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雪峰。
雪花浮动暗香隐。
雪花漫天，飘飘忽忽，洒满天际。
洛颜紧紧地牵着红鸾的素手，片片雪花萦绕过洛颜和红鸾的青丝上、衣襟上，但他们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寒冷一般脸色如初。
红鸾白发苍然飘零，仿佛是与漫天飘舞的雪花融为一体，白发飞舞，清冷绝美。
洛颜面目惊呆地站在红鸾的身后看着雪峰上背着他的红鸾。
那一刻，风轻云淡，雪花飞舞，沧海桑田，却是转瞬即逝。
那一眼，千年万年，惊鸿一瞥，山崩地裂，不敌翩然一笑。
也许，在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再如何费力挣扎，依旧敌不过十丈软尘中她的一笑。
只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却永远也不能摆脱上天的命运。
“鸾鸾，雪峰很美吧。”洛颜轻步走到红鸾的身后揽住红鸾纤细的腰身站在她的身边。红鸾点了点头，并没有推开洛颜的小动作。
红鸾淡淡一笑，伸手接过漂浮在空中的雪花，目光沉静如水，“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怎么会？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是养伤，怎么会知道雪峰的美景和奇妙，我带你去看看吧。”洛颜微笑地看着红鸾惊艳的神色，拉过她的手带她向别的地方走去。
在来的之前洛颜已经为红鸾服下了‘忘忧’。
顾名思义，忘忧的意思是忘记忧愁，洛颜给红鸾服下了十天的忘忧。这十天红鸾会忘记所有忧伤的感觉，不知道忧伤为何物。
在服用下忘忧之后第一个看见的人会是这辈子的最重要的人，在忘忧发挥作用的这段时间里，红鸾的心里只有洛颜，因为洛颜是她最重要的人。
但忘忧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药，它有着时间限制，因为爱不是可以随意控制的事情，又岂会因为几味药就可以轻易地改变。
红鸾紧紧地牵住洛颜有些冰凉的双手，笑得如同少女般轻盈而美丽，“你又知道了吗？说不定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看看，早就把这里的美景给看遍了，还有为什么我的头发会是白色的？”
她的笑容，温暖而明媚。
雪花飘散在红鸾晶莹的白发上，仿佛要和她的发丝融为一体。
洛颜轻轻一笑，在红鸾的耳边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保证没有去过的地方。”红鸾狐疑地看着洛颜，整个雪峰都已经被她给走遍了，难不成还有什么地方是藏起来的？
忽然，洛颜拍了拍红鸾的脑袋笑得有些邪气，“就是被我藏起来了，看来你也不是太笨嘛，竟然可以猜到这个。”洛颜揉了揉红鸾的脑袋，然后拉着红鸾的手走到一个山头前面，按了山头上一个细小的按钮，面前的山门猛地打了开来，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红鸾面目怔惊地看着这个忽然开下来的山洞，慢慢地走了进去，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山洞和外面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雪峰常年下雪，深雪环绕着争做山峰，常人根本进不来雪峰一步，而山洞里却是如春天般的景色，微弱的雪光透过山峰的漏洞弯弯曲曲地照射进来，洞里竟然是一个淡雅素净的房间，可是这房间却熟悉得让红鸾猛地怔住。
“这是……”红鸾立马走了进去，手覆在绕软的香榻上，那熟悉的一切一切猛然袭来，滚烫的泪水似乎在眼底徘徊，“和红鸾阁的一模一样，洛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里的摆设，无论是从桌子到板凳到床到梳妆台都和她在大楚皇宫里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胭脂都是擦了一般未曾合上的，这里的一切熟悉得让红鸾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身处在大楚皇宫而并非雪峰。
“公主——”两声熟悉的叫声，让红鸾猛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个女子，那样熟悉的面容让红鸾不禁惊呼出口，“花灵，小碧……”
“公主殿下！”花灵和小碧连忙猛地跪了下来，眼里含着泪看着满头白发的红鸾。“你们快起来啊！哪有人一见面就是跪下的，我又不是死了的人。”红鸾立马走了过去，将花灵和小碧扶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还有几面的机会，你们在大楚过得好不好？楚夜冥有没有在我不在的时候伤害你们，在皇宫里没人欺负你们吧？我看你们都瘦了不少。是不是……”
