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边界冲突

　　

　　在非洲东部，如今是埃塞俄比亚的地方，有一座高原，这里是包括尼罗河在内众多非洲河流的发源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在一万二千年以前，为了争夺这个在当时被称为塔拉甘高原的地区，巴塔尼亚国与戈里斯兰国之间曾经大打出手，战争的结果是不分胜负，两国只好在这里暂时偃旗息鼓，准备再战。后来双方都有了*了，彼此之间不敢轻易大动干戈了，这里就变成了两国对峙的前沿。在非洲的其他地区，巴塔尼亚与戈里斯兰之间都隔着一些弹丸小国作为缓冲，只有在这里，在塔拉甘高原地区，两国直接接壤，所以这里实际上就成为了两国在陆地上唯一的共同国界。

　　但是这条所谓的国界从来没有正式划分过，两国曾经对此进行过谈判，但是彼此的立场相差甚远，根本就谈不拢，所以只好暂时搁置。

　　巴塔尼亚历水晶十三年七月二十日，这一天是国王拉特西斯十一世的生日，我们前面说过，这是巴塔尼亚国最重要的节日，全国都要放假。往年的这个日子，拉特西斯十一世国王都要在这一天校阅三军，接受臣民们对他的欢呼。但是今年由于他身患肝癌，刚刚做了手术，根本就下不了床，所以一切仪式都只能取消。虽然在巴塔尼亚几乎每一个老百姓都知道国王患上了重病，但官方新闻却根本不提这件事，所有的报纸电台也都奉命保持统一的口径，声称这是仁慈的国王为了节省政府的开支而采取的一项仁政。

　　国王虽然不露面了，但是假期还是要有的，巴塔尼亚全国的百姓从这一天开始都有了五天休息的机会。在塔拉甘高原的最前沿，巴塔尼亚皇家陆军的士兵也放假休息了，当然，这不意味着士兵们都不工作了，正常的巡逻还要进行。

　　在七月二十二日这一天，巴塔尼亚皇家陆军边防第一旅第二营三连的桑克军士长带领着二十名士兵按照惯例又在边境线进行巡逻了。

　　由于没有正式的边境线，所以他们所走的路只是多年来双方彼此习惯的一条分界线，没有经过任何正式的确认，只不过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而已。

　　在桑克军士长他们巡逻的区域内，一条不足五米宽，被称为响水河的山间溪流就是大家公认的分界线，桑克军士长他们要沿着这条溪流走上大约十余里的路程就算完成巡逻任务了。

　　上午十点钟左右，当桑克军士长他们沿着响水河走到了一片开阔地带的时候，他们发现迎面走来了一支身穿暗绿色军服的人，人数大约有三十多人。

　　一看到这暗绿色的军服，桑克军士长就知道这是戈里斯兰的边防巡逻队。他们在巡逻中相遇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而且见面后，往往还要友好地打声招呼。不过今天，桑克军士长却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又看，这才确认，这支戈里斯兰巡逻队是在溪流的这一边行进的，也就是说他们跑到巴塔尼亚这边来了。

　　“喂，朋友，你们过界了！”桑克军士长远远地就对他们喊道。但是戈里斯兰人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照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很快两支队伍就相遇在了一起，桑克军士长仔细一看，领队的人他还认识，他名叫古利克，是个排长。桑克和他是老相识了，经常在巡逻中遇到。桑克说道：“喂，老兄，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们怎么会走错路，走到我们这边来了？”

　　古利克排长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见到桑克那种友好的态度。他冷冰冰地说道：“这里是属于戈里斯兰的领土，过界的是你们，请你们立即退出我们的领土。”

　　桑克大为惊讶：“喂，老兄，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别跟我这么一本正经的好不好，咱们都是听上面吆喝的小人物，干嘛像个大官似地绷着脸？”

　　古利克排长却一下子端起了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对准了桑克：“我现在正式地警告你们，立即退出我国领土，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承担！”

　　桑克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伙计？你拿枪指着我们，你想干什么？难道我们没有枪吗？”

　　“哗啦”一下子，双方的士兵都端起了枪，双方都是半自动步枪。自动步枪巴塔尼亚还没有研制出来，而戈里斯兰自然也就没有。

　　古利克排长大声吼道：“兄弟们，为了伟大的戈里斯兰祖国，为了伟大的莫特哈德，我命令你们——开火！”说时迟那时快，戈里斯兰士兵的枪口喷出了火光，一排子弹飞向了巴塔尼亚士兵。

　　桑克军士长的前胸连中数弹，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他用最后的力气指着古利克说道：“你……你竟然……”说着，就气绝身亡。

