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京城。
平阳。
辕方城自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毕竟是大城市。但是辕方城粮食富足，人民勤劳，虽不及京城平阳繁华，但也是百姓所向往之地，更何况辕方城里还少了权利与金钱的衡量。
白衣漫卷，青丝逶迤的红鸾将手中的心递给管家：“管家，麻烦你将这封信递给延王爷，说是辕方城槿华寺方丈来信。”
管家拱着腰接过红鸾的手里的信说道：“公子您稍等片刻，老奴这便去告诉王爷。”
白衣少年就像是一个发号命令的人，白衣少年即便羸弱到似乎他可以一个手指便将他推到。
可是白衣少年眉间淡漠和睿智却是让他真正佩服的原因，那堪破红尘的双眼似乎是天地最最宁静的湖水。
当白衣少年用古井不波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顿时心悦诚服。
楚夜冥看了红鸾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本少爷说哪里要那么烦，直接把那什么王爷的给拽出来好了。”
白衣少年无奈地看了楚夜冥一眼：“小少爷还是收敛点，这里可是京城不是辕方城。”
她的口气有点无奈，有点习以为常。
仿佛是已经很平常地来教导身边这个红衣少年。
楚夜冥闻言眼眸一亮，眼底带着欣喜地看着身旁的红鸾：“红鸾可是在担心本少爷？”
红袍似火。
白衣胜雪。
惴惴不安。
淡漠静楚。
“小少爷。”红鸾轻轻地叹了一声，眼中无奈：“……你就是一个麻烦。”
从小到大，楚夜冥一直都是一个麻烦。
每一次楚夜冥要是在寺院或者是在外面弄坏做错什么东西或者是事情之后，替他善后的一定是白衣隔尘的红鸾，不论刮风下雨、电闪雷鸣。
红鸾原本铁石心肠准备不再管楚小少爷之事，楚小少爷一副可怜兮兮泪眼汪汪地用小手指指着红鸾哭道：“你连你未来的相公都不帮忙了！”那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仿佛是红鸾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于是，这一帮就是六七年的光阴从他们指尖流逝。
楚夜冥默然。
延王府的管家从王府中出来，拱着手说道：“二位公子请进，我家王爷有请。”虽不知这二位公子什么身份，但从王爷表情来看，想必二位身份定然不简单。
“有劳管家。”红鸾施施然行礼，依旧古井不波。
王府真不愧是王爷所住，处处雕廊画栋，亭台楼够甚是美丽。更何况这延王是大原皇帝赵齐彦最喜爱的皇子，住的地方自然不差。
管家在正厅门外弓腰：“王爷，老奴已经把二位公子带到了。”“嗯，让他们进来吧。”屋里传出一道暗哑低沉的声音，如同千年沉静的剑
门外的红鸾和楚夜冥皆是一怔，心中暗叹：此人功夫绝对不低！
“草民赵宏栾（楚夜冥）见过延王爷。”红鸾和楚夜冥恭敬行礼，不敢有丝毫地怠慢。“二位免礼，二位一位打败扶桑二十万大军，还有一位由了元大师亲自引荐，想必日后都是我大原之肱骨大臣，不必如此多礼。”延王爷赵睿安浅笑虚扶，立于正厅之中。
红鸾和楚夜冥起身直视面前的赵睿安，立刻被惊住，不是延王爷长相恐怖，而是因为——这丫长得太不像男人了！
玄黑色长袍上绣着精致的金色暗纹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刚到脖颈的领口又向两边翻开显得整齐划一，宽大的金色腰带束住刚劲的腰身；如墨的青丝逶迤在背上，螓首蛾眉，肤白如雪，眼眸流转，樱唇嫣红得如同女子的唇。
他的美与红鸾的不同，他的美像是诱惑着世人，妖颜媚世；红鸾的美却是在拯救世人，清冷洁白。
咚。
楚夜冥倒地，惊讶地睁大双眼：“……你真是男人吗？”赵睿安脸色不变，微微一笑更显媚态：“如假包换……想必阁下便是楚夜冥吧？”
见楚夜冥如此红鸾立马拱手说道：“王爷见谅，小少爷一向口直心快。”赵睿安淡笑，天地为之失色：“无妨，人贵在本性。”
楚夜冥站了起来，拜托了先前的失态：“回王爷的话，草民便是楚夜冥，这是赵宏栾。”楚夜冥拽过身边的红鸾对着王爷说道。
赵睿安轻轻一笑，道：“本王看时辰也不早了，本王也备了午膳，午膳洗净后便与本王进宫吧。”
红鸾本想拒绝的，她是女儿身又如何在王府沐浴。但楚夜冥的确是一个麻烦，红鸾什么话都没说，他立马笑着答应延王爷留下来吃饭，完全没看红鸾的脸色。
等到午膳吃到一半，他才忽然反应过来地看向身边的红鸾：“红鸾不对呀，要是在这里沐浴，你……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红鸾放下手中的碗筷没好气地说道：“赵某也不知道。”
