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询问
“娘娘,有个自称谢神医亲传弟子年轻男子求见。”明月剥了杏仁,绿萝端来花蜜水,转个身,竹鸢从屋外进来。
梦寒月正撵着杏仁放进嘴里,嚼碎了,欲以嘴哺进妙音小嘴里。闻言,埋下脑袋微微顿了顿,杏仁也不喂进小妙音嘴里了,急急咽进了肚子里,惊诧地问了竹鸢:“可是那谢老神医亲传弟子?”神光微闪,随即将怀中妙音交给了明月,自己急急地站起身来:“!有请。”
她站起了身子,招来绿萝,给自己整一整散乱衣领子。
随即大步流星出了寝室。朝着待客大厅而去。
“草民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
梦寒月来时,背着光,看不清楚此人面容。入耳温煦声音浅浅绰绰,她微怔,想起那男人装扮成南宫尘时候样子来。就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声如玉,温和缱绻。
待得眼睛适应了屋内光线,等到她把人看清了模样,这才埋下脑袋,嘴角划过一丝无奈和自嘲。
这还是青天白日里,怎么就开始做起白日梦了?
那男人即便回来,也不是给她这样“大惊喜”。怎么就恍惚把面前男子错认成他了?
“谢小神医不必拘谨,请起。”出了喉咙声音,便有些干涩干瘪。声音出口,她自己听了,也是恍然一怔。
随即,遮掩一般,干咳两声:“咳咳。……”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失态。随即梦寒月招来了宫人:“绿萝,上茶。”
“诶。”绿萝应声而退。
大厅中,又是剩下二人。
梦寒月就问起谢笑神医来意。
谢小神医也打量这位传闻之中。褒贬不一太子妃。
外边有关她传闻,比比皆是。有好有差,根本分不清真假来。
但有一点,很肯定。
面前这个女子出现,将之前自命为王大皇子轩辕牧,从皇位之上拉下来!
谢小神医还是那副温和模样,“娘娘不必称呼草民谢小神医,草民着实不敢当。草民和师父他老人家同姓谢,名星华。娘娘若不介意。就称草民一声星华好了。”
梦寒月点点头,恰好绿萝准备了茶水和干果。她随意捧了茶杯。谢星华目光就微微露出诧异,顿她捧着茶杯一双手上。
来时,见她面上没多少血色,身上也无几两肉长。想起老皇帝说起太子妃身有顽疾。他只当太子妃只是身子骨弱,这才气血不足,并非太放心上。
可此时,太子妃露出了原先拢宽大袖口里手掌来。谢星华就不得不惊心了。
这手,瘦骨嶙峋。别说血色全无了。根本就是皮包骨,透明地能够看到里头经络。
这就绝不是气血不足了!
梦寒月正要吖一口热茶。饶是这厅里烧了银丝碳,她还是冷。手中冒着白烟,袅袅雾气茶水。就太有诱惑力了。
她正要吖一口热茶,暖一暖身子。也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一只手臂。
梦寒月惊诧。这宫里谁敢夺了太子妃茶杯?
不禁抬头看去,赫然对上一双温润如玉脸庞。而这脸庞上镶嵌着黑曜石般耀眼瞳子。里头正流光缱绻。她有那么一瞬,差一点就又将他错认成那男人了。
“娘娘。草民看,您这茶水还是先放一放,草民先为娘娘诊诊脉吧。”谢星华自称草民,用词造句,处处都是敬辞。但他恭敬表面下,绝对不是面上那样恭顺。
梦寒月微微蹙眉,目光浅浅往下看,落了谢星华捉住她手臂地方上,微勾唇:“你好大胆子!”
“不敢。耳闻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草民早已钦慕已久。今日有幸能为娘娘诊脉,实属草民荣幸。”说罢,手指一动,两只点她脉搏上,“娘娘莫要乱动。草民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梦寒月立即就接了话茬,“受谁之托?忠谁之事?”
她眸光一动不动,紧紧跟随谢星华面容。
谢星华莹润半张面孔,依旧能够看到温润笑容,一点点散去,微微勾起唇瓣,渐渐地抿紧,就连舒展眉心,也渐渐隆起一个丘包。
“娘娘,左手。”谢星华松了手指,示意梦寒月换另一只手。
若是熟悉谢星华人见到,必定会大呼怪哉。
谢老神医说过,谢星华这个弟子天纵奇才,医道一途,绝对会超过谢老神医本人。
谢星华与人看病,从没像这一次一样,诊脉诊双手脉。
梦寒月不明细里,只当他做事细致谨慎,依言伸出左手去。
撸了宽袍大袖,露出瘦皮包骨半截苍白手臂。
谢星华抚手而上,神情说不出是好是差。
梦寒月心血来潮,眼珠一转,竟然少有顽皮起来。谢星华给她诊脉,她心里就以一定频率数着数。
一,二三……,十五,十六……五十九,六十!
