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节 晨光微熹
我尴尬无比,规规矩矩地躺好,心里默数着不时传入耳朵的海浪声,第七下时,江树略显落寞地开了口:“杨淇,你没嫁给我之前,听说过哪些关于我爸妈的传言?”
我被江树此时的情绪所感染,语气也渐渐变得沉郁:“有很多。”
“是哪些呢?”江树追问。
我想了想回答道:“外界传言,他们是才子佳人的组合,很相爱。”
“呵,这个不假,我爸曾在国外留过学,我妈妈便是在那时认识他的。两人有共同的志向与兴趣,可以说是一见倾心,是恋人,也是朋友,默契十足,感情固若金汤。”江树语气不觉间变得柔和,跟着又问:“其他呢?”
“其他……”我犹豫不定,其他就只剩他们离奇的死亡猜测,要说出来怕江树不高兴。
江树微叹了口气,像是知道我的心理,替我说道:“你不说出来,也改变不了我听那种传言听了二十年的事实。听到后来,我也信以为真了,总会不由自主地将他们离开的那天当做忌日。”
“江树……”我低声唤他,期望他不要再继续揭开这个久不曾愈合的伤疤。
江树呼出一口叹息,说道:“我爸妈离开的那晚,接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两人就驾车出了门,连声招呼也没打。几天后才在这个海边看到他们乘坐的车子,于是爷爷便认为他们是外出海钓出了意外。再过没几天,遗体找了回来,发腐烂臭,匆忙入殓。意外失事地结论就此盖棺定论,只是我始终不相信被打捞上来的两具遗体会是他们。一直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失踪,说不定哪天就会回来,可慢慢的,我内心的期望一天天落空,不知不觉间我习惯了在想念他们的时候跑来这个海边,安静地坐一会或躺一会,听风里浪里的声音。感觉就像是与他们对话。”
“所以,你才要把帐篷搭得离海这么近?”
“嗯。”江树应完之后,长久无话,我用眼角余光瞥他,只见他已闭上了眼睛。
“江树?”我轻声唤道,以为他枕着这海浪声已经睡着。
江树眼睫微微颤了颤,随即睁开了眼睛,同样用余光瞥我,然后唇角微微上扬,又端正了回去:“杨淇,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我心头一颤,那夜在老家的情景又浮现了起来,江树也是这种语气打听我小时候的趣事。我那时想着离婚并没有答应,可现今,短短几天,我已有种时过境迁,找不到当时的那种心境。我说:“我小时候的记忆并不复杂,寄住在舅舅家里,前几年我们用着爸妈车祸死亡的补偿金生活还算富足,后来那笔钱花完了,舅舅舅妈又生了陈玲,日子过得紧巴了,我们几个难免就会受气。不过气一气也就这么长大了。”
我说着笑了,童年的苦涩在我的记忆里早随着时间一起渐渐流逝,我能记下的片段真的不多,只知道那些年要总结起来就如同我刚才所说的这样。
“你倒是不记仇。”江树感叹道。
我笑了笑回道:“都是亲人的,还记什么仇?要不是舅舅舅妈,或许我们兄妹三个就得流浪街头,你知道那时杨絮有多大吗?他才刚断奶呢。”
“这么小?”江树讶然。
我回道:“是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跟着心头一动,原来我与江树的经历还有如此重合的一段。同一个二十年前,我父母车祸死亡,他父母离奇失踪。
蓦地,我脑子一个激灵,竟产生一个不靠谱的想法,该不会这两起事故当中有什么关联吧。我陡然翻身问:“你爸妈是哪天不见的?”
