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灰烬蝴蝶2
还没等吴樯得到答案，就被导游一通电话叫下楼去。
只睡了两个小时，还被吓醒的吴樯脸色奇差，和旁边精神奕奕的姜淮年形成了鲜明对比。
隔壁两位小朋友对于吴樯的加入没有任何惊讶。
周浩青刚吃完早饭就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等剧情，丝毫看不出昨天往吴樯身边凑的样子。
虽然但是，小朋友，你闪光灯忘关了。吴樯很想提醒他。
正当导游催促他们到门口集|合时，一队警察突然走进来。
“昨晚有游客淹死在旅馆外的小池塘里，请在座各位配合调查。”
来了。吴樯赶忙打起精神，却觉得警察说的不太对。
“昨晚池塘里没有死人。”他非常确定自己的观察。
“先别说出去。”姜淮年肯定他的说法。
吴樯：“……你可是个警察啊！”
“现在不是进游戏了嘛。”姜淮年敷衍道：“哥现在是个失业人士。”
“你这是在干扰判案。”
“我这是在帮你活下去。”
吴樯瞬间闭嘴。活着的诱惑力太大，他只是个俗人。
他冷眼瞧着警察给餐厅中的其他旅客录口供，手中飞快地剥松子。他今天穿着一身运动校服，手上缠满运动绷带。
旅馆里的旅客很多，警察在这里呆了很久，他面前的松子壳已经堆成一个小山，他的手不但没停下，反而越剥越快。这次他没再吃，而是将它们堆在一个小碟子里推给一直盯着他的李书华。
小女孩赶忙转过头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地转回来捏了几个放进嘴里。
啊，真可爱。吴樯及时止住自己越来越刑的想法。
李书华今天换了一身哥特风小裙子，配着她白皙的小脸和浅棕微卷的头发，看着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当然，从她昨天嘲讽小周同志的事迹看，估计这个“洋娃娃”其实是个易燃易爆物。
一股极淡的焦糊味飘来，吴樯皱起眉。他对气味非常敏感，尤其是烟味和焦味。
“有情况，我要去看看。”姜淮年忽然低声说。
“我也去！”无所事事的周浩青“噌”地跳起来。
李书华一把将他拉回位子上，“去什么去，说好了咱俩跟着新人的。”
“别老这么凶我嘛。”周浩青再次蔫不拉几地坐下。
李书华僵了一瞬，默默把面前的松子仁推到他面前。周浩青眼睛一亮，就这么被哄好了。
可怜的小周同志，在团宠的年纪活成了团欺。吴樯揉了下他的脑袋。
“我跟你一起去吧。”吴樯看向姜淮年。昨晚缠着他的东西还没有下落，在这种情况下呆在姜淮年身边最安全。
周浩青再次振作，他紧紧盯着姜淮年，希望能跟着吴樯一起去看看。
被莫名“寄予厚望”的姜淮年快速将周浩青再次打蔫，“吴樯你跟紧我。小周你们就不用去了，留下来观察npc的行踪。”
他懒散地勾起唇角，跟吴樯强调，“新人一定要听话。副本吃人不吐骨头，可爱的小新人折在这里多不好。”明明长得英俊，笑起来却让人心底发寒。
吴樯揉了揉太阳穴站起来。他脑子还有点发胀，轻微的疼痛让他的精神极度清醒。
亦步亦趋地跟上姜淮年，两人和警察打了招呼后离开餐厅。
走廊中的焦糊味比餐厅里浓了不少，吴樯捂住口鼻，声音闷闷的，“那东西还没走远，应该还能追上。”
“习惯得很快。”姜淮年点评道。
“毕竟我只有‘活着’这一个目标，至于在哪里活，怎么活都不是我会考虑的问题。”焦味越来越浓，吴樯的呼吸频率开始变慢变缓，努力适应这股味道。
姜淮年倒是面色如常，甚至有闲心调侃吴樯，“监狱预备犯？”
“警察叔叔可别吓唬我，我可是一个知法好公民、守法好社畜，从来不偷税漏税的那种。”吴樯反驳他。他已经发现姜淮年很喜欢捉弄新人，尤其喜欢看人被他欺负到说不出话的样子。于是他压住心底的紧张，决定跟这个恶劣的队长硬刚到底。
说着，他停在一个公共卫生间前。他往前走几步，又退回来，确定这里的味道最浓郁。
“进去别乱动。”姜淮年拿出自己的手|枪，将吴樯护在身后，表情严肃。
卫生间里很干净，正对着门的是一个洗手台和一面大镜子。焦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熏得吴樯几乎窒息。姜淮年已经迅速检查完所有隔间，开始往他这边靠拢。
他解开运动绷带，打开水龙头，俯身去洗脸。水龙头里的水冷得像是刚用冰化出来的一样，即使是夏天也把吴樯冻得直哆嗦。