　　戈里斯兰士兵突然开火，使得巴塔尼亚士兵措手不及，他们很多人的子弹都没有上膛，很快大多数人就被打倒在地。剩下的几个士兵见势不妙，都举起双手投降了。

　　古利克排长把手一挥：“停止射击。”接着，对那几个投降的巴塔尼亚士兵吼道：“我们伟大的戈里斯兰军队是最仁慈的，我们决不杀害俘虏，你们把武器放在地上就可以回去了。”

　　几个巴塔尼亚士兵一听，急忙把枪放下，连子弹袋都放下了，然后转身就跑。他们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部队驻地，向长官报告。于是，皇家陆军边防第一旅旅长达维上校不到半个小时就知道了这件事。达维上校非常震惊，他不知道为什么戈里斯兰人要向自己挑衅。他立即下令全旅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同时把情况向上级紧急报告，另外还派人对事发地点进行侦察。

　　没过多久，侦察兵回来报告：大约有三四百名戈里斯兰士兵已经越过了习惯界线，并在巴塔尼亚一侧构筑阵地，进行坚守，戈里斯兰一边的树林里也好像有重型火器在调动。

　　达维旅长深知问题是严重的，戈里斯兰人突然蓄意挑衅，这不仅是个军事问题，更重要的是个政治*问题。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命令部队做好一切准备，同时将情报再次向上汇报，静等上级的指示。

　　无线电波在空中飞速地传播着，正处在懒洋洋度假氛围中的巴塔尼亚首都蒂涅尔立刻忙乱了起来，王国政府的外交大臣尼曼伯爵立即召见戈里斯兰大使昆德士。当昆德士大使走进了尼曼伯爵的办公室后，尼曼伯爵立即用严肃的态度对他说道：“大使先生，我现在代表王国政府对贵国提出强烈的抗议。今天上午十点左右，贵国的一支部队在塔拉甘高原响水河地段进入了我国的领土，并且向我国边防巡逻队开火，打死我方士兵三人，打伤十一人。大使先生，我现在要求您对我解释这一事件的原因。”

　　昆德士大使的面孔同样冰冷似铁，他用更加生硬的语调说道：“伯爵先生，我现在也要代表我们戈里斯兰兄弟会向贵国提出强烈的抗议！”

　　原来，所谓的“戈里斯兰国”只是一个大家公认的俗称，而戈里斯兰自己的正式名称是“戈里斯兰兄弟会”。这是因为，哈尼教第一任教主莫特达瓦在建国时认为，所有的国家都是奴役人民的地狱，而他所建立的不是国家，只是一个教内的兄弟联盟，所以他们自称为“戈里斯兰兄弟会”，“戈里斯兰国”只是在非正式场合才会这么说。

　　只听得昆德士大使继续说道：“今天上午十点左右，贵国的一支部队在塔拉甘高原响水河地段未经允许，擅自进入了我国领土，并且残忍地向着我国边防人员开枪，打死我方士兵五人，打伤十七人。伯爵先生，我现在也要求您对我解释这一事件的原因。”

　　尼曼伯爵看到昆德士大使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决心把气氛稍微缓和一下，毕竟自己的任务可不是跟这位大使来吵架的，而是要刺探出他们的真实目的。于是，他把手一抬说道：“请坐，大使先生，让我们坐下来说话。”

　　两个人坐下了，尼曼伯爵说道：“大使先生，贵国是否已经下定决心和我们开战了？我们之间的使命是否已经结束了呢？”

　　昆德士大使说道：“众所周知，戈里斯兰兄弟会是最热爱和平的，但是我们也从来都不惧怕战争，任何人胆敢把战争强加到我们的头上，都是注定要遭到失败的命运的。我们希望贵国能够迷途知返，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那样只会给你们带来难堪的失败。”

　　作为长期和戈里斯兰人打交道的资深外交家，尼曼伯爵一下子就听出昆德士大使实际上是在暗示，还有转圜的余地，还是可以通过和平手段解决的。于是尼曼伯爵说道：“大使先生，这其实是我想对您说的话。我们希望戈里斯兰兄弟会的各位兄弟们能够认清形势，和强大的巴塔尼亚打仗是没有胜利的希望的，我希望你们能够打消这种荒唐的念头。”

　　昆德士大使说：“戈里斯兰兄弟会才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因为我们是最团结的，团结使得我们强大无比，这比任何武器都要更强大。但是我们从来都不会侵略别人，更不会主动地挑起战争，我们只会用我们的力量来保卫我们自由平等的美好生活。”

　　尼曼伯爵暗笑：“这个昆德士在嘴头上一点也不肯落下风，当然这也是他们戈里斯兰外交官的基本特点。”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便笑道：“大使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您是否愿意到隔壁的房间去品尝一下我刚刚买来的新鲜红茶呢？那可是世界上味道最美的茶呀。”

