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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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当然是不可能的。
“亚当啊亚当，我们出门的话你要怎么办呢？艾丽娅姑姑？呵呵，我知道，那个女人会把你撸秃的……可是猫猫怎么受得了海上的风吹日晒啊……”
艾琳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怀里的黑猫，白眼圈的黑猫趴在少女膝上，懒洋洋地喵了一声，似乎是在谴责铲屎官的敷衍。
“亚当”是艾琳捡回来的猫，浑身野猫的习性，上天入地还喜欢亮爪子，每天都会熟练地翻窗出去，浪到肚子饿了再回来，艾琳时常觉得自己只是这家伙的一个长期饭票，从亚当回家的频率来看，没准它还在外面找了别的饭票。
“不过比起你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唉，没钱了啊。”
靠着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和家里的资助，每周刚好收支平衡的艾琳难得感受到了没钱的痛苦，话说她也没怎么花钱吧？衣服、鞋子、下午茶、《梦中人》的孤本、艾德蒙大师的手稿、罗塞尔日记……呃，她大概找到原因了。
“全都是罗塞尔的错嘛，这家伙把能抄的书全都抄完了，他没抄的我也记不住……别说抄文了，所有赚钱的路子、不，这家伙连装逼的机会都没给后辈留下啊！”
艾琳还在嘟嘟囔囔自言自语，那边贝尔斯已经敲门道：“乐乐，我好了。”
膝上的黑猫自觉跳了下去，艾琳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沾上的猫毛，打开门一看，嚯了一声。
贝尔斯略显局促地调整了一下领带：“怎么，果然很奇怪吗？”
实际上，他穿的只是鲁恩绅士最常见的双排扣燕尾服，全身上下除了黑就是白，胸前再佩一朵白玫瑰就能去参加葬礼的那种。
奈何平时人太宅，又是散漫些也不会受人诟病的艺术家，穿正装的时候少之又少，现在反而不适应起来了。
“还是挺帅气的，只能说果然是人靠衣装吗？”艾琳认真打量了一下，“但是，嗯，我真想把你那条古板的领带换成红领结。”
她对红领结一直有着莫名的执念。
“太轻浮了，我是去借钱又不是去结婚。”
鉴于好友没钱自己的存款也不充裕的情况下，贝尔斯决定盛装打扮，去见一个有钱有颜母爱泛滥的阿姨。
好吧，实际上，和贝尔斯不同，艾琳还是有着相当关心她并且保持最少每周一次联系的亲人的。如果想要远行，无论如何都绕不过那位艾丽娅·加德纳夫人。
毕竟艾琳的同行者是自己，贝尔斯需要和艾丽娅·加德纳夫人见一面，让她把宝贝侄女交给自己——不是求婚——顺带借钱。
他自己有一些不太正规的来钱的门路，只是不能一下子拿出太多来历不明的钱，多少要做做样子，嗯，借钱只是顺带。
艾琳迅速把自己打理了一下，和贝尔斯一起登上了去往贝克兰德西区的马车。
当马车停在有着鸢尾雕花的金属大门前，贝尔斯无声“哇哦”了一下。
艾琳和贝尔斯现在合租的是双层的连排式房屋，街道明净，屋内家具齐全，一年租金只需要六十镑。
“这里一年的税收都远远超过六十镑了吧。”
对有钱人的世界缺乏了解的贝尔斯如此想着。
脸上有着浅色雀斑的女仆迅速出现，将两人引入会客的茶室。
艾丽娅·加德纳已经等候在茶室中，她已经三十余岁，笑起来时却还带着少女一般的娇俏，和艾琳一样的蓝眼睛清澈而高贵，据说加德纳伯爵便是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坠入情网的。
艾丽娅一见到艾琳便笑起来：“我可爱的侄女，你很久不来见我了。”
艾琳提起裙摆轻巧地行礼，苦笑着回应：“艾丽娅姑姑，我们上周才见过。”
艾丽娅用扇子遮住半脸，笑吟吟地看向贝尔斯：“这便是拐跑了我们小艾琳的……莫里先生，是吧？”
贝尔斯尴尬地摘下帽子行礼：“下午好，加德纳夫人。”
随后艾琳和贝尔斯入座，吃着下午茶随意聊了一些东西，好在贝尔斯宅归宅，交际能力勉强过关，见识也不算少，很快便把艾丽娅·加德纳哄的笑声不断，精致的羽毛扇就没有从嘴唇上方拿下来过。
“莫里先生，您的确是一位十分有趣的绅士，也难怪小艾琳那么喜欢和您待在一起。”艾丽娅浅浅啜了一口红茶，金勾边的骨瓷杯放下时发出细小的脆响，“你们想一起出海的事情艾琳已经告诉过我了，艾琳被我宠坏了，但您应该知道，这并不是小孩子的游戏吧？”
贝尔斯点头：“我知道，实际上，艾琳也知道。”
艾丽娅的手指轻轻摩挲这茶杯的边缘：“不，你们不知道。这可不是海上度假，你们想要去寻找一个有非凡力量影响的岛屿，这注定要脱离各大教会开发的安全航线，一旦失去教会庇护，在大海上，你的性命不会比一条鱼更贵重。”
贝尔斯表情沉稳：“我并非毫无自保的力量。”
“嗯？”艾丽娅迅速反应过来，“你是指，非凡者？”
作为一位伯爵夫人，她对非凡者并不陌生。
反倒是贝尔斯有点意外艾琳没有把自己非凡者的身份告诉艾丽娅。
“我是一位‘窥密人’，而且应该最近就可以晋升。”
沉迷于精致茶点的艾琳猛地抬头，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窥密人，缺乏战斗能力的序列9。”艾丽娅语气淡淡，“晋升到格斗学者倒是勉强有点用处。”