花灵打断了红鸾的话，哭得像是一个泪人儿，颗颗泪水从眼底滑落，“公主，你不用担心，我和小碧在大楚真的过得很好，没有欺负我们，楚夜冥也没有折磨我们，我们在大楚真的过得很好。”
“是啊公主，你别想那么多了。到是公主……”小碧的手扶上红鸾雪白的发丝，说出的话带着淡淡的颤音，“……好好的三千青丝怎么就成了馒头的白发。”
红鸾没有说话，莫大的惊喜让她的脑子仿佛不会思考了一般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洛颜缓慢且优雅地走了过去，站在红鸾的身边看着小碧和花灵，“白色头发不好看吗？因为是红鸾，所以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的话让小碧和花灵嘴边的笑容立马加上几分坏意，“洛公子对公主真是好！公主，我们这次出来多亏了洛公子帮助我们，否则我们也不会那么容易地从皇宫中逃出来了。”
“对啊！像洛公子这么出色的男子已经很少了，公主慧眼如炬，应该懂得这些道理吧。”
聪慧如红鸾又岂会不明白小碧和花灵的意思，只是……
她看看了身边淡笑如烟的洛颜，温柔的笑意带着一丝隐藏的晦涩，“你们很闲吗？不如想想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微风轻拂，软玉惜花，洞外雪花飘零，洞内温暖如春。
小碧和花灵听了红鸾微微一怔，不安又立马染上了她们瞳孔之上。
小碧看着红鸾，“公主，你不会又想把奴婢和花灵送走吧？这次，说什么奴婢都不会走了。”“奴婢也是，奴婢对不起公主，奴婢当牛做马也无法报答公主的大恩大德。”花灵见小碧那么说，也立马也对红鸾说道。
不走了，这次真的不走了。红鸾淡淡一笑，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走了，以后不会再赶你们走了。”
洛颜嘴角的微笑猛地停住在嘴角，原本风轻云淡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无法言语的哀伤，“鸾鸾，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红鸾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洛颜走出了山洞，花灵和小碧也跟了出来，山洞的门在他们出去之后又自动关上，像是从来没有开启过一般。
洛颜带了红鸾去了后山，花灵和小碧并没有跟来，美名其曰：只是留在雪峰上的屋子里帮忙做午膳，实则是给红鸾和洛颜制造机会。
后山。
雪落漫天，雪花飞舞，雪柔风轻。
万丈高峰之处的雪峰是洛雪之神居住的地方。
在鎏云国与大楚国之间流传着一个神话人物：洛雪之神。
是神吧。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这么认为的，洛雪之神是神，是保护大楚国和鎏云国安宁和平的守护神，曾经有人有幸一睹过洛雪之神的面容，见后言称：这世上最美的人是洛雪之神，不染纤尘的美丽是任何事务都比不上的。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红鸾靠着山崖站着，她的脚下是雾气弥漫、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她的眼神却一直看着身旁笑意浅浅的洛颜。
洛颜轻柔一笑，纤长的手指寽过耳边一缕发丝绕到耳后，优雅、高贵，“谢什么？”
雪花轻轻飘在红鸾的发丝上，她的笑容仿佛有一抹穿过时空般缱绻温柔的流光溢彩闪闪。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谢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照顾我，不然就那么死掉，谢谢你两年里对我那么好，也谢谢你帮我找回小碧和花灵，更谢谢你永远不会嫌弃我。”
……最谢谢你让我又有了家的感觉。
其实，洛颜不知道君儿很依赖他啊！有一次晚上休息的时候君儿总会问爹在哪里，红鸾怔住却不知道回答什么。君儿很乖地没有再去追文，只是撅着小嘴一脸不屑地说道：“娘亲，爹不要我们是他的笨，我们有洛颜叔叔，娘亲以后就嫁给洛颜叔叔气死爹爹。”
当时的红鸾笑笑地搂紧了怀里的君儿却没有说话，房间里就只是淡淡的呼吸声。只是，红鸾没有反驳君儿说的话，只是……笑笑！
有时候，沉默也是变相的一种承认方式。
洛颜斜着眼看了红鸾一眼，笑得如同狐狸一般，慢慢靠近红鸾的身边，“……如果感谢我，那你就嫁给我以身相许如何？”冷香袭襟，雪花飘洒，洛颜轻轻地靠近面前的红鸾。
唇，猛地吻上红鸾的唇，手揽住红鸾纤细的腰。
红鸾睁大双眼看着面前的洛颜，他离她那么近，近的仿佛可以随时闻到他身上清冷的花香，听到他微微加重的喘息声。
“……你……做什么？”红鸾猛地推开洛颜，茶色的眼中闪着惊慌失措，手紧紧抓住身侧的衣服。
她的身上是一袭女子衣裙，飘逸简约，红色的衣裳在雪地里放出耀眼的光芒，她的眼中惊慌失措，手紧紧抓住身边的衣服。
“……我说我稀罕你信不信？”洛颜紧紧地看着红鸾，双手握住红鸾的肩膀，“我说我喜欢上你了你，信不信？”
雪，仿佛忽然停住在空中。