　　昆德士大使紧绷着的脸也松弛了下来：“谢谢，我非常愿意品尝，不过只有我们戈里斯兰出产的红茶才是世界上最好的……”

　　当天晚上，在首相官邸，一次紧急内阁会议召开了。主持会议的是年过八旬的老首相胡伯公爵，他须发皆白，步履蹒跚，拄着一根手杖慢慢地踱到会议室的正中位置坐下，看了看与会的众位大臣，慢条斯理地说道：“各位大人，关于今天上午戈里斯兰人向我国军队发起挑衅的事，你们是怎么看的啊？”

　　国防大臣希里尔伯爵说道：“我们国防部的意见是，这是戈里斯兰人利用我国国王正在生病住院的机会对我国进行的骚扰，并不是要对我国进行一场全面的战争，我们必须提高警惕，谨慎对待，一定要避免中了他们的诡计。”

　　外交大臣尼曼伯爵也说：“我已经向昆德士大使提出了强烈抗议，从他的表现来看，他们是没有全面进攻我国的打算的。我看他们是愿意在得到面子的前提下息事宁人的。”

　　皇家陆军司令伯德元帅说道：“根据我们的侦察，戈里斯兰军队没有大规模的调动，这次事件应该是一次孤立的事件，应该不会酿成严重的后果。”

　　其余的几位大臣也都纷纷发言，认为这次事件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通过外交途径加以解决就可以了。老首相胡伯公爵点了点头：“诸位，目前国王陛下正在医院里刚刚动过手术，需要静养。在这个时候戈里斯兰人发起这么一次挑衅，用意是很明显的，就是要让我们的国王不得安宁，让他的病情恶化。因此，我们决不能中了他们的诡计，不能把此事扩大，我看就由尼曼伯爵再次向戈里斯兰交涉，让他们立即退出我们的领土，只要他们肯走，我们就不再追究此事了。大家认为如何啊？”

　　几位大臣都纷纷点头，称赞老首相的意见十分稳妥，是万全之策。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有人高声说道：“胡伯公爵，我们应该立即发起反击！”

　　大家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这个人大家都认识，他正是当今国王拉特西斯十一世的次子苏洛王子。只见他大步走到会议室中间，大声地说道：“面对着戈里斯兰人的狂妄挑衅，我们不是英勇的反击，而是要怯懦退让，这让整个国家的脸面往哪里放？如果不反击，我们有什么脸面对面对拉特西斯家族的各位祖先？我要求大家立即制定反击的计划，明天天一亮，我们的大炮就应该发出怒吼！”说着，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投向了胡伯公爵。

　　老首相胡伯公爵默然无语，虽然他年过八十，但是脑袋一点也不糊涂，而且他是三朝元老，从拉特西斯九世那时候起就在内阁担任重要职务，历经三朝，他在激烈的权力斗争中始终屹立不倒，这充分地证明了他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他见到苏洛王子突然闯进内阁会议，并且大发主战言论，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分。他清楚，这是苏洛王子想要出风头，想要在未来的王位继承战中增加资本。虽然按照顺序应该是由国王的长子科克王子来继位，但是在巴塔尼亚王国的历史上，打破这一惯例的事屡见不鲜，苏洛王子显然是想利用戈里斯兰的挑衅事件全力主战，树立起自己刚强果断的形象，而国王曾经对于科克王子较为柔弱的性格表示过不满，苏洛王子现在这样做就更有理由了。

　　胡伯公爵一辈子混迹官场，三朝的老臣，对于应付眼前这种事有着丰富的经验。他非常清楚目前两位王子的竞争难分高下，站在谁那一边都不好办，如果倒退二三十年，或许胡伯公爵会果断地赌一把，通过支持某位王子登基来为自己搏得富贵荣华，但是他现在已经八十岁了，该有的都有了，没必要去下赌注了，因此，他决定谁也不得罪，面对着苏洛王子的目光，他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而是咳嗽了起来，并且拿出了一条白手帕，捂着嘴在那里咳个不休。

　　这时，外交大臣尼曼伯爵说道：“如今国王刚刚做完手术，刀口还没有拆线，我们用这种本来可以化解的小冲突去打搅他，会加重他的病情的。我们还是应该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国王的健康是最重要的。”

　　苏洛王子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尼曼伯爵，他满脸杀气地说：“拉特西斯家族的信条就是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想当年，我们的祖先拉特西斯二世曾经英勇地战死在讨伐蛮族人的战斗中，因此面对挑衅如果退缩那就不配拉特西斯这个姓氏。尼曼伯爵，难道你以为我们拉特西斯家族的江山是像你一样靠着两片嘴皮子打下来的吗？”

　　尼曼伯爵的脸不由得涨红了起来：“苏洛王子殿下，你……你……你应该对我们内阁大臣持有最起码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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