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见
另一边，海居年带着鹿尘星在几个呼吸间已经来到了大海的旁边，这个季节的沙滩被晒得软绵绵的，鹿尘星踩在沙滩上面，对着海居年笑的欢欣，“我好像，还真是第一次来海边这么久了，竟然还是头一遭。”
海居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盛满了纵容的笑意，“自然，轻云不沾雨，又怎么会沾海水呢。”
鹿尘星也像是有点怀念，她蹲了下来，捻了捻指尖的碎沙，“可能真的是上了年岁了，我记得这里以前也是一片沃土，每寸土地都流淌着欢声笑语，远处江河同奏，山川永昼。”
她逐渐看向远方，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会儿海浪和长天同袍，我常坐在云端，久了还能看到浪花卷起雪白闪亮的零碎星光”
海居年牵着她的手起身，眼里柔光带着笑痕。
“我初来人间，便是见你星光潋滟地穿梭在星云之间。”
鹿尘星惊讶地微张口，“你没和我讲过。”
海居年不再开口，背过身去往大海的方向走，“讲过啊，我说了，初见就是永远，我对你一见钟情啊”
鹿尘星笑着追了上去。
无论什么年纪，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总是会变得天真烂漫。
海居年和鹿尘星坐在一块很大的礁石上等待海月殿的开放，鹿尘星一边晒太阳一边感慨，“我变了。”
不等身边的人有回应，鹿尘星自顾自地继续到，“你都不知道，□□万年前吧，那会儿的我要是知道以后我会和一个鲛人在一起，打死我都不信。”
海居年无奈耸了下肩，“还好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消除了这种奇怪的种族歧视。”
鹿尘星被逗的咯咯地笑，脸转向海居年，仔细端详了一阵后，叹了口气，“还是得亏你这张脸啊”
海居年马上捧住自己的脸，语气无比真诚，“感谢你让我能和深爱之人在一起。”
鹿尘星笑意不减，头靠在海居年的肩膀上，顿了一会，语气里的忧愁还是忍不住又蔓延了上来，“完了，开始紧张了，还是给我讲讲吧，海月之咒到底是什么”
海居年毫无意外，轻轻揽着鹿尘星。
稍加思索后，决定给她讲一个故事。
他父亲与母亲的故事。
父亲是比他还早一任的鲛人族族长，常年不在海中，而且早已灰飞烟灭、神魂俱碎了。
如今海月殿里只剩下了一盏长明灯，用他自己的鲛人油供着，和母亲一起，两人的灯靠在一起，长亮不息。
海居年有印象以来，便没见过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自己待着。
族长无论是离海，还是在四海中的巡游，照理都是独自出行，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在一起的。
他们是鲛人族中可以拿来处处传唱、代代相传的那种佳话。
有的鲛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自己所爱，也有的鲛人即使渴望爱情，却依旧不愿意游出自己熟悉的那片海。
但这一对不一样。
族长年少时坚决抵抗，拒不相信鲛人一族的传统，无数次嗤之以鼻，对鲛人的相爱方式不以为意。
他瞧不上那些天天盼着爱情来临的族人，但是却在某次四处巡游的时候陷入心动，初心一去不返，浪漫遇海重生。
心动对象是离这片海域很远的另一簇小群居的鲛人们的首领，温温柔柔的，气质完全和年轻气盛的族长完全不同。
两人的初识起源于对这一传统驳斥的惺惺相惜。
因为她也同样是坚定的对传统的鲛人相爱的方式的反对者。
两人初见之时心跳如雷，在同一个瞬间领悟了鲛人一族在这方面的天赋技能。
于是过往言论通通抛弃，打脸声音啪啪作响。
再之后，就有了海居年。
鹿尘星靠在海居年的肩膀上笑个不停。
她伸手戳了戳海居年脸上那个只有真的开怀笑出来才会出现的小酒窝，努力正经了一下，“怪不得居年，你既像你的父亲，也像你的母亲。”
