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碧云天，黄花地，秋色连波，波上散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暗乡魂。

　　——尘埃只惹红尘，却负尽了天下——

　　窗外的夜风吹的树叶有丝丝摇曳不安，忽明忽暗斑驳不依的月光被摇曳的树影打得稀稀疏疏，如同投影般阴晴不定，洁白的花瓣带着如血般的颜色，旋转飘零，带着淡淡哀愁般地轻轻落下。

　　红鸾看到楚夜冥嘴角邪肆的笑容，随即立马反应过来淡淡一笑，缓身捡起地下的软枕既然抬头看着楚夜冥，眸光淡淡，眉宇间宠辱不惊，“呵，我常年深居宫中，又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可能是你想多了吧。”

　　“是吗？”楚夜冥淡淡轻笑地看着红鸾，手抚上她细腻却有着淡淡苍白的脸颊，“鸾儿，你真的不认识曳魑？”他的声音轻轻淡淡的，飘渺的声音似乎藏着莫大的危险，覆在红鸾脸上的纤细的手指仿佛发出微微的寒意，似乎要冻结红鸾体内缓缓流淌的血液。

　　鸾花轻轻地飘落，洁白却带点如血般的颜色诡异地在空中漫天飞舞，风呼呼地吹过飘零的树叶，大片大片盛大的冰凉在夜空中绽开，洁白而晶莹的夜雾在黑暗中缓缓蔓延。

　　“亥——时——至——”忽然，内侍尖细悠长的声音仿佛穿透层层宫腔扩散开来。

　　蓦地，红鸾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走到床边，将软枕重新放回床上，将刚刚弄皱的地方重新铺开，红色的背影仿佛可在了楚夜冥漆黑的眼眸中，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未曾放过。“马上就要入球了，天气渐凉，以后就寝还是让奴才们多准备一条被子，你可是一国之君，若是伤到身子可不好，到时候怕是举国不安了。”她淡淡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那样清零的声音让楚夜冥原本冰冷的眼底泛起了一丝雾气。

　　仿佛早已冰冷的心却猛地被包围住，有大片的温暖重新把原本冰冷的心产生了一丝摇动。

　　红鸾回过头看着楚夜冥，唇角的笑容恍若最温暖的阳光。

　　烛火摇曳，卷帘西风，风卷了玉帘金钩琳琅作响，紫金百合鼎中烟光袅袅，一缕沉香飘然至空中然后慢慢消散。他看着她，她看着他，时光仿佛有一瞬间戛然而止，烛火摇曳下的红衣格外明亮……

　　雪花淡淡飘零，满地白霜，疑似漫天苍白。

　　深闭的宫门内淡淡沁香，通红的炉火冒出淡淡的热气，金钩琳琅伶仃作响，窗外漫天大雪，可是宫内却是温暖如春。

　　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红鸾斜躺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一件洁白的大袄，身边的火炉冒出淡淡的热气，将红鸾的脸熏得有一丝丝红晕。

　　忽然，她睁开双眼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茶色的眼底有一丝丝担忧。她起身唤来小碧，言道：“小碧，你可知道冥儿现在在哪里？”小碧笑了笑说道：“回公主的话，小皇子已经先行回宫了，说是不要在这里。”

　　听闻此言，红鸾娇俏的眉头猛地一皱，开口说道：“他这不是胡闹吗！外面那么大雪居然还往外跑，而且他那里也没有暖炉，回去岂不是受冻！”

　　红鸾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白袄系紧就跑了出去，丝毫没有听见小碧的呼声。

　　无名宫内，清冷如常，仿佛听不到一丝丝声音般安静，红鸾猛地打开门走了进去，正好看见蜷缩在床上的楚夜冥，心猛地在一瞬间被抓住，有丝丝心疼泛开。

　　“你为什么不在我哪里睡，还跑回来做什么？”红鸾猛地走了过去，茶色的眼珠泛着泪水看着楚夜冥，手覆上他冻得微微泛青的脸庞。

　　“……因为，别人说我没用，只能靠着你生活。”小楚夜冥倔强地看着她，漆黑的眼底有一抹沉重的光芒，仿佛是像红鸾说‘我不是靠你才能够生活’！

　　红鸾气急地看着楚夜冥，蹲下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他道：“又是哪个太监在你的耳边嚼舌根，我要是知道非得让父王制他罪！冥儿，你还是先跟皇姐回去好不好？不然冻伤了身体可不好。”红鸾笑笑，看着楚夜冥。

　　可是楚夜冥坚决地摇了摇头，甚至将头调回对着墙看也不看红鸾。

　　红鸾一气爬上床，手紧紧地抱着楚夜冥同样倔强地说道：“你要是不走我就在这里一直陪你，一直陪到你肯回红鸾阁。”

　　那一次，她和楚夜冥都得了深深的伤害，而楚文帝却又急又气，又不舍得说二人什么，只好作罢。

　　“……已经亥时了。”红鸾轻轻开口，沉默猛地被打破。

　　是啊。楚夜冥微微一怔，心中却有着淡淡的苦涩，看向窗外，秋染上落叶，却也十分凄凉。

　　“竟然如此，我就先回宫了，你就寝吧。”红鸾淡淡一笑，然后看也没看楚夜冥就那么走出了内室，纤细的背影在烛火的照耀下仿佛永远不会回头。

　　楚夜冥僵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他甚至看也没看红鸾，任由她轻盈的脚步声消失在大殿内，然后不做任何言语地流下了眼泪。

　　没有任何声音的哭泣，只是那么地流出了眼眶，仿佛沾染了世上最大的哀伤。

　　那样脆弱的楚夜冥似乎有丝丝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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