吴樯抬起头。镜中并没有倒映出他的影子，而是一副焦尸，与此同时浓郁的焦糊味冲进他的鼻子，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尸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最外层已经变脆，看起来一碰就碎。它僵硬地站在那里，随着吴樯的动作变换姿势。
【恭喜玩家吴樯触发高级npc：西泽少爷的躯体】
【恭喜小队“a”开启隐藏故事——古堡隐秘】
队伍还有名字？吴樯被队名吸引了注意力。谁起的？真难听。
系统声音响起的瞬间，姜淮年就快速回到吴樯的身边。
他看向镜子，里面只有眉头紧锁的吴樯，地上也没有所谓的“躯体”。
“发生了什么？”他扶着吴樯的肩把他转了一圈，检查对方有没有受伤。
吴樯不得不承认，在推任务时这位队长还能算正经。
“你看不见吗？”被迫转圈圈的吴樯看向镜子，里面没有姜淮年，只有一具焦尸在随着他的动作左摇右晃，“镜子里有一具焦尸，应该是那位西泽少爷。”
吴樯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镜子照了一张。
照片里是姜淮年扶着吴樯肩的动作，没有焦尸的痕迹。
姜淮年的表情逐渐严肃，“我记得你进来的时候没有触发镜子。”
“确实，”吴樯如实回答，“我进来后洗了把脸。”
恐怕是水的问题。姜淮年将吴樯护在身后，打开水龙头。
在吴樯的眼里，这些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闻起来有一股腥味。
他看向姜淮年，见对方面色凝重，便知他也看到了这不同寻常的颜色。
水的颜色逐渐变浅，却见姜淮年伸手掬了一捧就往脸上洗。
吴樯：“！”是个狠人。
姜淮年任由水沿着面颊往下滴，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镜子。
镜中出现了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人，他站在焦尸身旁，和姜淮年一样做出一种保护的姿势。
水完全变清澈，镜中人开始变化。
焦尸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欧洲少年，他穿着华丽的礼服，上挑的眼尾露出几许媚意，唇边含笑靠在身边人肩上。
他身边的人似乎是一位管家，穿着板正的黑色燕尾服，左胸上佩戴一枚十字胸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对比之下管家的身形更加虚幻，仿佛快要散去一般。
镜中倒影已经不受镜外二人的影响。小少爷搂住管家的脖子，摆出撒娇的姿势，管家揉了揉少爷柔软的头发，低头吻住他。
两人吻得十分激烈，少爷的脸上泛起红晕，双臂越环越紧，窒息感逼出的一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
吴樯吓了一跳，瞳孔猛然放大。他视线开始乱飞，脚不自觉向姜淮年靠拢，想把自己完全塞到对方身后。
姜淮年目光一动不动观察着二人的动作，伸手往背后一拉，把吴樯从身后拎了出来。吴樯扭头去看姜淮年，又被他按着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两人一吻结束，小少爷像是知道镜子外有人在看他们，将头靠在管家怀里，面向镜子朝他们调皮地眨了眨眼。
少爷和管家瞬间消失，镜中的影像变回表情微妙的姜淮年和吴樯。
【恭喜玩家姜淮年触发高级npc：管家的魂魄】
【隐藏故事进度：20/100】
“真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姜淮年几乎没被两人影响。吴樯咬住下唇，眼神闪烁。
“你刚才躲什么？”姜淮年联想到昨晚吴樯的行为，问道：“你很怕看到情侣？”
吴樯躲躲闪闪，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像一只鸵鸟，把自己的头埋进名为沉默的沙子里。他从小就难以理解“爱情”这种东西，本能地对它有些恐惧，不过这种奇怪的心理不敢跟任何人说。
“看来这里之前并不是卫生间，”姜淮年只得转移话题，“可能是一间更衣室。”他边用手机搜索边说：“这个岛的原主霍尔子爵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他们两位的关系应该没有公开过。”