海居年任她戳来戳去，甚至还在她指尖落了几个透明的泡。
“好像没人说过，我和他们像。”海居年沉思半晌后道。
鹿尘星坐正，精致的眼睛瞪圆了，“怎么会，很像的！”
前前任族长听起来就是个不服规矩的人，那么长相一定是凌厉的，但海居年的母亲又是个温柔的人，倒有了中和这一点棱角的弧度。
海居年身上有两种并存的气质，不苟言笑时确实是个冷肃的样子，笑起来却能很轻易地让人分辨出他身上的温柔和善意。
鹿尘星晃了晃悬在空中的小腿，语调欢快地陈述自己的观点：“总之就是很像。”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海浪开始在日照的作用下慢慢由深蓝变淡，海潮的气息越来越重。
海居年背起鹿尘星，轻轻踏进了微凉的海水中。
“小鹿，该入海了。”
鹿尘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手臂环住了海居年的脖颈，趴在他宽阔温暖的背上，“走吧，带我去看海月殿。”
浪花翻起，在阳光下支离破碎的某个瞬间，海月殿轰然开放。
海潇脑袋嗡的一声，收到了来自海月殿的回音。
他眨了眨眼，大概猜到，应该是海居年带着鹿仙女进了海月殿。
这个时候的医院人不多，除了他们就连这边的护士站都已经没人了，海潇笑了笑，正要开口问他们知不知道海居年和鹿仙女为什么要进海月殿的事，抬头的时候却先看到了从走廊一边提着饭走过来的谢辞年。
谢辞年举了举手里提着的饭示意海潇，面无表情，冷静又英俊。
路千弦和方酌同时扭了头去看海潇视线看的方向。
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那天见过的帅气的谢医生。
路千弦睛微微弯了起来，笑，“谢医生。”
谢辞年这才看到穿着校服的两个人是林炜班上的之前见过的学生，短暂的惊讶过后就微微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要吃饭吗？”
方酌：“”
他看了一圈，发现在场四个人，只有自己和谢辞年是正常人类。
海潇挑了挑眉，接过谢辞年递过来的一份饭又转递给方酌，“拿着吧，修远应该和我一样，对人类的食物兴趣不大。”
方酌沉默了一下，没有和他客气，“但你以前中午”
海潇耸了耸肩，把薄外套搭在了谢辞年肩上，“以前也是陪辞年吃，今天难得有人陪，我看辞年吃就好。”
谢辞年：“”
谢医生的脸可疑的红了红。
方酌看了一眼路千弦，发现路千弦也正在看自己，于是也没忍住笑了。
他不再推辞，接了过来，跟着他们到了海潇的休息室。
谢辞年只负责吃，他话不多，一边往嘴里不急不慢地送着饭，一边听着方酌和路千弦阐述来意，然后成功找到了一个华点。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不紧不慢地总结：“也就是说，你们发现章槐身上有被更改过记忆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办法追踪这个痕迹的来去行踪，所以才来找海潇，想让他看一下能否顺藤摸瓜找到这个不知是什么身份的人或者别的什么？”
路千弦点头，应了声，“没错。”
谢辞年了然，然后指出问题的关键，“若是对方的年岁长于海潇，海潇是没办法追踪的，这一点你们清楚吗？”
路千弦一愣，“啊？”
海潇本来翘着二郎腿，现在坐得一派笔挺，闻言摸了摸下巴，道：“确实没错，所以我只能感知到鹿仙女来过，但并不能追踪她的去向，像是如果你上午来了，没有等到我就走了的话，我也不会知道你去了哪，因为你也年长于我。”
海潇有点无奈地笑了下，“这是鲛人一族术法的限制，我也确实没办法，但可以跟你们走一趟，下午我没班。”
谢辞年看了过去，薄唇张开了一下，面色沉静又稳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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