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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试玉要烧三日满


  “……”乐微闻言,终于展颜道,“金大官人说我比不得你时我甚不服气。如今看来,竟是深觉他言之有理。”

  涪莘奇道:“你寄情于金沐灶大官人。”

  “有何不可?”乐微嗔道,“你与他不过露水恩情,我却倾心之,你自然是比不得。”

  难怪乐微终日挑刺与己为敌。涪莘这会子倒也释然了,只是口上却不饶人:“心里装着别人还好意思向霍大官人讨粮,真是可怜了霍大官人。”

  “你又何尝不是,”乐微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心里不知装着谁,还敢日日金大官人长金大官人短,莫不是真当自己没有心吗?”

  “倘或我真的没有……”涪莘喃喃道。

  “呸!”乐微最是听不得这话,一口啐道,“你这话骗得了翠茗儿那小贱婢,抑或哄哄捡来那不谙世故的没落侍从。蒙我?不够分量。”

  若是涪莘真是无情无义的没心肝之人,自己断不会找她说如今这番话。她乐微何等眼高于顶,纵然疑心涪莘人品,也断然不会怀疑自个儿的识人眼光。

  终究……纵是骗得过自己,也骗不过所有人,涪莘苦涩地想,总还是有人比她高明,一眼看穿,她便原形毕露、无处可逃。

  “提及翠茗儿,我又是一肚子火气。”乐微道,“败给你,只能说是我一时知足,尚且说得过去。可相中的李大官人给这乳臭未干的小贱人勾搭过去,竟还痴迷得紧……忒也太没天理!如何说得过去?”再对着突然明了不禁失笑的涪莘挑眉道,“求粮之事你找他谈。我可是自那时起下定决心再不理睬那臭丫头……”

  涪莘好笑地点头,心道:这乐微娘子若是收敛了浑身浓郁醋意,未必不是可堪大用之人……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情一事最为难改,真是惜哉惜哉。暴风雨前夜之宁静一过,城中终究是免不过暴雨腥风。

  令北军军威大振,所向披靡的玄狮将军进城,落脚此处,北军上下扫榻恭迎。

  雪狼侯威风凛凛地一脚踢破凤凰楼馆的红木大门,环顾一周,伸手指着立在一处的翠茗儿,对左右道:“将之拖走!”

  翠茗儿抵死不从,换来只有耳光。

  “翠茗儿呐,”嗓音从阁楼上传下来,“侯爷瞧得上你可是天赐的福气。若是再不知进退岂非忒也不识抬举。难不成真能当了神仙,以云霞为食粮吗?”

  涪莘踩着碎步几乎从阁楼上滑下来,雪狼侯见着了她,身子立马酥麻了半边儿。

  “问侯爷安,”涪莘拉着调子媚声道,“可惜呀,奴家早年间伤着了身子,是个无福气生养的……要不然还真是想常伴侯爷身侧,岁岁常相见呢……”

  军中无小事……军规有一条:便是行军途中不可过分沉溺女色,诞下不该出生的孽障……

  如此说来,眼前这人倒是再合适不过……

  示意手下兵将放开挣扎到脱力的翠茗儿,伸出食指一指头对准涪莘:“把她带走!”将凤凰楼馆仓促移交给乐微女娘,连换洗的衣裳都来不及收拾便给兵将粗暴地拖走……在凤凰楼众姑娘那头看来,竟是再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了。涪莘一人默默躺在一张宽大的兽皮上,饲机观察周边环境。

  这北兵与南境真的不同,不给女娘沐浴更衣,不给女娘束发打扮,亦不让其涂脂抹粉。就这般不声不响不张不扬给领进门来,若非她自己经验颇丰,当真觉察不出给人带来是为着侍寝……

  尽管没有任何人给她任何命令,涪莘自己已敏感地意识到自己被带来所为何事。然则正因如此,她才更为格外担心:未曾有甚么人告诫她客人的嗜好脾性,若是一不留心开罪了将领,岂非如何死的都不晓得?

  她可不想便这般死的不明不白……

  涪莘一人默默躺在一张宽大的兽皮上,饲机观察周边环境。

  心中七上八下胡思乱想着,门已给人推开。

  明亮的铠甲晃着了涪莘的眼睛。

  来人脚步稳健,气息如牛……

  空气凝滞压力骤增,涪莘从未如此失措过。忽觉身上一凉,原是裹在身上的毛毡给来人扯开去,涪莘心中惶惑,直觉要给人生吞活剥一般。

  “佐伊莫非瞎了,找来的一个比一个瘦骨伶仃。”头顶上方传来的男音尽管粗犷,却不似涪莘想象中的那般野蛮;正想着,顿觉下巴一热……被那人握住抬起,“长得好看有个屁用,抱着都硌手!”

