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听说你能给我凑到250石粮食?
难怪秦文茵会误以为这货有强取豪夺的打算,如此轻佻肆意,看着确实像那种人,赵珍珠面无表情地重复道:“送客。”
鲁杰早不耐烦了,没等她话音完全落下,就用胳膊架着孙弘枫往外面拖,孙弘枫的小厮扑上去解救主子,被他一脚踹开。
孙弘枫也在挣扎,但他身子早被酒色掏得半空了,平时又不锻炼,自然挣脱不开,心里又怒又惊慌。怎么回事,赵珍珠家为什么会有这种武夫家丁,这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才请得起的家丁吗?
鲁杰把他一路拖到外面,丢在雪地中,回头又去搬他送的那些礼,一样样不管轻重地砸到他身上,砸得孙弘枫东躲西躲。他的小厮倒是尽职,被踹得扭到了脚也依然扑过去给他阻挡,后头马夫见状也跟着过来帮忙。
礼物砸完了,鲁杰看都不看主仆三人一眼,重重地关上了门。心里则在遗憾,这么一大堆礼物,没能留下来,太亏了。
“少爷,你没事吧?”小厮慌乱地给孙弘枫拍雪,边拍边恶狠狠地道:“回去我们拜访一下这里的县太爷,让他把赵家人全下大狱。”
一个小小的农家女,居然也敢驱赶殴打他们少爷,吃了豹子胆了。
“我……本公子没事,先回客栈。”孙弘枫时刻不忘有逼格的自称,上了马车,一直等到马车安全驶出了村子,他松了一口气,有心质问小厮了,“本公子昨天不是让你好好调查赵珍珠的背景吗?你确定没有遗漏?”
他眼睛不瞎,看到了赵家有好几个下人,除了那个武夫家丁,跟在赵珍珠后面服侍的脸上有“奴”字的中年女人也不简单。她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走路的姿态、端茶的动作和站位都很有考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同样不像是赵家能请得起的奴婢。
而且赵家屋子外表灰扑扑的,但内里布置得却很温馨雅致,一眼看过去很舒服,不像农家,根本不像农家。
小厮有些心虚地道:“小的找了好几个人问了,说辞都是一致的,说赵珍珠父亲走商途中死于马贼刀下,尸首都没能运回来。她母亲听闻噩耗大病一场,熬不过去也走了。之后她母亲过了头七,她为了不拖累她那位秀才未婚夫,主动解除了婚约,哦,那未婚夫就是秦文茵嫁的秀才。”
“退婚后,赵珍珠开始去县里瓦市摆小吃摊,后头粮价涨了,她摆不下去就不摆了,买了两个下人回来做起了卤货生意。”
实际上他只听了一个人说,帽儿村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听到他要打听的是赵珍珠的事,扭头就走,最后不得已,他花了200文钱,才找到一个愿意说的。
哎,亏大发了,200文够他好好吃喝一顿了。
孙弘枫脑子不多,但也是有脑子的,他很快揪出一个关键点问:“她卤货卖给谁了?”
小厮支支吾吾了一会,回答不出来。那人没说,他也忘了问。
孙弘枫冷酷地道:“你这个月的月银扣一半。”
赵珍珠家有很浓郁的卤香味,厨房里好像也很热闹,有几个人在那里忙乎,说明她在做家庭作坊式的卤货生意。小吃摊摆不下去,却能开起小作坊,这一点都不寻常。
他蹙着眉心,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我昨晚在天香楼连吃两盘的卤味,味道你也闻到了,是不是和赵珍珠家里厨房飘出来的一样?”
小厮回忆了一下,肯定道:“对,是一样的。”不忘恭维了一句,“少爷你鼻子真灵。”
这种程度都闻不出来,他的鼻子算是废了,孙弘枫气得想用折扇敲敲他的脑袋,一摸,手头是空的,他忍不住骂了声脏话,折扇好像掉在赵珍珠家了,上头的诗是他特意请滨州府城最有名的才子写的,花了500两,赵珍珠会不会不识货地给他扔了?
赵家,被怀疑不识货的赵珍珠捡起地上的折扇,打开看起了题诗,“一片非烟隔九枝,蓬峦仙杖俨云旗。天泉水暖龙吟细,露畹春多凤舞迟。榆荚散来星斗转,桂花寻去月轮移。人间桑海朝朝变,莫谴佳期更后期。”(注1)
虽然赵珍珠的诗词鉴赏能力几乎没有,但也能看出这是一首好诗,诗好字也不错,一股洒脱感跃然浮于纸面,是她在这个时代见过第二好看的字。
难怪大冬天的,孙纨绔都不忘拿来装逼,确实能增加一点逼值。
看在这显然不是出自对方之手的好诗好字的面子上,赵珍珠把折扇合上,打消了扔出去的打算。就先留着吧,孙纨绔要来讨,她就喊个价卖回给他,不讨,就留着偶尔鉴赏一下,陶冶陶冶她不太多的情操。
容姑安排好一些杂事,斜眼看到她准备就这么拿回房,默默地叹口气,出声拦了一下,“小姐,你房间东西多,容易放忘了,要不老身来帮你收着吧?”就不要拿回房被未来姑爷看到了,那爷的小心眼,你还没领教到吗?
赵珍珠刚想说不用这么麻烦,扫到容姑略微无奈的眼神,霎那间领会到了她的意思,急忙把扇子放下,讪讪道:“好的。”
妈蛋,陆北那厮的小心眼到底是有多夸张,才能让容姑警惕到这个地步!
她不知道,外面鲁杰已经在套马了,陆北醋劲的夸张,她很快又会切切实实地领教一番。
而此时,小心眼到赵家人人皆知,人人深有体会,人人警惕的陆北正在某家私密性不错的酒肆包厢里接见了邵茂升。
他喝了口茶,望着邵茂升,开门见山地道:“听说你能给我凑到250石粮食?”
邵茂升又有了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他强稳住心神,挺起胸膛,和陆北对视:“是的,有100石正在我陶氏的仓库中,直接就能转交给大人您,另外150石还在路上,可能要大人您等些时日。”
“价格多少?”
“尽数以成本价3文钱一斤给到大人。”
陆北眼神的凌厉不减反增:“你能代表陶氏吗?”
你能当陶氏的主向我投诚吗?
这个所谓的成本价自然不是真正的成本价,真正的成本价还需要算上运输成本,存储成本,邵茂升这是在向他展示诚意,投他门下的诚意。
邵茂升自信地道:“自然。”他已于昨晚从他外公手中拿到了陶氏的全部管理权,虽然因此和外公生了嫌隙,但他不悔自己的选择。
“行,你的诚意我接收到了。”陆北笑了起来,手下有个大商号,能方便他安排很多事。
刚想交代卢大力和对方对接,包间的门被敲响,他道:“进来。”
来人是邵茂升的心腹,他恭敬地对陆北行了礼,然后焦急地走到邵茂升耳边,同他耳语了几句。
邵茂升的脸色瞬间变得沉重,他转向陆北,踟蹰了一下后,道:“大人,我有事要向您禀告。”
注1:出自唐代李商隐的诗:《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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