“娘娘,从今日起,你一切作息都必须听从星华安排。”
梦寒月正是吃惊,刚刚好六十个数,大约一分钟时间!
谢星华就松了手指。
但随即,谢星华话,立即引来她不。
她面上无波,看不出喜怒,但是谢星华好似已经看出她心里怒气来。
没等她出言,谢星华就言辞犀利严肃:“娘娘!您若想逆天续命,您就必须听星华建议!”
梦寒月又是诧异。她身体如何,她自己清楚。
连太医院王御医都几番暗示过了,让她好生将养身体。……她也知道。若是有办法,御医们就不会隐晦地提醒她。让她早早安排好后事。
这个“后事”,与平常百姓家“后事”。又是不一样。
百姓家“后事”,那是真正后事。而她此时身份,注定了她“后事”不是那么简单地可以安排好。
两个孩子还小。甭管他们父亲是不是真还活着。但至少目前来看,他们父亲都不见踪影。是真正死不见尸。
她现还活着。因此两个孩子还有父母照应。
但她一旦死了,……老皇帝和皇后虽然疼爱这两个孙子。可皇宫之中,不缺少就是斗争。
孩子还小,还没有到独当一面年纪,她若是也去了,指不定就有人将心思又动了两个孩子身上了。
皇位。实是一个充满诱惑和血腥大饼。但是就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王御医是受了轩辕云霆恩惠和提拔,才当上这御医。王御医顾念往昔,才多番隐晦提醒她——早日安排好后事。
要安排何止是她后事,也是两个孩子活路。
她原是想着,坏结局,就是找不着谢神医,这身身子骨毁了去,也要为两个孩子铺就好出路。
可此刻忽听这突然冒出来谢小神医话,似乎……。他是有办法替她续命。
“你真有办法让我多活几年?”她眸光矍铄,亮人不敢对视,她说:“我只要十年!不!五年!你只要有办法让我多活五年……”
“娘娘莫要这般沮丧,星华不才。从不出手治必死之人。”谢星华猜到她急切切要这五年时间是做什么。谁不想长命百岁?然她只要五年。那就是对这世道有所求,而她时间不够,才会央求这再多活五年。
而况。她话里话外,并不惧怕死亡。
谢星华脑海里顿时响起一句话来——为母则强!
说可不就是她吗?
梦寒月听到谢星华话。她何等机敏,立即听出言外意。惊诧问道:“谢小神医意思可是说。我并非早夭之象?”
“娘娘,星华说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要是星华无能为力事情,星华也不会多管闲事。”
梦寒月是惊奇,他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
但梦寒月也知道,再深究下去,也不可能从眼前这男子嘴巴里知道一星半点儿消息。她虽只与这谢星华相处不过片刻时间。但却能看出,这谢星华嘴巴紧得很,想要撬开,难!
别看他笑容可掬,对谁都温温和和,一脸和气。但这种人,通常很有原则,软硬都不吃。
说难听点,就是脾气倔强十头牛都拉不开。
垂了眼皮,遮住眼底思索,只一刹那,梦寒月又抬起头,温着声音与谢星华道谢:“既然如此,那本宫这身要油灯枯身子骨,就交给谢小神医了。”
笑着拍拍谢星华手臂,语重心长地说道:“谢小神医年纪轻轻,就有这样自信风采。不瞒谢小神医,本宫这身病,满太医院御医都瞧过了,都表示束手无策。
若是谢小神医能够治好,本宫当三拜九叩,谢过谢小神医救命之恩。也得亲自向谢老神医道声谢才是。”梦寒月状似不经意地提及谢老神医,“咦?谢老神医也京城吗?怎么没见到谢老神医?”
“师父他老人家远……”谢星华回答着话,正顺口,忽而就顿住了。他微愕地抬头望向面前女子,心里苦笑一声,差点儿就被这女子套了话了。
都说这女子出身贫微,大字不识两个。果然都是谣传,谣传是会害死人。
“你师父,他哪里?”
谢星华目光看向太子妃脸上,瞧她面容上铮静,一点都不像是刚才下了套,套人话心虚。谢星华暗自摇摇头,才回道:“师父他人不京城,远南边。”
“南边……,南边啊?”
谢星华就见这位太子妃眸光顿时失了色彩,径自喃喃,神情失落不已。
谢星华低着脑袋,道一声:“草民去开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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