  脸面被迫扬起,涪莘却依然没胆子看清那人的脸孔,两眼只望着来人胸前亮闪闪的铠甲,脑袋里一片空白……

  “罢了,”来人动作麻利地宽衣解带,“明日就要拔营,将就凑和罢!”

  涪莘虽出身寒微,却生来从未想过当个给人“凑和”的,便是在凤凰楼馆儿服侍人,也是给当个头牌花魁红得发紫,给人捧在天上夸赞;或许过些年头色衰爱弛,头牌给其他女娘顶了去,她自会学着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她在极盛之年给人从凤凰楼中掳掠了来,气势强个性硬。最是风华张扬。因此此刻竟少了些惧怕,生出一丝气恼。

  可惜当那庞然大物真正扑倒在她身上时,涪莘气软了。她只觉在自己身上驰骋着的,是个妖怪,是个野兽!

  在被抓住抛起那一刻,反应不及的涪莘心知自己的际遇,又一次预料之中的折磨……像此人这般恩客,便是在凤凰楼也是最让涪莘头痛的:体力惊人,不懂怜惜身下人儿;倚仗自己一把子无处排解的气力,一股脑儿发泄在自己身子上……这一回,怕是真的要活不成了……

  这是……甚么。是头食人裹腹为生的狮子吗……

  兽皮上的涪莘直感到天昏地暗、地动天摇。为何?同样生之为人,二人地位竟差距如此悬殊?上天不公啊……如若她涪莘生成一位顶天立地的须眉男子,生得如此粗壮的胳膊、铜皮钢筋铁骨、如此结实的身体……那么天地之间,还有谁人胆敢无视、欺辱自己?自己的命运,或许与今日很是不同……

  何以……不公至此……

  涪莘胸腔生出火气,无处发泄排遣,便似是与身上之人较劲般抵抗较量;那人眼见身下渐渐脱力之人却又忽而来了不知来源何处却竟然似乎使不完的力气,不由兴致大增,注视着她的目光闪过不可思议的精光。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二人力量差距太过分明,几经折腾,相持半晌,涪莘终究半丝气力也无,缓缓滑进兽皮中,昏睡过去……

  一只黝黑的粗糙大手捏住涪莘光洁白皙的脸颊,不带怜惜却饱含兴趣:“此女,有趣。”

  涪莘转醒之时已经日上三竿。她眨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起不来。

  昨晚那个穿盔带甲的……真是十足十的一只大畜生!

  涪莘心中暗骂道。

  她做花魁娘子多年,总还是知道收敛自保。像昨夜如此失控玩儿命,有生以来还是头一遭。更可气的是那穿铠甲的混蛋倒竟没事人似的,好像纵欲过度的人不是他一般!

  门再次被打开……

  涪莘已无力关心来者何人。晨练完毕的查尔卓大步流星地进门,见涪莘已转醒,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给提将起来,动作肆意地简直就像是在提一只狼狈落魄的小耗子……湛蓝色的眸子直直盯住涪莘:“本帅问你,你叫甚么名字。”

  “回禀大爷,奴家贱命涪莘。”涪莘言语卑微,却说得不减锐气,“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军爷记不得便也罢了。”

  戏谑的口气,无所谓的态度,落在玄狮将军查尔卓的蓝眸中却像极了挑衅与蔑视。

  “能待在本帅身边一宿却不顺服的南地女子,你倒是第一个。”不悦归不悦,到底还是对涪莘很是高看一眼……以往被佐伊带回的南地狐媚子,不是痛哭流涕便是叩头求饶,甚至比眼前这单薄女子丰腴不知几倍的女人也是要给吓得脚软颤栗不住……

  “真是奴家殊荣。不过总有第二个、第三个,军爷见得南地女子还是太少,比奴家有骨气的……随处可见。”话至此处,涪莘冷笑道,“元军妄想一统天下,怕是不能如愿……江南不会永远沉沦在元兵精骑的铁蹄之下。”

  气息一时阻滞,喉管给查尔卓扼住、收紧手指……

  “你倒是对你们南朝赤胆忠心可表日月。”查尔卓冷笑道,“好个感天动地的爱国忠良!让本帅猜猜,南宋破落朝廷那帮达官显贵、富足商贾是如何犒赏你的……”他凑近涪莘耳边,“据佐伊报,你不过是个千人骑跨万人压的下等娼妓罢……好高傲的气节,好珍贵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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