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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凤求凰 四


  

  淳于音和夏侯霂的第二个赌,依旧是夏侯霂赢了。

  连续赶了两天夜路,终于来到了费晏城,是南陵较之建盐城之外极繁华的城镇。

  一行四人这两日同行,由于小苦瓜的活跃,柳欢廷的迟钝,如此倒也还和谐。

  而夏侯霂因为山寨的事儿,恶趣味作祟,时不时打趣耍逗柳欢廷,箫音寡言,一般不开声,只因为每每一开口气氛就刷刷的冷了。

  入城后,选了家客栈,各自洗漱大睡一场。

  当天傍晚,睡足了的箫音下了楼,见柳欢廷和小苦瓜正在下面等吃饭。

  她在原地站了下,转身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前,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一阵懒洋洋的脚步声,吱呀一声拉开大门。门后正是那张俊秀又纯善的脸,头发披着衣服敞着,满脸睡意朦胧。

  夏侯霂认出箫音,揉着眼睛一脸被打扰睡眠的不爽:“有事?”

  箫音说道:“有。”

  夏侯霂哦了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地又道:“打算请我这个救命恩人吃饭是吧,放心,这个机会我可以给你。”

  请他吃饭?!箫音不禁为此人的厚脸皮深深动容,转而又想,也不是不可以,便压下了话。

  见她没有反驳,夏侯霂露出一抹“你果然上道”的笑,把门一关:“稍等一下。”

  箫音下楼时脸上的冷笑渗得小苦瓜和柳欢廷都缩了缩脖子。

  夏侯霂推门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浅碧色锦装,眉目疏朗,温如美玉。

  然而落在箫音眼里,不过是只风骚艳丽的孔雀。

  “走吧。”他笑,一双黑似矅石的眼珠,灵气十足,“姑娘打算请在下去哪里吃饭?”

  箫音想了想:“我有个熟悉的地。”

  “甚好啊。”夏侯霂一点意见也没有。

  绝艳楼的后院里,亭台楼榭掩映在茂密的枝叶藤蔓里,一条小渠蜿蜒穿过花圃,蔓伸到池塘。

  虽然是冬天,却有个假花蒲,添了几分春意。

  这时已是黄昏,箫音,夏侯霂,柳欢廷,小苦瓜四人一同在后院一个特别雅房入座。

  隔着半个院子能看见绝艳楼舞台上有歌姬舞姬,波琴弄姿,乐音袅袅。

  而雅房这一带,清旷怡神,少了沉腻的脂粉气。

  “不错,好地方。”夏侯霂打量了一圈,满意而笑,随即眼带询问的看向箫音,“这地方不知有什么茶?”

  箫音瞧出他眼里捉趣,想起这人说自己是穷鬼,暗自好笑,面色不露,对旁边进来的绝艳楼侍者道,“上极品普陀佛茶。还有,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不用客气。”

  夏侯霂微讶,转而笑弯了眼。

  事实证明,某主仆两人根本没有客气的打算,新鲜时令菜点了满满一桌子,再来三个人也吃不完。

  众人都是好几天没正经吃好了,默契的选择先填饱肚子再说其他。

  等用完食,已月上中天,箫音放下筷子,对吃速极快却动作优雅的夏侯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夏侯霂在那个瞬间,忽然想起民间的传说,若妖物告诉了一个人他的名字,那么便要生生世世与此人相守。

  他自然不是妖物,他会是一代帝王,然则自从五岁入宫后,也未有人敢这样放肆地问过他的名字;许多年后,淳于庚柳欢廷一干人等提起夏侯霂,也不由道:那只阴险的大尾巴狼……

  夏侯霂道:“我姓沐,你唤我沐郎即可。”

  “咳咳……”箫音呛住了。

  “噗……”柳欢廷喷了饭。

  “呕……”小苦瓜做个呕吐的姿势,赶在第一时间解释:“主子我只是吃多了,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夏侯霂无辜的一筷子敲过去,“我好久没叫你小黄瓜了吧?”

  小苦瓜飞快的起身匍匐过来,抱大腿:“主子……我不叫小黄瓜好多年啊!”

  “咳咳……”箫音轻咳几声,她不该问什么名字,应该直接点,“我要同你再打赌。”

  这就是她今天找他的目的。

  “哦……”夏侯霂来了兴致,一脚踹开小苦瓜,恣意潇洒的一拂袖,“你要赌什么?”

  “酒,堵酒。”箫音湛亮剔透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谁先醉倒谁输。”

  酒啊……夏侯霂勾唇,笑的不露声色,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佯作随意又问,“赌资?”