“西泽少爷和他的管家是恋人关系，隐藏故事要我们调查的应该就是他们两人在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或许岛上的大火就是他们二人或其中之一放的。”
“西泽少爷和管家真的会放火吗？”吴樯觉得有些地方很不合理，“如果是我放火，我会在放火前就给自己找好逃生路线，保证自己的安全，但西泽和管家并没有离开。”
“不对，西泽少爷的躯体保持着可被看见的烧焦的状态，管家的则是几乎看不见，更像是一种‘魂’的状态。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管家离着火点更近，而少爷曾到过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可能是自己逃走过，也可能是被藏起来过，但最终还是出现在了那个着火的庄园里。”
姜淮年安静地听着吴樯的猜测，心中的想法不断修改和推翻。
“或许是管家一人做出的决定。”两人的声音重合，在恢复正常的卫生间里回荡。
只有管家会第一时间考虑西泽少爷的安危，也只有这个只能放在心头的爱人能让少爷不惜一切代价冲回火光映天的庄园。
“可即使是他们的情感被发现了也不至于放火把自己烧死啊。”吴樯还是觉得不对劲，“霍尔子爵如果觉得是管家带坏了他优秀的孩子，大可直接遣走管家，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即使霍尔子爵想要让管家死，也不会让他在庄园自焚呀？”
他跟着姜淮年往回走，总觉得自己即将抓住什么。
这种明明快要得出答案却在最关键一步卡住的感觉时常在他思考时出现，他倍感焦虑，手指在运动绷带的缝隙不停地扣动。
“别着急，这是个灵异本，不会这么快就被你猜到答案的。”姜淮年安慰他。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竟然没嘲讽他。吴樯疑惑地看对方。
姜淮年笑眯眯地逗他，“我管这叫‘来自队长爱的关怀’，怎么样？”
吴樯扫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他。他觉得这位队长爱捉弄人的习惯很有问题，就硬逮着他这个可怜新人的毛薅。
正经点吧。他在心中咆哮。
但刚刚姜淮年的话又给了他一些启发。不明灵异力量，不明原因开出的花，奇怪溺死的旅客，被留在世间的焦尸和灵魂。
吴樯总觉得自己就要想出来了，却总差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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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沌中，男人安静地睡着。
他和吴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下坠，黑发飞舞着想去触碰来时的路。
黑暗中有雾气凝成的枝蔓卷住他的腰，缠住他的四肢，捂住他的口鼻。
他似乎感受不到越收越紧的黑雾，兀自沉睡着。
电流声在他身旁聚集，逐渐形成系统的机械声音。
“充能……充能……系统完善中……”
混沌中熟睡的人忽然微微挣扎，黑雾将他缠得更紧，就像是本能地从母体中汲取养分的婴儿。
眼泪悄悄流下，被涌动的黑雾吞噬殆尽。它们探索着那人的每一分|身体表面，最终停止在他的心脏处。
沉睡的人被惊醒，开始剧烈地挣扎。他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眼里含满泪水，眼神尽是哀求。
但黑雾没有眼睛，它分出无数根触手状的分支，一下扎进那人的胸膛。
没有血渗出，那人的眼睛猛地睁大，挣扎的幅度大到甚至让黑雾将他缠得更紧，美丽的脸上布满泪水又被雾气吞噬。
他细长的脖颈向后仰出濒死的角度，像一只深陷在泥沼中不停挣扎的天鹅般无助、痛苦。
与他的痛苦相反，黑雾仿佛开始凝成实体。它的颜色黑到油亮，像吸饱血液的水蛭般膨胀起来。
它整个的形状都变动起来，从混沌的一团变成一颗心脏的模样。
“学习中……读取感情……分析……”
“系统完善中……副本完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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