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次相遇

　　

　　凤栖历一八二二年七月十七，这是金冥国历史中相当重要的一天，女皇皇甫灏颖举行亲政大典，比之登基大典更为盛大隆重，昭示着璟皇陛下正式登上了金冥国的历史舞台，开始恣意挥洒属于她的历史篇章。

　　各国赶来朝贺的使臣已经纷纷到达帝都庞城，火炅、沂水两国竟然都是女皇亲临，也分别于三天前先行抵达庞城。

　　璟皇陛下亲自出城迎接，一路迎进了云霄城（金冥国皇城），安置在璟皇陛下的寝宫“轩辕宫”内，分别住在皓月殿和穹月殿。

　　皇甫灏沁黎明时分就被贤王妃从床上挖了出来，天才蒙蒙亮，在皇甫灏沁眼中那跟“半夜鸡叫”也差不多时辰。

　　没办法，今天璟皇陛下的亲政大典在辰时就要开始，她作为贤王府的小王爷那是自然不能缺席的。

　　乖乖的起来梳妆打扮，她今天一套粉红色正装，银丝绣暗龙纹底，镶白玉腰带，头戴金冠，脚蹬一双银流苏小马靴，整个人流光溢彩，再加上她唇红齿白，明眸善睐，还真给她演绎出那么点翩翩姿采。

　　贤王妃今天一身浅紫色宫装，自是雍容华贵，翩若惊鸿。

　　他们一收拾停当就向皇宫云霄城而去，可是庞城主干道朱雀大街及云霄城南大门玄武门的入口通道御道街，都已是拥挤不堪。当他们进入玄武门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贤王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了。（她的贤王娘亲和恭亲王姐姐是要上早朝的）

　　这虽然不是皇甫灏沁第一次踏入云霄城，可是这皇宫的肃穆感还是让她感到呼吸压抑。

　　璟皇的亲政大典将在奉天殿举行（奉天殿也就是金銮殿），现在群臣都集结在泰坤殿等候。而皇甫灏沁则干脆的缩进了外婆莫愁的怀里补眠。各家内眷都去了内廷，去寿星宫萧太妃那请安，只需出席晚上的宴会就可以了。

　　整个仪式从祭天到祈文，冗长而繁杂，皇甫灏沁只觉得是跪的两腿发麻，头昏眼花。眼神瞟过自家的恭亲王姐姐，不得不在心中叹服。恭亲王皇甫灏希一身四爪银龙朝服，红宝石镶金边腰带，气宇轩昂，像是天生该站在这朝堂之上的。

　　整个宣告仪式从辰时持续到午时。简单的午膳过后，璟皇陛下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出了云霄城，接受百姓的朝拜。从玄武门御道街出发至朱雀大街——尚武大街——东旭大街——学府大街一圈后回御道街玄武门。而皇甫灏沁则躲在贤王的车辇上睡了一下午。

　　回到云霄城后，璟皇陛下还要接受各国使臣的朝拜和恭贺。晚宴设在仁和殿。

　　现在距晚宴开始还有一会儿，皇甫灏沁从泰坤殿侧门走了出去，花园里花团锦簇，绿树成荫，压抑了一天的她突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花园里三三两两都是等着参加宴会的人，看见这位流光溢彩的小娃娃，都忍不住细细打量她。虽然她不常出席宴会，认识她的人不多，但是她的服饰还是让许多人认出了她的身份，这点大的王爷除了贤王府的小王爷还真是没有其他人了。

　　于是大家惊叹中有了了然，贤王妃美如仙子，他所出的孩子这模样自然很正常。

　　“小王爷真是俊美！”

　　“是啊，长大定是为风流人物！”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一路走过，诸如此类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皇甫灏沁充耳不闻，是的呢，有她的恭亲王姐姐榜样在前，她这个小王爷也就是容貌上有点可圈之处，甚至就外貌而言，她姐姐皇甫灏希都比她略胜一筹。

　　皇甫灏希比她更显英气，而她更偏柔美，在现代社会她这相貌“红颜祸水”当之无愧。可在这金冥国，就显得过于男儿气。

　　好在她年龄尚小，也无人去计较。精雕粉琢的娃娃，喜爱的人自然是多的，尤其是一些男儿郎，看到如此可爱一小孩，父爱泛滥的人多了去了。是以，她一向很吃得开，家里两位爹爹自不必说，哥哥皇甫倾羽更是把她捧在心尖上。宫里的萧太妃、两位皇子也都是任于任求。

　　在各府内眷里她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的，她小嘴甜，性格开朗而温和，常是把一群人哄得心花怒放，自是比她那不苟言笑的姐姐招人喜爱的多。

　　皇甫灏沁踱着小方步，往花园北角走去。那边有个凉亭，平时去那的人很少，每次来这花园，她都喜欢去那坐坐，很是幽静亦很舒适。

　　刚拐过杏树林，就发现凉亭今日已经有人霸占了。远远地只看见那人一袭长裙，外面披着湖蓝色的轻纱，看起来出尘飘逸，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孤寂。也不知是哪府的内眷。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各府公子儿孙更是盛装打扮，全数出席。当今女皇陛下年龄尚幼，这后宫除了几位侍人，那是三宫六院全数空置。这亲政大典之后，充实后宫也是至关重要而又迫在眉睫的大事。这不，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希望能博得女皇陛下的青睐。

　　皇甫灏沁有点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扰人清闲，但也实在是无处可去，总不能这么站在这里吧。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那边坐坐。一来她年龄尚幼，也无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二来她长得讨喜，一向颇受人喜欢。人家也应该是会欢迎她的吧，做完思想建设，皇甫灏沁就直接向凉亭而去。

