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转折
第七十九章
宁王锒铛入狱,震惊了全金陵。
皇帝最近十分狂躁,前太子已经疯癫无状,躺在病床上就剩一口气等死,一心信任维护的亲弟弟也心生异念,要造他的反。
本以为是一颗乖顺的棋子,想牢牢捏在手中下步好棋的,没想到早有反心。
亏他还私下交给宁王一些不能外道的差事,其中包括针对元家的作战策略,这些事,也随着宁王身陷囹圄而暂时被封存,皇帝只能另寻他人,抑或是自己动手解决了。
宫中皇后育有二子,地位太过超然,渐渐地,萧湛对她的忌讳超过了疼爱,对元家,他势必要下点猛药了。
“陛下,这碗安神汤是宁妃刚命人送来的。”,唐公公伺候得比以往更小心,嗓音淬蜜。
“拿过来吧。”,皇帝正头疼。
唐公公将安神汤送至他手中,时刻观察他阴晴不定的脸色。
皇帝喝了一口,赞道:“不错,跟昨日的比,没那么重的药味,”,又抬起头望着伺候他多年的老太监,问道:“你还有事要跟朕说的?”
唐公公笑得谄媚至极:“宁妃娘娘想念陛下,已经问过几次,陛下何时去她那里。”
皇帝心情还行,露出些许笑容:“今晚就去,你让她等着朕。”
唐公公连一迭声答应:“奴婢总算能交差了。”
宁王这一进去,宁妃真是喜从天降,之前害他不成,只能隐忍,没想到他自己栽了个大跟斗,她笑得脸都歪了。
一高兴,她索性就行动起来,日日熬好安神汤,命人送去勤政殿,她打算鼓起劲头,好好争一回宠,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了,兴许能怀上龙种呢!
她的举动正中皇帝下怀,萧湛正觉得元家碍事,每每看到元皇后,心中都不自在。如今佳人日日主动召唤,他倒乐得让宁妃好好伺候。
公主府主院。
元晞正身着中衣,散着一头锦瀑般丝滑的乌发,偎在驸马怀里喝药。
雪白如芍药花瓣的脸蛋吹弹可破,杏眼中光华转顾,旎着柔情蜜意,小嘴微微张开,顺着陆瞻喂到唇边的汤匙,小口小口地将棕黑的苦药喝下。
“最后一口。”,她嘟着嘴说,示意陆瞻将碗底的澄着药渣的药汁倒掉。
“不行,太医说了,得一口不拉地喝药。”,陆瞻坚决遵从医嘱。
她难受地别过身子,气呼呼要搞对抗。
陆瞻别无他法,当着送药的涧芳,一口将剩下的苦药含进嘴里,涧芳吓得后仰,心想你喝有什么用?
只见他掰过元晞的头,嘴对嘴,硬是将药送进了她嘴里。
涧芳白眼翻上天花板,接过空碗,一边往外走,一边叨着:“保佑别长针眼。”
“明明太医说只喝七天,你非要让他多开药,你就是成心的。”,喝完药,她开始刁难人,双臂抱在胸前,露出凶相,像只呲牙咧嘴的奶猫,毫无攻击值。
陆瞻举手认错:“太医说最好再喝些保养身子的药,增强体质,是我不放心你的病,才同意他给你开方子的。”
看他乖乖承认,元晞的气都没处撒了。
小姑娘蔫了半晌,终于又找到茬:“你去甘州,来回最多五日,加上办差,七日也够了,可你如何去了八日才回金陵?”
她刁蛮起来,也是难对付的,小手抱在胸前,脸鼓得像河豚。
“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我站在外面,脖子伸得都变长了,腿也酸,背也痛,可你就是没回来。”,她夸大其词,非要寻他的不是。
陆瞻愕然,七日或是八日,差别很大吗?至于兴师问罪吗?小姑娘这是在借题发挥,发泄不满。
想明白后,他腆着笑脸,猴在她身上,开始动手动脚、乱摸乱蹭:“原是等我累着了,那我为公主好好揉一揉。”
两条护在胸前的藕臂被掰开摊在两边,被两只大手扣住指缝,陆瞻的头不断向下,元晞感受到他的喉结从头顶滑到她的鼻尖,又一路来到她的嘴唇,便伸出丁香舌舔了舔。
陆瞻痒得笑出声,原来她是要这个。病了大半个月,倒是忽略了。
“现在还早,你又才喝了药,等晚些再给你。”,他堵着她的气息,磁声说。
不好,只见小姑娘满脸的羞笑瞬间变僵,怒气冲出头顶:“谁稀罕你!”