  “我赢了,你便将第一次赢去的钱还于我。”

  箫音言语间是信誓旦旦,夏侯霂挑了眉,点头附议,“我若赢了,可如何是好呢……”

  颇似苦恼的摸了摸下颚,忽而展现一抹天真的笑:“便将你所有钱财的三分之一悉数与我吧。”

  此言一出,柳欢廷骤然拍桌:“不行!”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不自然的收回手,认真的看着箫音,“阿音……你不能赌。”

  他虽然略有木讷迟钝,却觉得夏侯霂不好琢磨。再说,箫音的身份,可不能容她这样豪赌啊。

  那时他还不知道夏侯霂九曲肠子,一肚子坏水。

  夏侯霂十二岁时,就混迹过军营,长达五年时间。而在军营那种艰苦的地方,最恣意畅快的就算军中饮酒,数个酒坛子传来传去,酒味甘洌,直烧到脖子根。

  所以他的酒量,可谓千杯不醉。不过那时候他也未曾料到一句‘三分之一’会给他带来无法想象的一笔财富。

  赌酒是箫音自己提的,她自然不会反悔,哪怕知道夏侯霂是不安好心。

  她所有的钱财三分之一,本就不是个具体值,若是一百两,一万两,也是可以付清楚的,但是呢,一个人所有的不仅仅是现在,也是未来,她即使现在穷,若是以后富了呢?她身上没钱,可是她家产呢?

  不得不说,某尾巴狼坑人是有一套的。

  “来人,上酒!”

  箫音一声定局,她可以赌不起,不能输不起。

  夏侯霂眼神闪了闪,有点意思,这个女人。

  那日的情形,记得最清的是柳欢廷,众人酒醉欢愉,窗外皎皎明月薄光,他也带了几分醉意,却意识清明。

  开始,箫音和夏侯霂都是闷不吭声,一人一杯,几十杯下去,两人面色都没变。

  后来呢,玉壶玉杯,不入箫音眼。

  她说:“要拼酒,就拿酒坛子来拼!”

  不一会儿就拿来了八坛女儿红纯酿,箫音动手摆了两个碗,夏侯霂斟了酒后,两人不约而同道:“喝!”

  柳欢廷倚在座椅上无奈摇头,隐约有些不好预感,而小苦瓜也有样学样的取了杯子在旁边喝起来。

  箫音酒量上佳,五大碗下去之后,开始有些晕头转向。夏侯霂撑着下颚,眯着眼,抿嘴笑,看着晕头转向的箫音,粉嫩的脸蛋上红霞飞。

  箫音把那笑容认成贼笑,心中万分不爽,抬手拍桌说:“你别得意!”语毕,又自个儿坐在椅子上晕晕晃晃。

  夏侯霂大笑,笑完,酒劲上头,看着箫音突然觉得她那张脸也不是合格,嘴里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你不问,我为何要说?”箫音反问。

  “那我现在问,你叫什么?”夏侯霂拉过椅子凑近,开始诱哄,“我可是都告诉你了……”

  “我……你唤我阿音……嗝,”打了个酒嗝,箫音迷糊的长吐一口气,那一口气正好喷在凑近的某人脸上,他先是一愣,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咂舌,“你的名字单名一个音字?”

  而箫音打完嗝,突然不眩晕了,强撑着精神,持着碗大叫:“再来!”

  夏侯霂惊得愕然,张口无言,她虽醉意熏然,神智不清,然而眼露凶光,目的十分清晰,不放倒自己,绝不善罢甘休。

  夏侯霂忽然意识到今夜赌局,并不是那么容易赢。然而他的心底,却萌生出一种畅快,自会饮酒至今,棋逢对手,彼方还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姑娘。

  夏侯霂持碗笑道:“好!喝!”

  于是两人又是一碰,比之前还要豪放,酒水珠子四溅,酒香晕染,一室芬芳。

  柳欢廷扶额,不眠夜,不眠人,缘起,情种,一切太美好,只苦了他这清醒人。

  那夜醉酒轻狂的两人推杯换盏,连明月亦醉。柳欢廷在此后多年颠簸生涯里,只要想起这夜,便觉得后来的一切悲苦,也不怪夏侯霂,本来王朝天下,能者居之。

  其实彼时的夏侯霂亦是单纯地豪饮,只为赌酒。起码这一刻,他没有想过日后夺南陵江山时的残酷,亦没有想过自己对箫音,对箫音的至亲挚友,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至此次赌酒,箫音拼死强撑,养成了饮酒如拼命,势如破竹,即便口吐白沫,亦是要拉着人共赴黄泉。

  而夏侯霂也自打从娘胎出来,头回醉的显露本性。

  据目睹者柳欢廷后来回忆,某个大尾巴狼,从‘阿音’越叫越上口,最后捏着人家的小手,开始叫‘音音’

  箫音彼时也醉的不轻,任之妄为,夏侯霂顺杆子上,捏手改搂肩,一口一个‘小妞妞’,那白皙如玉的脸红如霞,不比箫音好多少。

  看的柳欢廷目瞪口呆,而直接让他僵化的是,某大尾巴狼最后酒坛子一甩,不喝酒,改吃人了。

  而先一步醉倒的箫音顺着他揽在肩膀上的手,软软的倒在他怀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吃了豆腐……

  隐约记得有什么又香又软的东西搅和在嘴里,她想起了小时候吃的冰糖葫芦,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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