楚夜冥满脸僵硬。
“怎么？饭菜不对二位胃口吗？”赵睿安见楚夜冥脸色不对问道。
楚夜冥回头答道：“没，王爷多心了，只是红鸾忽然想起有东西放在客栈未曾带过来，希望午膳后先回去一趟。”
如此。
赵睿安点点头说道：“要是赵公子东西没拿便回去拿吧，本王和楚公子在王府等赵公子。”楚夜冥立马说道：“王爷不必了，草民和红鸾一同回去，有劳王爷等待了。”
赵睿安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
他面前二位的关系好像不太简单啊！
轻风吹起王府的垂柳，如梦如幻。
柳絮纷飞，落英缤纷，暖风处处，谁无心风景。
小柳垂两方，湖水才初晃。
王府的管家看在家的主子坐在湖边眉头深锁，有些担忧地问道：“不知王爷在想什么？”赵睿安拢一拢衣袖，收下一袖春景：“老王，从辕方城消息中，楚夜冥和赵宏栾私下关系如何？”老王想了想，低垂着头：“回王爷的话，辕方城消息说楚夜冥和赵宏栾亲如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
甚似兄弟吗？
赵睿安看着平静的湖面眼中越发暗沉：“楚夜冥可曾出入烟花之地？”老王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赵睿安会这么问，但也是如实说出实情：“回王爷的话，楚少爷甚少进入烟花之地，在辕方城之时多是在楚府、赌坊、槿华寺来回走动。”
呵。
不爱出入烟花之地，整天和一个大男人混在一起。
这两人的关系，真的是好生奇怪。
“行了，你先去准备进宫事宜。”赵睿安招了招手眸中一片清明。
管家老王行礼，便立即退下准备进宫事宜。
花园中，赵睿安坐在花园中眸光微闪。
真的，只是亲如兄弟那么简单吗？
皇宫。
上书房。
“草民赵宏栾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楚夜冥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赵齐彦微微抬抬手，咳嗽着说道：“免礼吧。”红鸾和楚夜冥闻声起身，看着眼前这个依然年过半百的老人，“多谢陛下。”
赵齐彦大笑，“朕倒是未曾想大败扶桑大军的竟然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你可是叫楚夜冥？”楚夜冥拱手，红色衣衫飞扬：“回陛下，草民便是楚夜冥。”
“好好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我大原有如此将才乃我大原之福！”赵齐彦笑得十分开怀，手一招。
一个太监拿着明黄色的圣旨走了过来，捏着尖细的嗓音暗道：“奉天承运陛下，诏曰：楚氏夜冥，辕方城人士，镇守边疆抗敌有功，击退扶桑还我大原朝和平，朕决定下旨，封楚爱卿为从一品护国大将军，赐住将军府，带兵五万，为我大原王朝效力！钦此~”
“臣楚夜冥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楚夜冥伏跪于地双手庄重地接过太监手里的圣旨，神色中满是激动难掩。
也许楚夜冥的梦想便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可是她的梦想呢？
好像……一点都没有……
寂寥到一定程度的人生，如此哀凉。
封完楚夜冥，赵齐彦的眼神才看向一旁白衣隔尘的红鸾，“这位是……。”书桌旁，赵睿安淡淡道：“父皇，这是赵宏栾，是辕方城槿华寺了元大师向儿臣举荐的人，了元大师说此人才智谋略、文治武功、无一不会无一不通，是难得的奇才才向儿臣举荐的。”
赵齐彦的目光这才正视殿中的红鸾——白衣隔尘，淡静宁雅，眉目静楚却仿佛略带杀气，眼神过于清明。
这种人一看便知不好掌握，如若不能为己用，想必日后亦是一大敌手。
“行了行了，今日先退下吧，朕心里有数。”赵齐彦招了招手，似是不耐烦的模样。
殿中的红鸾神色不变依旧静楚冷漠。这个结果她早已猜到，一个没有经过科举考试的人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封官，即便封官，想必也是无关紧要的小官。
“恭送陛下。”红鸾等人垂身，等到赵齐彦身影消失在上书房中。
明黄色的身影在阳光下透着繁华奢靡的味道……
“于是，本少爷现在是将军了。”明黄色的圣旨轻轻一抛，被楚夜冥抛到了桌子上，丝毫不在意这是皇帝所赐的圣旨。
