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夜空璀璨，月光皎洁而明亮，大地宛若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

　　结着薄冰的地面透着冰冷的凉气，可是红鸾和洛颜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洛颜看着红鸾嘴角清冷的笑意心一震，红鸾回过头看着洛颜淡淡一笑，“你当时带我走的原因是……？”洛颜轻轻一叹，似乎有丝丝认命，“我带你走的原因是因为扎凡也想带你，带你回鎏云国，让你再陷入另一个漩涡之中。”

　　红鸾轻笑，不甚在意得宛若漂浮在水面上的菱花般轻盈，“原来我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来利用的吗？我还真是没想到我还这么有用处。”

　　她自嘲自弄的口气让洛颜心中一疼，一种莫名的心疼散开。

　　他伸手，握住红鸾冰凉的双手，带着微微的、丝丝的、感觉不到的颤抖，“……鸾鸾，我们不想那么多了，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在雪峰上好不好？”

　　因为，你考虑得越多，就代表我们会离得更远。

　　最后就回到了永远不能回去的时刻。

　　疏帘高卷，暗香浮动，晚来翠眉遮匝，意浅愁难答。

　　红鸾没有说话，淡淡的目光看着头上的夜空笑容清澈如水，纤细苍白的手指拾起地上的雪花萦绕在指尖闪出动人的光芒，“颜，你认为我可以逃脱得了它的安排？！”她的手指猛地指向星空璀璨的天上，看着洛颜的茶色的眼眸中是深深的冷漠。

　　他看着她，曜黑的瞳孔闪过怪异的光芒，刚刚抓住红鸾的手却在一瞬间落空，纤细苍白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仿佛着带着巨大的落寞和哀愁。

　　她也在看着他，茶色的瞳孔里带着淡淡的冷漠，纤细苍白的手依旧萦绕着洁白晶莹的雪花，红衣衬得她肌如樱花，白发飞扬。

　　洛颜站了起来似乎是不敢直视红鸾的双眼，萧索的白衣在雪夜的映衬下仿佛飘飘欲仙。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红鸾笑意浅浅。

　　手轻轻抬了起来，嘴角的笑容温柔而美丽，眼中却带着丝丝缕缕的落寞和小心翼翼，“鸾鸾，如果我要你不再管天下事，与我浪迹天涯看遍世间美景可好？”

　　“你曾经答应过我，会陪我一起在雪峰养活一棵鸾树，我当时还笑你的痴心妄想，可是现在我们一起试试能不能养活好不好？

　　“你如果不喜欢雪峰的四季飘雪，我也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山崖旁、小溪旁、竹林旁、乡镇中、这里那么大一定可以找到你喜欢的地方。”

　　“我还知道你喜欢吃桂花糕，以后我一直做桂花糕给你吃好不好？虽然我的手艺可能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是会愿意做给你吃的。”

　　“……鸾鸾，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洛颜浅笑，眉目如画，可是红鸾却觉得此时的洛颜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在同她讲话，洛颜苍白的脸色和萧索的白衣仿佛苦涩不堪。

　　即使他在笑，可是红鸾却觉得他悲伤到了极致！

　　风轻云静，雪夜繁华，照开离人。

　　“……鸾鸾，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洛颜又问了一遍，他依旧在浅笑带着温柔疏离，停在半空之中的手仿佛因为得不到红鸾的回答在慢慢僵硬。

　　他笑得那么柔美，仿佛是用尽全身的美丽来吸引红鸾向他走来。

　　可是。

　　红鸾，兀自不动，衣衫飘飞。

　　茶色的双眼仿佛染上洁白的雪花，因此看不见洛颜倾世的美丽和他从未有过的紧张，仿佛一切都被她挡在眼外。

　　红鸾转过身子，不去看眼前太过美丽的洛颜，“……颜，那些人我怎么可以丢下？君儿、大哥、楚夜冥还有那个鎏小侯爷。”

　　洛颜微笑着却苦涩若斯，他慢慢放下了手看着红鸾的背影，“君儿他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认为你的毒还可以保住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他笑得绝美凄怆，“……按照你当时的情况来看，体内中毒，昏迷不醒，那个时候的你又怎么可以接受你腹内之子已经流产的消息！”

　　洛颜以为红鸾会很怔惊然后跑过来质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红鸾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没有回头看洛颜，只是轻轻的、淡淡的声音飘在半空之中，“……我知道君儿不是我的孩子。”

　　空气渐凉，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仿佛有大片大片的白雾在眼前散开，弥漫在整个雪峰山顶。

　　洛颜一震瞳孔微缩，手在身旁轻轻一颤，仿佛不敢相信红鸾所说的话，“……你说你早已知道君儿不是你的亲生孩子，那为何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啊！”红鸾依旧没有回头，可是她传出来的声音却透着几分颤抖和哽咽，“因为……我知道那是你的一番苦心，因为我知道我昏睡了几个月毫无进食，腹中孩儿有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因为你的苦心所以我才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地认为君儿就是我的孩子，他有一张和楚夜冥一模一样的脸……因为不想你担心我得用多大的力气来说服自己君儿就是自己的孩子。”