江树似被我吓了一跳,皱着眉将我拉了回来,然后回道:“二十年前的今天。”
我舒了口气,二十年前的今天我爸妈已过了头七了。转念又想,如果江树父母是当时就没的,那今天岂不是他们的忌日了?我忍不住又瞟了眼江树,只见他怔怔地盯着帐顶,仿若失神。
良久后,江树依然如此,我碰了下他,叫道:“江树,你也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他顿了两秒微叹一声,慢慢回忆道:“我从小的记忆便是奶奶煮茶的火炉子,从家里小小的,到茶坊里一个房间都装不下的大大的,只要有炉子的地方,四处都是中药合成的茶香。我看着吴姐开着卡车替江家送货,跟着奶奶把收回的货款理得整整齐齐存进银行,她说那样可以赚利息,生小钱。我那时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我也要做凉茶,把赚来的钱存进银行,赚利息,生小钱。”
江树说着语气轻松起来,我不觉插道:“你现在做到了。”
他却摇头,渐渐落寞起来:“你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要召开今晚的品鉴会。之前我们或许还能够自欺欺人,强调自己正宗。但明天一早,也许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我听着这话渐渐心惊,江树给我的印象是无坚不摧的,在任何困境面前,他都能够应付自如游刃有余,而刚才的这话番,明显透出了他对明天的无法掌控。我想到了今晚已召开发布会的‘氧鱼’,不禁问道:“你是在担心‘氧鱼’?钟鱼手上有正宗配方?”
江树不置可否,半晌后才说道:“我并不太相信他手上的就是正宗配方,要等明天喝过他的‘氧鱼’才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禁好奇。
他侧头过来看我一眼,却是把话题扯开:“杨淇,你不困吗?”
我点点头:“我现在清醒得很。”
江树一笑,胳膊从我颈下伸出,将我搂了过去贴在他的身侧:“睡吧。”
我微僵了下,伸手搭上了他的腰,感觉到他一下下的呼吸,数着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久久之后进了梦乡。
意识微醒时,感觉脸上有点痒,我刚想伸手去拂开,却听到一声:“不要动。”
于是,我乖乖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感觉到有一根手指在我脸上游走,描绘过所有轮廓后,落在我的唇瓣上。
跟着身边人身体一翻,压了过来,我猛一睁眼,他炽热的吻已倾洒而下,手解开我腰侧的盘扣,伸了进来。
我的某种渴望被渐渐撩起,仰起头回应他的吻,却在踢倒了筒灯的那一刻,陡然清醒。
我猛地推开他。
他不服气地翻身而上。
我们在帐内打滚较量,最后他使出蛮力将我剥光就地正罚。
进入的那一刻,我的眼角突然有泪,我摸到微微光线中江树的脸,煞风景地任性:“江树,这样做后,你要对我负责。”
“一定,闹着离婚和分居的都是你,我什么时候像你一样,说过这类话?”他僵在我体内,回答完后,开始慢慢律动。
“你从前就说过。”我一边承受着他的力道,一边跟他计较。
他低头下来,吻住了我的唇,含糊不清地不满道:“那不是真心的。”
我默,他知道我指的是他与苏瑗的对话吗?
我一走神,江树便报复地翻身与我互换位置,挺动着身体有力地顶撞我的敏,感。我渐斩酥软下来,跟随感觉离游于真实与憧憬之间,在晨光微熹之时,与他纠缠一起大汗淋漓。
太阳将升起来时,我们一起坐在帐篷口,看它一点点地跃过海平面,为我们浓缩出一双紧挨一起的影子。
日出之后,我们踏上回程。
放在车内的手机未接来电已有十几个,无一不是杨圹。我给他回过去,他劈头骂道:“你一个晚上死哪去了。连个电话也不接,你跟谁在一起……”
我拿远点手机,说道:“昨晚有点事,跟江树在一起。”
杨圹噎了下,问了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了马上,他便挂断了电话。
江树也是很忙,自上车开机后,手机信息和电话就响个没完没了,等到回得差不多时,车子已开上了高速。
“帮我充上电。”江树把手机丢了过来。
我找出充电器,接上电源,他的手机正好响起,苏瑗两个字就那样映入了我的眼里。
“你有电话。”我把手机递过去给他。
他看到苏瑗两个字后,又瞟了我一眼。我扭过头去,他便接过手机,按了挂断。
“干嘛不接?”
“我在开车。”
静默,好一会我忍不住问道:“你说过一定会对我负责任的,你跟苏瑗什么时候能断?”
他手微微一颤,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我先送你回别墅。”
我恨恨,顿时气堵:“我们还分居呢,我要回小区。”
江树瞟我一眼,没理会我,下了高速径自把我送到了别墅,我死扒着座椅不肯下车,他就驾着车直接回了工厂,然后拿过手机,车门一甩,丢下我上楼办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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