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意欲分权
“老祖宗，今儿个怎起的这般早，天才刚亮呢。”
人群里，钱姨娘首先开了口问道。
“哦？早么？”老祖宗将月轻言抱到自己的腿上，不咸不淡地道，“老婆子这几年日日都是此时起床。怎的？众位怪老婆子我打扰大家休息了？”
“老祖宗，您这话说得，我们罪过可就大了！”萧祁宸闻言，笑吟吟地接了口，“昨夜里娘子是在您那里歇息的，今儿个老祖宗便就传唤我们，祁宸还以为是这小妮子不懂事，冲撞了老祖宗，老祖宗是要怪罪呢！”
“哪里的话！”老祖宗嗔怪地睇了萧祁宸一眼，随即一脸慈爱地抱住了腿上正摆出乖宝宝样子的月轻言，笑道，“月丫头可是老婆子我的小心肝，疼都来不及哟！”
云姨娘闻言，轻轻瞅了一眼月轻言，浅笑道，“宸儿，你也确实多虑了。轻言这么个水灵的丫头，一看就懂事的紧，谁人看着都想捧在手心里宠的，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月轻言听这声音，微微侧了侧头，笑得眉眼弯弯，檀口微张，吐出的话语软糯如蜜糖，“云姨娘好温柔，轻言也喜欢云姨娘。”
云姨娘一愣，随即却是笑了。老祖宗闻言，也是乐不可支。点点月轻言的头，笑骂，“这丫头，早上是吃了蜜么？嘴这般甜？”
“没有的。”月轻言缩了缩脖子，眨巴眨巴眼，才小小声地辩驳道，“只是吃了一块甜糕……”说着，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个“一”字。
此话一出，再看着高台上，小人儿满面认真的模样，众人更是不由得绝倒。
阳光初绽，厅内的气氛一时间倒是活跃了不少。
众人笑谈半晌，云姨娘才不紧不慢地再次开了口，“老祖宗，今日唤我们众人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罢？老祖宗就不必卖关子了，扰得我们心痒痒。”
老祖宗抬起头，瞅了周围所有人一眼，才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云姨娘身上，笑道，“云丫头还是这么聪慧！”
云姨娘脸微微一红，嗔道，“老祖宗莫要打趣我，都已经三十好几，怎么还能唤作‘丫头’，老祖宗这一唤，倒是凭白让云儿和小轻言到一辈份上去了。”
老祖宗闻言，不由得又大笑起来，许久，才渐渐止住。摸摸月轻言乌黑的发，将视线转到了一旁的钱姨娘身上。
“佩儿啊……远儿已经去了一年有余了吧？”
被点到名的钱姨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微红了眼眶，清凉尖锐的声线也似是忽然染上了点点颤音，“是的，老祖宗。”
“哎。”老祖宗叹了一口气，沉默许久，才又问，“想来，佩儿掌管这萧府主母一职，也有上几年了罢？你一个弱女子，独自承担起这么大的产业，哎……真是辛苦你了。”
钱姨娘眉心微微一跳，心下惶然：老祖宗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场面话，又如何须得当着众人面，这般大张旗鼓的说？莫不是……
心下虽是千回百转，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拿出丝帕轻拭了拭眼角，才道，“佩儿好歹也是老爷明媒正娶回来的，老爷已经去了，妾身心痛如绞。本欲追随而去，却终究不能抛却这萧府的责任。能为萧府尽一份心，佩儿……万死不辞。这，本就是妾身该做的事，又怎谈得上‘辛苦’二字？”
“哎……好孩子，老婆子也不是糊涂人，知晓你这些年是受了委屈了……”老祖宗又叹气，低头看了月轻言一眼，却又是微微笑了，“不过，佩儿，你总算是快要熬到头了！”
“老祖宗……佩儿……不懂老祖宗的意思。”钱姨娘接着拭泪的动作，遮住某种一闪而过的冷芒，瞬息，抬起头，依旧是一副略带迷茫的模样。
老祖宗亲昵地将月轻言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才笑眯眯地道，“看，咱们宸儿不是娶了媳妇了吗？以后呀，咱们的月丫头就能帮着佩儿你，一同打理咱们萧府了！”
钱姨娘微愣，随即强笑道，“月丫头能帮我，那当然是极好的！但是……老祖宗，月丫头今儿个才六岁，我怕……”
“怕什么！就是年纪小才好！”老祖宗打断钱姨娘的话，严肃地道，“从小接触这些事物，待月丫头长大了，不就能尽快帮衬着你，独当一面了？我看这主意成！月丫头这小模样啊，一看就是个机灵相！”
“但是……”
钱姨娘辩驳。
“有什么好但是的？现在让月丫头跟在你后面，学点东西，不是挺好？”老祖宗听得钱姨娘一再反对她的话，不由得微微板起了脸，“还是说，佩儿……你不乐意？嫌弃月丫头碍手碍脚了？”
此话一出，月轻言连忙将视线移到钱姨娘身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略带些委屈的水光，定定地看着钱姨娘，“姨娘……轻言，轻言会好好听话的。姨娘不要嫌弃轻言……”
钱姨娘对上月轻言的视线，不由得银牙暗咬，还未想好措辞，那头云姨娘倒是开了口。
“老祖宗许是误会了。姐姐不是不愿，只是月丫头太小，怕累着她罢了。”
“是这样么？”老祖宗沉声问道。
“是，是啊！”钱姨娘笑道，“月丫头这么机灵，姨娘怎会嫌弃呢？”
此话一出，老祖宗脸上才终于又露出了笑意，大手一挥，道，“这怕什么？我萧府的媳妇儿，还能是个娇弱无用的不成？我就看月丫头是个能吃苦的！佩儿，你尽管放心！月丫头在你手上，出不了什么错儿！”
“那……老祖宗竟然这般说，佩儿定当好好培育月丫头。”起身拉过月轻言，笑容满面，“月丫头，好好学，以后等你长大了啊，这萧府就要靠你支持咯！”
对上钱姨娘的视线，月轻言蓦然笑了起来，“姨娘放心，轻言会努力的。努力地让姨娘……尽早休息，不用再像现在这般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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