正在品茗的红鸾眉宇轻挑，苍白修长的手指拿着手中精致的茶杯：“恭喜大将军了。”“客气客气，本将改天请你吃饭。”楚夜冥笑得十分得意。
红鸾不做声，依旧品着手中的好茶，烟雾缭绕。
“不对。”楚大将军忽然窜到红鸾的身边，拿下她手中的茶杯：“不对呀！为什么陛下没有封你当官呢？”
“赵某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当官？”红鸾夺回楚夜冥手中的茶杯，不甚在意地说道。
当官对她来说真的无所谓。
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墨家真的那么无情地抛弃她。
楚夜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朗声说道：“本将明天去给你陛下说说，总不能让你这样的人才就这样闲在京城吧？”
红鸾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略挑眉角，仿佛是在说：赵某无所谓。
淡淡的月色照在新将军府中，满庭的月色略带点哀凉，月华初升。
华丽的大厅被洒进丝丝皎洁的月色，楚夜冥看着不甚在意的红鸾轻轻问道：“……你进京是为了你的家事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着红鸾，红鸾原本淡漠的眼底出现一丝黯然，很快又消失在眼眸中：“有的时候，你真的聪明得让人生气。”
“……赵某无心朝堂，也无心朝政。”
“进京不过是为了心中仅剩的一点点亲情……”
其实楚夜冥早该明白，像红鸾这般无所求的人又怎么会在意那些虚名和荣华贵富。可是可是可是——“红鸾，你在本将将军府住，总该付点银子吧。”
红鸾放下手中的茶杯风华一笑地看着眼前的楚夜冥，顿时百花顿失颜色：“赵某记得将军你弄坏槿华寺的佛像好像是赵某借你的银子，在赌坊若是没有赵某助你，你不知道输了多少银两了，你还好意思向赵某要钱吗？”
楚夜冥：“……”
月光初静，清风微凉。
淡淡的月色宛若洁白的鸾花飘在小院中，带着轻轻的冷香。
延王爷不愧是赵齐彦最宠爱的儿子。
第二天，册封红鸾的圣旨便送到了将军府中。正如红鸾所猜想，即便她封了官也是无关紧要的小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氏宏栾，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朕怜其才情与爱国之心封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钦此~”读圣旨的小太监读完圣旨之后，笑得十分谄媚地看着面前的红鸾和楚夜冥：“恭喜楚将军和赵大人呀！年少有为，以后一定是我大原的肱骨大臣。”
楚夜冥笑得十分官方，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太监（传说中的劳务费）：“公公言重了，传送圣旨有劳公公了。”小太监笑着收下楚夜冥手中的银票，然后转身离开了将军府。
红鸾看着手中的圣旨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早已料到官职会很小，但赵齐彦还真没让她失望！
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真的是非常得小呀！
小太监刚在，楚夜冥的笑声便响彻整个天地：“哈哈哈哈……陛下真是太有才了！翰林院编修！真亏陛下想得出来，笑死本将咯。”
相比他的狂笑，红鸾只是淡淡地扫过去一眼淡淡道：“很好吗？”
瞬时，楚夜冥的脸色立马一本正经起来，“没有，一点都不好笑！”就怪了，不要太好笑呀！
看着楚夜冥一颤一颤的肩膀就知道他扔在强忍着笑意。
嘿，这小子！
红鸾还真就不明白了，为了一张圣旨，有那么好笑吗？“你究竟在笑什么？”
好吧。
她得承认楚夜冥莫名其妙的微笑让她十分的心惊，似乎是心被什么抓住了：“……莫名其妙。”
楚夜冥不说话，肩膀抖得厉害。
“……算了，你还是笑吧。”
然后，笑声响彻了天空。
“将军，墨太傅求见。”将军府的管家走进大厅，对着正在狂笑的楚夜冥和一脸风轻云淡红鸾说道。
墨太傅……？
红鸾猛地怔住，身体宛若是在慢慢变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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