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那么一瞬间，韩文远感觉到了后悔

4个盗贼，最后死了一个，两个被抓，一个逃走。
  死的那个正是被赵珍珠砍倒的那个，死相凄惨，胸膛破开一个大洞，毫无疑问是被斧头劈开的，花花绿绿的肠子一圈圈地流了出来，去围观去帮忙的村民看到其死相时，无一不当场吐了出来，胆汁都快吐出来那种。
  敛尸的民兵队比他们更惨，敛尸之前吐了一场，敛完尸回去后，继续吐，吐得昏天暗地，好些天内闻到一点荤腥味还是吐。
  双胞胎被惨叫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吓狠了，哭得撕心裂肺，停不下来，最后哭到精疲力尽，睡了过去，但也睡不安稳，时不时就突然惊醒，然后又是一阵大哭，很明显是梦魇了。
  赵珍珠试了很多安抚的办法，都不管用，最后是屠母过来用装米叫魂的土办法安抚好的。
  等他们总算安详地睡过去，赵珍珠这才有精力去管别的，她走出房间，走到了自家院子，那里站着许多村民。
  一看到她，原本嘈杂争论不断的院子像突然按下了暂停键似的变得鸦雀无声。
  他们都知道赵珍珠的壮举了，先是使计把四个盗贼骗去了后院挖萝卜，接着派最大的弟弟去喊人，她则带着三个小的逃跑，逃跑过程中不幸又和一个拿着弯刀的盗贼撞上，然后她闷不吭声用斧头把人劈得肚破肠流。
  是真的肚破肠流，他们都亲眼看到了，那场面压根不敢回想，一想起又恨不得蹲墙角猛吐，更绝的是，听说赵珍珠砍人时手上甚至还抱着一个弟弟。
  十足的厉害人，狠人，强人，他们之前怎么有胆量对她荡妇羞辱的？怎么敢的啊！！！赵珍珠会不会在心里记了小本本，以后有机会也砍了他们？害怕。
  不少人自己把自己吓到腿肚子哆嗦，其中有两三个有点摸鸡偷狗爱好的，想找机会上赵家碰碰运气的，更是吓得面如土色，浑身冒起冷汗，心里头不住地庆幸，幸好他们没有胡来，要不然现在被开膛破肚的人就是他们，惨得不忍目睹。以后，偷谁家都可以，就是要远离赵家，没事也别从赵家路过，能绕多远绕多远。
  韩文远站在这些村民中间，秦文茵和秦母搬出了李宅，暂住在一个别院里，他白天领着韩父韩母去别院提亲，和秦文茵和了八字，显示天作之合，鸾凤和鸣。秦母大喜，当即和他爹娘相看起了日子，最后挑了一个最近也是最吉利的日子。
  这个月的中旬，离现在不到半个月。
  他是当事人，但他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天作之合？算计来的缘分也配叫天作之合？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堂堂商贾世家千金，谈婚论嫁时父亲都赶不过来，又不到十天就急着出嫁，看不出里头有猫腻的话，他干脆别科举，以后回家种田算了。
  但有没有猫腻已经无所谓了，他势必是要娶的，他也做出了求娶的决定，他不会后悔，他只会让秦文茵后悔。
  因为即将成亲，有诸多事宜要准备，无法一心学习，他干脆请了长假，故现在能出现在赵家。
  他以为短时间内他不会和赵珍珠碰面，他也尽量避免碰面，但没想到赵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出于担心，出于道义，出于他隐晦不能说的感情，他也必须来看看。
  现在他看到了，赵珍珠很好，瘦了不少，清秀了不少，但惹人注目的绝不是她的相貌，而是她的内在，平和又坚毅，徐徐地散发着光芒，耀眼得他几乎挪不开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韩文远感觉到了后悔，后悔退了婚，后悔把一颗发光的小星星拱手让给了别人。
  但几乎是下一瞬，韩文远又笑了，赵珍珠是赵珍珠，赵珍珠再耀眼，光芒也不是他的，他更想自己发光，成为这个时代最受瞩目的那颗星辰。为此，他可以放弃赵珍珠，可以暂时屈服于秦文茵的威胁下，他会做到，一定会做到的。
  里正也在赵家院子中，他同样慑于赵珍珠的亮眼，沉默了一会，随后他指着被五花大绑的两个盗贼道：“珍珠，审问清楚了，他们的来历和上次那三人类似，只是来自不同的灾区，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赵家是受害人，理应征求受害人的意见。就是不考虑这点，能成功抓住两个人，靠的也是赵珍珠的机智，因此，他想着只要赵珍珠的提议不太出格，就依了她。
  赵珍珠没马上回答，她慢慢踱步走到两个盗贼面前，问：“为什么选择来我家？”
  两个盗贼看到她就控制不住瑟瑟发抖，他们老大的死相太骇人了，饶是他们去死人堆捡过东西，见过无数死人，也还是被惊吓到。