　　洛颜怔惊，仿佛想要上去楼主红鸾消瘦的身影。可是红鸾却猛地回过头走到洛颜的身边，白发在空中肆意飞舞，“洛颜，只有这一次，只要我们可以消除曳魑，我就真得陪你一起走，不管任何人好不好？”

　　她的手紧紧抓住洛颜冰冷的双手，茶色的双眸期盼地看着他，“洛颜，就这一次。”她期盼地看着洛颜，手紧紧抓住洛颜的双手。

　　她的眼睛仿佛含着世界上最大的期盼，那期盼让洛颜不忍心打破红鸾的心愿。然后，他点了点头，仿佛费尽了全身的力气答应红鸾这个要求。

　　红鸾见洛颜点头，立马笑颜如花醉旁人。

　　“但是。”洛颜握住红鸾的手，严肃地说道：“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须放下所有的陪我几天，不然我是不会答应你的。”红鸾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挽住洛颜的手臂挂在他的身上，“我答应你，这几天我一定心无旁骛地跟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洛颜无奈地看着红鸾笑容美丽，手紧紧抓住红鸾的手，“鸾鸾啊，我是败给你了。”红鸾笑得得意，白色的长发竟有丝丝调皮，风一吹，漂浮在洛颜的脸上。

　　洛颜伸手握住红鸾飞舞的白发，眼神有一种缱绻难分的深情，“鸾鸾，我帮你把白发染回去吧？”红鸾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月光倾洒，地面似乎是染上一层银色的光层，透着沁骨的寒冷。

　　红鸾坐在洛颜的身前，白色的发丝倾泻而下，映衬着冰冷的月光。她的身后站着洛颜，眉目如画，笑意浅浅地站在她的身后，纤长白皙的手指拿起红鸾已经花白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怜惜，拿起手中黑色的液体涂抹在红鸾花白的发丝上。

　　一丝一丝、丝丝缕缕，过眼的白发都不愿意放过，他的手上已经被染上黑色的药水，可是他仍然仔细地帮红鸾染黑白发。

　　那样的画面风轻云淡至极，却是柔情缱绻，让人心生羡慕。

　　直到红鸾的满头白发都已被洛颜悉数染黑时候，璀璨的月光越来越亮，映衬得地面发出微弱的闪光。

　　已经染好头发的红鸾正想站起来，却被洛颜按住坐在原位。洛颜淡淡却饱含感情地看着红鸾，沙哑着嗓子说道：“坐好，我帮你画眉绾发。”

　　画眉绾发。

　　那是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感情的承诺：一生只为你画眉，无论世事如何改变。

　　洛颜拿着一支精巧的炭笔慢慢覆上红鸾的黛眉上轻轻勾画，动作轻柔，仿佛是在对这个世上最宝贵的珍宝。但也许，红鸾便是洛颜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珍宝。

　　眉画好了之后。

　　洛颜拿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木梳帮红鸾绾发，丝丝青丝缠绕指尖，柔顺的感觉仿佛划过心头，一只景致淡雅的桃木簪扣在了红鸾简单的发髻上。

　　铜镜里，红鸾的目光交缠着洛颜的目光，仿佛一眼万里。

　　遗世独坐珠帘卷，画眉绾发两情定。

　　这般如诗如画的场面，让见者不禁意乱情迷、目眩神晃。

　　触手可及的就是她的樱唇，那甜美沁凉的触感，带着令人痴迷的柔软。

　　洛颜猛地怔住收回了自己的手，皮肤像是着了火一般的滚烫，心中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他疯了是不是！

　　她却猛地将洛颜的手抓住，清明的目光透过铜镜看着身后的洛颜，“我们回房吧。”

　　洛颜点头，握住红鸾的手走进了房间，正欲离开时却猛地被红鸾紧紧拉住。他怔惊。

　　也许红鸾疯了，也许是他也疯了，也许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当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交缠拥吻在一起。

　　烛火摇曳，淡淡扬扬。洛颜强压下心中的欲望，含着最后一丝理智地问道：“鸾儿，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点了头了。

　　即使到死他洛颜也不会再放手了。

　　红鸾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烛火依旧在摇曳。

　　于是。

　　烛火摇曳、白袍落地、发带解散，周围宁静得只听到呼吸声。

　　月光明亮，映衬一室春光。

　　激烈的吻、灼热的ai抚、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与迫切，霸道而强势的掠夺。

　　细细碎碎的吻流遍全身，初雪般白色的肌肤上印下点点绯红。

　　窗外，一轮明月满入乾坤，窗内，烛火顺指风瞬间熄灭，唯有一缕青烟往上翻飞。

　　层层叠叠的金线被褥一遍又一遍地红浪翻滚，三千青丝缠绵难分，轻声呢喃，低声shen吟。

　　旖旎的春色正浓。

　　黯然销魂，致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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