，越发不好辨识前路。

　　“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怎么会有夜视能力，你要求太高了！”云彻声音也是响起，带了些责怪：“洛大人，小心些啊！”

　　云彻说着，伸手要扶住蓉若。手上却是忽然抓空，抬眼间，染箫已经拉着她走了。摇摇头，云彻挂起一丝苦笑，跟了上去。

　　染箫速度没有减慢，而那抓着的手也是没有松开。一路崎岖，被染箫牵着蓉若倒是走得轻松多了。

　　一团漆黑中，时间观念也淡薄下去，蓉若沉入茫然，只剩下染箫有力的手作为唯一的指引。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而一亮，刺眼的光芒让她一瞬失明，身子一晃，只觉手上的力量紧了紧。

　　“属下奉命接三位回宫。”

　　丛林之外，三人六马早早便等在那里。见他们三个出林，忙上前行礼。

　　“你应该闭上眼睛。”染箫瞥一眼身边眼睛还处于失明状态的容忍，眉峰微颤。抓着她走到马前，松开手一把搂住她的腰，纵身一跃，带着蓉若上马：“走吧！”

　　马蹄狂乱中，蓉若的视线渐渐恢复，染箫双手环过她的腰抓着缰绳，与她紧紧相贴。每一下颠簸，侧脸都蹭到她的眉梢，带来一阵不自在之感。

　　蓉若努力把精力集中在四周景物上，此处已经没了树木，反是零零散散有些竹屋依山而建，想必是重央宫的外寨。忽而，前方出现了一道巍峨的高墙，仔细看，才发觉是一个极高的城楼，门口玄色铁门外，一派重兵把守。

　　染箫却没有勒马，反是身边迎接的重央宫人喝了一声：“开门！”

　　大门喑哑开启，六人六马疾速奔驰如城。重央宫内极大，建筑林立，却不奢华，反是给人坚固沉重之感。石板路岔路繁多，形成一个巨大的迷宫。他们在城中绕了一会儿，随处可见巡逻的宫人和提着灯笼的守卫。终于，他们在一处大殿前停了下来，染箫带着蓉若翻身下马，转身对着蓉若和云彻说：“夜深了，你们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接着不给二人反驳的机会，朝着大殿门外一个把守的宫人吩咐道：“带两位贵客回房，好生伺候。”

　　“是。”那人行礼，走到蓉若和云彻身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云彻拂开那人的手，疾步走到染箫身前，一脸担忧，低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在这一时半刻。”染箫冷声把他噎回去，转脸投来一眼严肃之色：“多谢相送，等着我处理的事还很多。”

　　云彻眉心几乎要拧住，视线划过他额角细密的汗珠，抬手一枚银针刺入他天枢穴，咬牙道：“椴潇然……你就挺着吧！”言毕，也不看对方稍稍缓解的神色，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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