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兰陵街头
皇甫灏沁回到别院之后，仔细想了下，觉得自己即便是现在就开始恶补，也没那么快就行的。毕竟武试不像医试那样，门外汉问题也不大，虽说也分等级，但终究是要有些功底的。她还真就会几样花招式，根本不够看，的确是件蛮郁闷的事情。
要不然，练个一年再去？唉，实在不济，就去兰陵的“赤陵学府”算了，“赤陵学府”是以武学著称的，三国许多将才都出自那。自己也就是想学点自保的能力，又不是要争夺武林盟主，所以也就够了。当时想着“兰矶四子”，也全然是因为他们响亮的名气。
想通了，人也轻松了许多，不用纠结了。
自己到了这兰陵城，还没有好好出去转过呢。
这一天，皇甫灏沁睡到日晒三杆，才慢悠悠地起床收拾自己。她挑了件鲜红鲜红的锦缎绸袍（红色醒目，不易走丢），头发拢在后面编了个小辫，简简单单一弄完，叫上了个护卫，晃晃悠悠地出门逛街去了。
兰陵城无愧它的繁华之称，宽阔的道路四通八达，道路两旁商铺林立，应有尽有，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派热闹的景象。
路边小摊更是琳琅满目，吆喝声此起彼伏。卖胭脂水粉的、卖锅碗瓢盆的、卖藤椅木凳的、卖瓷器陶器的、卖饰品挂坠的、卖玉石玛瑙的、卖绣线绣品的、卖字画收藏的、卖文房四宝的、卖风味小吃的......
皇甫灏沁今天兴致极好，边走边拿边吃，左手一串丸子，右手一个饼子，吃得那是个欢畅。边走边看边想，琢磨着以后自己应该在这其中分一杯羹。
卖孩童小玩意的走街串巷的走货女更是挑着货担，摇着拨浪鼓，一路唱着吆喝。吹糖人的、扎风筝的、捏面人的；卖个小针小线、卖个小零小嘴、卖个小玩小意......
皇甫灏沁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兰陵的繁华和帝都不同，帝都天子脚下，虽繁华但是一切井然有序，相对谨慎的多，而兰陵城则是更具民间色彩，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是的，觉得很亲切，少了繁重压抑，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眼光扫过之处，一个银质蝴蝶面具吸引了她的眼光，不单是这蝴蝶栩栩如生，异常漂亮，而且这式样也很别致。蝴蝶的形状刚好遮住脸面，而眼睛、鼻子、嘴巴和下颚都能露在外面，比起那些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面具，她觉得这合理多了。那种捂严的面具让她有窒息感，她重生以来都没玩过这东西呢。突然看到这样做工精细而式样别致一面具，她竟突然地就来了兴致，买下来戴上，还冲着护卫搞笑夸张地搔首弄姿，卖弄风情。
终于走累了，也到了午膳时间了，她挑了个看起来食客比较多的酒楼——全聚楼，上了二楼，要了个靠窗的雅间。这里的视野极好，正对着市集中央的广场，连遮挡的树都没有一棵。菜还没上，皇甫灏沁喝着茶，托着腮，眼盯着市集一眨不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
突然广场上围上了一群人，推推搡搡，吵吵嚷嚷。皇甫灏沁眉心微皱，转头坐正，拿起那蝴蝶面具把玩，再也不向窗外看去。
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她好似充耳不闻，只是细看你就会发现那眉心皱的更深了些。
“东方煜，愿赌服输！”一声高亢尖锐的女声传了出来。
“就是，快点，拿下面纱，让我们看看你究竟有多丑！”一个蛮横而骄纵的男声，但还是听得出年纪不大。
“怎么，护国将军府的人就是这样言而无信的？”挑衅的女声传开，附议声一片。
“就是，就是！”
“快摘啊！”
“丑得不能见人，才不敢摘吧！”
“你们欺人太甚！”
“什么欺人，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是你们耍诈！”
“兵不厌诈，兵法懂不懂？把将军府的脸都丢光了！”
“......”
“......”