风，轻轻散在二人之间轻轻旋转。
“你在开玩笑吗？你那么优秀的男子怎么会喜欢我这个……”残、花、败、柳、四个字她没有说出口，微微一吸气，推开了洛颜的手转过身不去看着他。
洛颜没有说话，伸手捧住红鸾的脸颊再次扑过去吻住红鸾的樱唇，缠绵难分。
雪花在他们的四周漫天飞舞。
轻风吹起在风中交缠的发丝。
纠缠着彼此永远摆脱不掉的命运。
一圈一圈、一遍一遍、在雪峰的山顶就那么疯狂地乱舞，直到最后。
洛颜放开了仿佛已经痴呆的红鸾，看着她怔住的模样经不住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得肆无忌惮，“……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他知道，现在他是红鸾最重要的人，所以红鸾不会拒绝他。
他的一辈子、只有这么自私的一回，也只能这么自私一回，所以就当是为了自己的最后的心愿吧！看着他最爱的女子嫁给自己。
然后，他们的明明名字就会被世人联系在一起，他和她就不会再分离。
他想得那么好，想得那么美，可是却敌不过命运早已设好的结局。
红鸾推开了洛颜，许是因为娇羞她的脸上透着粉红色，“我原谅你一次，你下次要是再……唔……”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洛颜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第三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红鸾拼命地在洛颜怀里挣扎，却不料想洛颜抱着她丝丝地都不放手，两个人一起滚到雪地上，鹅毛大雪从开始就没有停过。
细软带着凉意的雪花飘在红鸾的肌肤上，让红鸾禁不住一颤，
“……嫁我吗？”洛颜微微费力地喘着粗气，手紧紧抱住红鸾的腰。
“要是今天大雪可以停住，我可以看见今天的月光，我就答应你。”红鸾想了想，提了一个应该不可能实现的条件给洛颜，她认为雪峰大雪从来没有停过，所以这个事应该不可能成真。
洛颜听了红鸾的话淡淡一笑，然后猛地站了起来，“这是你说的话，我记下了。”说罢，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扬起淡淡的笑意走在了红鸾的前面。
红鸾看着他嘴角势在必得的微笑心中一慌，难道洛颜真的能让雪峰的雪停下，又让月亮出现在雪峰吗？
不可能，不可能，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做到这些呢！
红鸾摇了摇，跟在洛颜的身后一起向山前走去，漫天的大雪一直在下个不停，仿佛永远不会停下来。
前山的屋里，小碧和花灵已经准备好了午膳，正好等到红鸾和洛颜一起回来。
小碧淡淡一笑，欢快地凑上前去，“公主，午膳已经做好了，公主可以和洛公子用午膳了。”
红鸾点了点头走了过去，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笑着对小碧和花灵说道：“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吧，还有，我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以后你们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奴婢不敢。”花灵和小碧同时跪了下来，对着红鸾异口同声地说道，“公主你乃是万金之躯，奴婢不敢冒犯，更不敢直呼公主芳名。”
花灵和小碧的举动让红鸾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手将二人扶了起来，“既然名字你不肯叫，那总不能在外面也叫我公主吧，总得换一个称呼吧。”
“其实，鸾鸾……”洛颜忽然抬起头看着转过脸来的红鸾，笑得邪气，“叫洛夫人如何？我觉得挺不错的，挺适合你的。”
红鸾听了洛颜的话哭笑不得，手狠狠掐住脖子佯装凶狠地吼道：“洛颜，你真的想死了吗？相死你就直说，我会成全你的。”
“别别别，姑娘您可别生气，是小生失礼了。”洛颜拿下红鸾的手，装出一副书生的模样对着红鸾拱手说道。“给我安分一点，好好吃饭。”红鸾坐了下来，说了好多话软磨硬泡终于让花灵和小碧坐下来同她们一起吃。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安定的生活，只是少了君儿而已。
君儿……
后山。
小雪扔在蔓蔓飞舞，天空中竟然还夹杂着粉红色的花瓣，洋洋洒洒。
红鸾躺在雪地上看着手心拿着的东西，然后收在怀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清冷却带着一丝忧伤！
“……洛颜你真是个傻瓜，真当我中了你的忘忧吗？”
可是既然没有中忘忧，为什么在洛颜让她嫁给他的时候她会心动，会有一种冲动去答应。
该死的洛颜。
你又让我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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