  他们抖着声音如实道：“我们大哥用野果子做引，找了几个孩子来问话，知道你家没大人，又在做生意，故当成了目标。”
  根本不敢撒谎，万一激怒了杀人女狂魔，也给他们来两斧头就糟糕了，宁愿饿死当个饿死鬼，也不想当个肠子流在外面的丑鬼，那怕不是天天被自己吓到。
  孩子，不会是我家那傻孩子说的吧？怎么那么笨，只是几个野果又不是几块肉，呸，肉也不行，万一肉里注了老鼠药呢？不少村民慌了，决定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回去后先来一顿竹笋炒肉，务必让他们记住陌生人的东西，除了铜钱，别的都不能收。

  就是收了铜钱，村里的事也绝不能透露出去，反正就是铜钱可以收，话决不能乱说。今天说的是赵珍珠家，明天万一说的就是自家呢，这可是要死人的大事！
  如果真是自家的孩子，也千万别存侥幸心理，一定要第一时间带上家里最好的东西，领上孩子来赔礼谢罪，赵珍珠这等聪明人，瞒不过去的，死心吧。只求到时赵珍珠看在他们主动自首的份上，高抬一次贵手。
  哎呦喂，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蠢孩子呢？
  赵珍珠无视村民莫名一阵唉声叹气潮，继续问：“你们是打算只偷钱，还是粮食也一块拿？”
  两个盗贼对视一眼，吞吞吐吐道：“只、只打算偷、偷钱。”
  赵珍珠懂了，这是打算粮食也一块搬。什么情况下能做到又偷钱又搬粮但又不怕惊动主人家的？自然是主人家都死绝了。这些人啊，完全是冲着杀人灭口来的。
  她不再问话，面无表情地对里正道：“为避免他们伺机逃跑，我建议先打断他们的双手双脚；为了以儆效尤，威慑其他作奸犯科的人，建议打断手脚后，在村口示威三天，再送去衙门。”
  这下，不仅是两个盗贼瑟瑟发抖，所有人都在抖，抖如筛糠那种，太狠了，真的太狠了，赵珍珠这是准备让这两人生不如死啊！
  虽然狠，但建议却很好，所有人包括那些习惯装好人的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虽然也不敢就是了。
  这才短短的十来天，就来了两拨外来贼，世道乱了，真的乱了，你不狠一点，就等着改天贼摸进你家偷你粮食杀你全家吧！
  处置了盗贼，里正带着人走了，韩文远深深地看了一眼赵珍珠，也走了，至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以往他的心思总是在学业上，不怎么关注村里的情况，就是村里要选20个青壮年去剿匪的事，因为他是秀才，可以免除部分徭役，也没怎么当回事。
  不关注村民，自然更不会去关注别的人，别的民生。因此，对时局的认知很片面也很理想化，以为他只要科举，一心科举就可以。可是今晚的事给了他当头一棒，世道好像乱了，比他想象中更乱，他还能只专心于科举吗？
  如果大豫朝有朝一日乱到连科举也举办不了时，他要怎么办？科举是不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他要回去想想，必须好好想想。
  民兵队的小队长走在最后，他对赵珍珠道：“今晚的事很抱歉，我们来得太慢了，但你放心，以后你家附近会是我们民兵队的重点巡逻地带，如果还有同样的事，我们至多一盏茶的工夫就能赶到。”
  陆北走前拜托他照应一下赵家，他应下了。但他以为遇盗之事不会那么频繁，就松懈了一下，巡逻中途甚至回家歇息了片刻，赵二平去找人时，他刚从家里出来一会。
  如果不是赵珍珠人足够机智足够强悍，现在赵家一家五口人说不定就遇难了。陆北回来，可能不会杀了他，但一定不会轻饶他。他有跟着那去剿匪的19人训练过半天，知道陆北训练得有多冷血，不听他指示，达不到他要求的人，他不会体罚，但他三言两语就能把你逼得精神崩溃。
  训练手段冷血变态的人，性子不可能良善到哪里去，他光是想象一下他的下场，就有要尿裤子的冲动了。
  此时，被认为冷血变态的陆北并没有睡着，赵家好像成为了他短暂的避风港，离开赵家，他心中的仇恨瞬间如狂风肆虐，试图毁天灭地，脑中没有睡意存活的空间，理所当然地就睡不着。
  但也不是全然只剩仇恨，不间断地会想到脸圆圆的少女，他不在了，少女会想他吗？两个幼崽晚上有没有闹她？有没有不长眼的旁人给她气受？
  后悔没找她要点贴身物品带着，也后悔没送她点他的贴身物品。
  要回去，要尽快回去，要坐在高头大马上迎娶她，就是不知道她喜欢白马还是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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