作为一位并非非凡者的贵妇人，她居然清楚“窥密人”序列的序列9和序列8。
实际上，贝尔斯连弄到“格斗学者”这个序列名都费了些功夫。
“感谢您的认可。”贝尔斯扯了扯嘴角。
艾丽娅又道：“艾琳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艾琳拿着叉子的手彻底僵住了。
“您是指什么？”
艾丽娅展开扇子：“亚伯拉罕。”
艾琳的全名是艾琳·亚伯拉罕，而艾丽娅在出嫁以前，全名是艾丽娅·亚伯拉罕。
即使现在再怎么衰落，也是第四纪名门的后裔。
贝尔斯皱眉：“据我所知，亚伯拉罕血脉的诅咒应该已经解除了。”
艾琳告诉过他，曾经亚伯拉罕深受诅咒困扰，每一个满月之夜都会听见不可名状的可怖呓语，普通人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但越是高序列的非凡者受到的影响越大，很多甚至承受不住陷入疯狂，成为失控的怪物。
“小艾琳果然给你说了很多。”艾丽娅轻笑，看了一眼扭过头试图躲避自己视线的侄女，又转向贝尔斯，“在‘诅咒’——姑且这么叫吧，在‘诅咒’解除前，我们也尝试过自救。我们收养了一些没有亚伯拉罕血脉的孩子，希望培养他们成为高序列非凡者，复兴亚伯拉罕，寻找诅咒的源头。”
“听起来你们失败了。”
艾丽娅点头：“是的，他们背叛了亚伯拉罕，杀死了我的许多族亲，并窃取了我们掌握的一些封印物，嗯，您知道什么是封印物吗？”
“神奇物品？”
“差不多。”艾丽娅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愚者教会帮我们清理了一部分叛徒，但总归还有漏网之鱼，他们与亚伯拉罕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在贝克兰德没有谁敢乱来，但是在海上，我想那些叛徒不介意花一些功夫去追杀一个亚伯拉罕。”
“当然，你们会撞见，还被识破身份的可能微乎其微，想说的是，出海冒险真的非常、非常的危险，艾琳也是个很会惹麻烦的孩子。”
那边犹豫许久的艾琳终于开口，声音不小心大了些：“艾丽娅姑姑！”
“怎么了？”
艾琳又嗫嚅几下，声音小了下来：“我也可以服食魔药，半年的时间，足够进阶序列8。”
学徒途径的序列8“戏法大师”，也算是有一定自保能力了。
艾丽娅定定地看着她：“你的觉悟比我想象的要深，艾琳。”
艾琳出生起便是半个“学徒”，却深深厌恶着非凡者，受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影响，现在的“艾琳”对成为非凡者也一直兴致缺缺。
她像大部分家庭优渥，自身又不是特别优秀的年轻人一样，缺乏强烈的上进的欲望。
不过，她也和大部分女主角一样，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就赌上一切也不会回头。
“我有不得不去寻找的答案，艾丽娅姑姑，不然我觉得我余生都无法安睡。”
作为独生女，她不愿意去想象父母接到自己失踪或者死亡消息时的样子。
“你们赢了，艾琳，你已经成年了，或许我也该放手了。”艾丽娅，叹了口气，最终是妥协了。
艾琳和贝尔斯无声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轻松的笑意。
“但是！”艾丽娅把扇子啪的合上，“你们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莫里先生，我会给您安排一个老师，教授近身搏斗和各种武器的使用；艾琳，你已经成年了，你父母的产业我也会逐步交给你，至少可以缓解一下你们现在的资金困难；最好准备另一套身份以备不时之需，这个我来准备……”
艾丽娅像是第一次送孩子去外地上学的老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以至于艾琳和贝尔斯等上回家的马车时都还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
贝尔斯缓了一会，才问道：“乐乐，你没说过你打算成为非凡者。”
“你也没说过你打算晋升。”艾琳一扭头，“不是说这辈子都不想要再和神秘学扯上关系了吗？”
“想出海的是你又不是我，不晋升去海里喂鱼吗？”贝尔斯无奈。
“我也一样啊，想出海的是我又不是你，不晋升去海里喂鱼吗？”艾琳原话还给了贝尔斯。
车厢里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艾琳若无其事的开口：“有点晚了，去鱼人餐厅奢侈一把？”
“你请客？”
“aa啦！让女孩子请客的都是屑！”
“明明你刚拿到一大笔钱……”
“开玩笑的，不过下周厨房就交给你了。”
贝尔斯磨了磨牙，最终屈服：“成交！”
那个时候，不管是艾琳还是贝尔斯都忘记了。
不管是哪个时代，“找到乌托邦”都是一个充满悲剧性的伪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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