她扭头,不许他的狗嘴擦着自己的嘴巴说话。
“晞儿乖,今晚一定让你满意。”,他声音越来越低。
她佯怒盯着他,终于憋不住噗嗤笑出声:“那你陪我出去走走。”
陆瞻好不容易从她身上爬起来,受罪的分明是他,还得好言好语地诓她开心,可他越对着她犯贱,就越觉得幸福甜蜜,不知是什么奇怪的真理。
给她系上披风,弯腰穿上绣鞋,再把人从塌上抱到地上站稳,他伺候得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元晞莞着嘴角,杏眼柔亮如贴在他脸上,伸出小手牵上,两人一起走出主屋,散着步往花园走去。
“宁王的事,陛下没说怎么处置吗?”,元晞边走边问。
“陛下没让任何人提审,否则我一定能查清楚,那日到底是谁袭击你。”,陆瞻有些意外皇帝的态度,他本想请旨提审,把这件事翻个底朝天,奈何皇帝不接茬,不管他如何暗示,都一副听若未闻的样子。
元晞思忖后,慢慢说道:“宁王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是陛下不想让人知晓的。”
陆瞻点头,小姑娘聪慧,很快找到关窍。
“那个香囊我请人看过,布料来自宫内,但上面绣的花纹却无人见过,应是某人自创的,或是暗号也说不准。”,陆瞻说道。
“既然如此,那人就在宫中,或是跟宫中的人有联系。”,元晞顿住脚步,望向陆瞻。
花园的游廊中,透过漏窗,可见外面的溯风刮得一片翠竹的枝干晃晃悠悠,偏偏地倒向一侧,地上如林的石笋被风穿过,发出呜咽的声音。
陆瞻将她揽到臂中,继续向前散步:“若那人是宁王,我定灭了他。”
元晞拉紧他的手,任他揽着自己朝前信步。
“如今陛下将他关在天牢,不让任何人提审探视,等风头过了,我再找机会进去。”,陆瞻缓缓说道。
“他已是困兽,就算那日的人是他,也已经遭了报应,不急。”,元晞回答道。
“我知你意,不过我心里过不去,一定要亲自问清楚,然后除掉他。”
“陆瞻,别为我犯险,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别的。”
“我有分寸。”
“好,我信你。”
两人顺着游廊环游,随良廊曲数次,来到一个小轩中,门簪题着“筠菊堂”三字,正是陆瞻所书。
元晞站在门口细看,唇角越来也勾。
“小骗子,你让姜识把我写的字都收了去,我偶尔想找都找不着。”,陆瞻在北境打得北狄人落花流水时,她在金陵搜罗一切与他有关的存在。
姜识也不含糊,把主子卖得干干净净,将他的大部分衣衫鞋袜都送来公主府,书房也搬了过来,两人还没成亲时,这府里已经到处是男主人的影子。
“你不在的时候,我看看这些你写的字,你读的书,心里就会好过一点,日子也好熬一点。”,她靠在他肩膀说道。
“那么想我?真的假的。”,陆瞻的表情很是得意忘形。
“当然是假的,”,她反悔了,想要下他的面子,转身自己走进了小轩中。
里面种满了各色菊花,这个季节正好开得团团密密,花瓣如丝,甚是美煞,她流连在花朵中,指尖顺着伸展开的绒亮花丝拂过,留下一抹菊香。
“小骗子,还不说真话!”,陆瞻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挠她的痒。
“说的就是真话,你少自作多情,我才没那么想你呢。”,嘴硬得很。
“那刚才是谁说的,等我等得脖子都长了?”
她嘟起嘴:“我说了吗?没有啊,不记得了。”
两人斗嘴正盛,只见姜识和小鱼从游廊远处一齐朝筠菊堂跑来,神色匆匆。
元晞开完笑:“看来不用我帮忙,小鱼得手了。”
陆瞻明白后,笑得有点邪恶。
“公主,不好了!”,小鱼还没走进,声音已听着发颤。
元晞的脸色迅速变白,她抓住陆瞻的胳膊,等二人喘气不匀地回禀。
“驸马,陛下问罪了元大人,有人告他贪污西南铜税,致使矿税不符,国库流失,陛下已经下旨,将元大人缉拿回金陵。”,姜识紧张不安地说完。
元晞脸上霎时血色全无。
狗皇帝对元家下手了,竟然先拿大哥开刀!母亲此刻怕是要急疯。
不行,得赶紧回元府商量对策,免得母亲心神大乱之下,屈从狗皇帝的淫威。
“陆瞻,我要回娘家。”,她说完立刻快步走出,小鱼见状忙跟上。
“晞儿别急,我现在就去找同僚打听大哥的事,一会儿去元府与你汇合。”,陆瞻与元焘是好友,他追上去说完这句,见元晞忍泪,便搂她靠近,安抚:“不急,晞儿,元焘绝不可能贪污,我保证救他出来。”
元晞带着哭腔“嗯!”地答应了他,然后一起出府,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驾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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