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桩陈年往事
杜大姐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乔画屏从她身边站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村子里的人也是相当震惊,震惊到了忘了发声,看着乔画屏走向村长那边。
被捆着的高氏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看那激动的模样,很像是要扑上去撕咬乔画屏。
好在村长找的后生还是很靠谱的,他们一把按住了高氏。
曹家人脸上都难看极了。
他们倒也不是全因为高氏,实在是高氏这事一出,他们曹家在流金村里的脸面是全没了!
“乔氏心肠歹毒,她算什么证人!”
“就是!从前她是怎么虐待梅家四个小孩的,大家可都看的清楚!这样的人讲的话,能有半句真话吗?”
“放你娘的屁!”杜大姐忍不住,站起来怒骂。
杜大姐声如洪雷,“乔家妹子顶着大太阳,给全村人挖草药熬药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放屁?!你曹家是没喝那药茶怎么的?!这会儿出来说人家乔妹子心肠歹毒,没半句真话,你们这丧良心的瘪种啊!”
曹家人被杜大姐喷的那是颜面无存。
村人们在这药茶上,是真真正正受了乔画屏的恩。这会儿杜大姐一说,他们也都念着乔画屏的好,纷纷指责起曹家人来。
其中一个曹家的汉子实在被人指指点点弄的受不了,涨红着脸道:“我们,我们也给钱了啊,又不是白喝!”
“我呸!那是你主动给的吗?!那是村长跟朱大夫心善,不忍看乔妹子天天冒着大太阳白白的给咱们熬药茶!”杜大姐叉着腰,恨不得一口唾沫呸在曹家人脸上,“两文钱,就两文钱!你去县城喝碗粗茶叶沫子泡了不知道多少泡的茶水,还得三文钱呢!我乔妹子该你的?!眼下她不过是起来做个证,还没说话呢,你们这些小鳖孙的,就开始骂起来了!这都不用想,肯定是心虚,知道高氏都干了啥,怕乔妹子拆穿了你们!”
那曹家汉子被骂得脸一白,赶忙摆手:“没没没,我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啊!”
他赶忙坐下,头是恨不得埋到地里头去。
杜大姐这一番仗义执“骂”,是再没有人敢说什么。
她哼了一声,像战胜将军一样,对着乔画屏一点头,这才坐了回去。
村长咳了一声:“乔氏啊,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画屏点头道:“好,那我就头开始说起。”
“先前高氏的儿子曹宏昌,抓山水油子的时候,太过心急,被蛇给咬了的事,大家还记得么?”乔画屏声音清脆,篝火映着她的半边面容,“打那时候起,高氏就觉得,曹宏昌被咬,全是我的错。平时碰见了都要瞪我两下。不过当时我也没在意,想着这就是一点小纠纷……我是万万没想到,高氏竟然会狠毒到对两个孩子下手!”
“……我家晃晃被马蜂蛰了后,我觉得不太对劲,就去找高氏。但却不知,高氏猖狂得意的很,故意跟我显摆说,那马蜂窝就是她摘的,然后故意扔到晃晃跟前!……她怕我不信,还特特跟我说,那装马蜂窝的竹篓里头,有一根竹篾是断了的!”
“那装过马蜂窝的竹篓,就是铁证!”
“这些,都得了村长的证实!”
高氏挣扎着骂道:“是你把一条蛇放到了我衣服里,逼我说的!”
乔画屏一脸无辜:“你当时说我把毒蛇放到你衣服里,你被毒蛇咬了。朱大夫给你把了脉,证明你根本就没中毒,更何况你现在也好好的,还能精神这么饱满的说谎,谁信你是被毒蛇咬了?——再说了,当时朱大夫跟村长都能作证,你说我把蛇放进了我的褡裢里,我也把褡裢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哪里有蛇?”
村长点了点头,以表示乔画屏的话是真的。
高氏急得说不清,嘴里冒出一连串的诅咒咒骂来,再加上她头发有些散乱,看上去状如恶鬼,村民们自然而然的就信了乔画屏的话。
“高氏这是疯了吧?”
“可不就是疯了,连孩子都不放过!”
一个曹家人突然喊道:“也不对啊!你说我嫂子把马蜂窝装在竹篓里,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做到的?马蜂不蜇她吗?”
乔画屏挑眉:“掌握了技巧,这又不难。再说了,你难道忘了,高氏她出身捕快世家,家中就有个哥哥在县衙当捕快,家学渊源——很多捕快都经常帮着老百姓驱赶马蜂什么的,高氏虽说只是个寻常妇人,但在家中耳濡目染,学会了些,这很奇怪吗?”
高氏被人按在地上,咬牙愤恨的看向乔画屏。
曹家人是再挑不出什么刺来。
村人们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这也太可怕了吧?!她家昌哥儿那事,我当时就在场,就是她家昌哥儿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可不是嘛!就为着一点点小摩擦,这高氏竟然就要拿马蜂去蛰人家的孩子!天啊,我一想,我就瘆的慌!”
“要是赶明儿,我家娃娃跟昌哥儿起了纷争,她是不是还要让马蜂去蛰我家娃娃?”
“被马蜂蛰了可是会死人的!”
“等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去年,村里的阿金,不就是被马蜂蛰了死了吗?阿金平日里也蛮乖的,不怎么往山林里走,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被马蜂给蛰了?”
“你的意思是……?”
“天呐,不会吧!”
村民们细思恐极。
“啊!”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妇人,她浑身发颤,看上去激动极了。
她冲到高氏面前,去撕打高氏,眼睛通红,声音嘶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了我家阿金?!”
高氏挨了好几下,鼻青脸肿的,她有些惊恐,一张嘴,结果就被神色激动的妇人给打断了一颗牙:“不是我!真不是我!”
这话,那妇人哪里肯信!
场面顿时一片乱哄哄的!
最后还是那几个后生赶紧把人给拉开了。
那妇人哭的厉害,坐在地上又绝望又无助:“我的阿金,才六岁啊!他那么小,那么乖!他每日都会帮家里捡柴,喂鸡!……那几天,他被曹宏昌带人打了,我实在受不了,就骂了曹宏昌几句,我哪里想得到啊!就过了两天啊,才两天!我的阿金,我的阿金被马蜂蛰的都不成人样了!阿金,我的阿金啊!”
夏夜幽深,群山之中,寂静无声,唯有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篝火旁响彻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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