　　“这位哥哥，我可以坐在这吗？”皇甫灏沁尽量拿出甜美可人的语气。

　　虽是问句，倒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地跨进亭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凉亭中的人这才转过身来，看起来十三、四岁，蒙着面纱也看不出容貌。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却是极美的，至少皇甫灏沁的审美观是这样认为的。

　　长长的丹凤眼，不是那种细细窄窄的，相反眼睛很大，又长又卷的睫毛煞是漂亮。可一接触到他那眼神，皇甫灏沁不觉一凛。他眼瞳墨黑，眸光炯炯，却带着丝冰冷凛冽，直觉的皇甫灏沁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了。

　　他斜着眼睛看向皇甫灏沁，眼中嘲讽一闪而过，意思很明显“你不是已经坐下了？”

　　皇甫灏沁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不知反应。等她反应过来，人家已经直直地走出了凉亭，湖蓝色一晃就已消失在拐角。

　　皇甫灏沁目瞪口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不受人待见了？

　　现在的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么个冷酷凛冽的人会和她将来有什么关联。

　　虽说有点小郁闷，可皇甫灏沁也没真往心里去。她心安理得的霸占着凉亭，直到听到鼓乐声大作，晚宴即将开始了，才悠哉游哉的向仁和殿而去。

　　皇甫灏沁来到正殿，贤王他们都已经在席了。她径直走了过去，打过招呼之后就在旁边那张属于她的席位坐下，哥哥皇甫倾羽坐在她身后的席位上。

　　金冥国国宴等级区别是非常鲜明的，除了有官职在身的，按官阶坐席，其他内眷的位子都在家主身后的席位上，连正室都一律如此。只有正王妃和诰命夫郎才在各自妻主席位右侧有属于他们的位子。

　　皇甫灏沁转过身子，冲着自家哥哥挤眉弄眼地撒着娇：“哥，我今天都快累死了。我膝盖都跪肿了，头痛、脖子痛、腰痛、背痛、腿痛、脚痛、指甲痛。”

　　看着妹妹嘟着小嘴，絮絮叨叨，夸张地跟自己撒娇诉苦的小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隔着几案伸过手去，习惯性地捏了捏妹妹的鼻子，宠溺地配合说道“嗯，沁儿辛苦了。回去后，哥哥给你好好揉揉。”

　　刚走到桌边的皇甫灏希看到这兄妹俩的肉麻模样，淡淡地瞟了一眼，一声不吭地就在皇甫灏沁的旁边坐下，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目不斜视。

　　旁边看着他们耍宝的蔚侧妃笑着摇了摇头，冲着贤王妃一努嘴，王妃脸上也扯出淡淡的微笑来，径直转过头去，不再看向他们。

　　皇甫灏沁看到姐姐来了，冲着哥哥一眨眼，立马转回身子，像只哈巴狗似的带着一脸讨好的笑颜，凑到姐姐的脸侧，“姐，你干嘛去啦？怎么才来?”

　　皇甫灏希看也不看她，伸出只手把她的脸往旁边推了推，一脸酷酷的也不接话。这没营养的问题谁会回答，明明知道她今天跟在女皇身边一步没离，哪像某人睡了一天还好意思撒娇抱怨。比自家弟弟还娇弱，哪里像个女子？

　　皇甫灏沁得了个冷脸，也不生气，见怪不怪，自家这姐姐就这副酷模样，早习惯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头冲哥哥做了个委屈的表情，就立马转身老实的端坐坐好。姐姐出现在这了，说明女皇陛下马上要进场入席了。

　　其实姐姐对她和家人也是极好的，就这脾气嘛，实在不咋滴，这冷淡性子的模样倒是比她更像爹爹亲生的。

　　还是哥哥好啊，这温柔似水的，一看就是二爹爹出品。

　　“女皇陛下驾到!”“火炅国玥皇陛下、沂水国昭皇陛下驾到！”

　　一连串的高唱声传来，所有人都跪下叩拜，请安声顿时响起。

　　“吾皇万岁！玥皇陛下、昭皇陛下金安！”

　　等璟皇陛下在主位坐定，两位国主也分别在斜靠着女皇座位两侧的席位上坐好，所有人才被赦起身入座。

　　皇甫灏沁也抬头看向上位，较年轻的那位就是沂水国昭皇陛下，一身黑色烫金盘龙华服，更显英气逼人。而吸引皇甫灏沁眼光的是坐在她左侧身后的那个男子，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容貌俊美，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看多了这社会柔美妩媚的男人，突然来了那么个比较正常的，皇甫灏沁一阵激动。

　　她用手肘推了推皇甫灏希，看自家姐姐转过头来看向她了，才神秘兮兮的凑近她轻声问道：“姐，昭皇身后那帅哥是谁啊？”

　　看皇甫灏希一皱眉，连忙又说：“就是那穿蓝色衣服的。”

　　看着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皇甫灏希难得好脾气的开口给她介绍：“濮阳君睿，沂水国镇北王之嫡长子，现年十五岁，但是却已是沂水国有名的战将了。这次就是由他护送昭皇陛下前来的。”

　　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么年少又以男儿之身获得如此成就，让皇甫灏沁内心唏嘘不已，好感倍增。

　　火炅国玥皇陛下，虽人已中年，但风姿不减，一身深紫色华服，更显高贵典雅。她身旁坐着个穿大红色裙装漂亮得不像话的孩童，年岁看起来和皇甫灏沁差不多，但人家举手投足已是端庄得体，优雅高贵。想必那就是玥皇陛下最宠爱的人，七皇子殿下端木靖宇。

　　不愧是皇家出品，这是皇甫灏沁首次见到端木靖宇的唯一感想。

　　人生这才初相见，相逢不知在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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