护国将军府？东方晴的人？
皇甫灏沁听到这抬头看向人群，她对东方晴这位护国将军还是充满景仰的，对满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将士一向都是非常崇敬的。没办法，前一世，她对人民解放军的尊崇和景仰从小到大都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
护国将军府的人怎么也有人敢挑衅？
人群中一袭锦衣白袍晃过她的眼，带起一丝熟悉的气息。
？？？
她自发的反应快过头脑，还没想起什么，人已经推开门下楼而去了。
她们挤进人群，只见两方人马还在对峙，一边是位长相俊美的黄衣少女，十二、三岁。身边一位一脸娇蛮却异常柔美的男孩，也就十岁左右。他们身后一群护卫，清一色墨绿色衣袍，在袖口处绣着红色蔷薇，看起来不像普通的家将亲随，倒像是正规的军人。是的，军人，有着一股军人独有的凛冽的气息。看样子这就是咄咄逼人的一方。
再看向另一边，那熟悉的眉眼一下子就撞进了皇甫灏沁的眼中，是他？
上次璟皇亲政大典凉亭中不待见自己的人。
他竟然是东方晴唯一的儿子东方煜。
是的，唯一的儿子，东方晴正夫离世后没有续弦，而正夫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儿子。
那他应该才十岁，他长得比较高大，上次看到她还以为他十三、四岁了呢。
他今天一身白色锦袍，皇甫灏沁觉得比他上次穿的裙装合适多了，更显得英气逼人。
东方煜瞪着对方，浑身散发着森冷的寒气，旁边的小厮，满脸满眼都是通红，已然被气得委屈的不行。
突然间，那位对峙中的柔美男孩冲上前来，速度迅猛地一下子扯下了他的面纱，东方煜并没有动，只是攒紧的拳头已然发白。
四周抽气声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不断。
“果然很丑！”
“原来真的很丑啊！”
“竟然有这么丑的男子！”
“天哪，好丑！”
“难怪一直戴着面纱！”
......
丑吗？皇甫灏沁可一点都没觉得。
挺英俊的啊！额，身材略显魁梧了点，和这世界细腰窄臀的男子是不一样了点。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厚唇大耳，很帅气啊！额，和这世界细眉薄唇的男子是不一样了点。
皮肤略黑，隐约可见肌肉突起，很MAN啊！额，和这世界肤若凝脂，软若无骨的男子是不一样了点。
但还是很好看一男人啊，虽说那身材健美不如斯瓦辛格，但在皇甫灏沁的眼中还是英俊潇洒，仪表堂堂的。再加上他一身冷冷的气质，完全符合皇甫灏沁对男人的审美观，前世她就很不喜欢小白脸型的男子的。
“你们！”小厮声音呜咽，满脸泪痕。
东方煜脸上苍白，眼中闪过伤痛和难堪，手握紧成拳，青筋突起，身子都有点微微地颤抖。
受伤了吗？皇甫灏沁心中突然的就升起一股忿怒。
她快速地来到东方煜的面前，举起手中的面具，踮起脚尖，仰起头，就帮他带了上去。
东方煜低头看向这突如其来的，一脸愤怒的孩子，一时呆住了忘了反应。
一股暖流在胸膛升起，一抹感激划过清澈的眼眸。
是她？那次在凉亭中不请自入的漂亮孩子。
他容貌丑，虽表面上不太在意，内心还是为这丑颜自卑的，小时候被人嘲笑的声音犹如在耳，今日的难堪又在眼前。
他有时候就像只刺猬。那日凉亭中他以为她看轻他，觉得受了侮辱。看样子，是他自己误会了。
她的眼眸清澈明亮，没有一丝轻视和嘲讽，反而带着点点怜惜，还带着点愤怒的火焰，是为了他吗？突然的，他觉得放松了下来，那么小一孩子，她竟然让他感到安心。
皇甫灏沁转头狠狠瞪了眼那双眼中闪过悔色的少女，在众人呆愣中，拉起东方煜的手，钻出人群，扬长而去。
皇甫灏沁拉着东方煜一路疾走，走到城门口她才醒过神来。
她这是怎么了，这股充斥在胸腔发不出去的忿怒为何而来？嗯，为了东方晴，为了将军府，她应该是受着万民景仰的，她的家人怎么能被人欺负？对，就是这样。
她突然地就停了下来，冲着东方煜，有点恨铁不成钢，“护国将军府的人怎么能任由人欺负呢？你打不过他们两个吗？人家有卫队，你将军府就没有家将了吗？怎么就傻傻地站着让人随便欺负！什么叫光明正大？什么叫道义廉耻？狗屁！别人怎么欺负你，你就怎么欺负回去！”
她不管不顾，叽里呱啦一通嚷完，突然觉得一时不知怎么面对，竟然别别扭扭地转头径直就这么走了开去，一路再也没有回头。
东方煜听着孩子还带着点奶声的斥责，呆呆地看着那抹鲜红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中，手掌中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轻轻抚上脸上的蝴蝶面具，温热的血液流淌过全身，带着暖暖的气息包裹着全身久久都不曾散去。
在以后的岁月里，只要想起那一幕，他仍能感受到那股血液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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