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皇上有点窘 二
“我吵着你了，”晨曦吸了一口气，“脚有些抽筋儿了，一会就好，你睡吧。”
淳于慎闻言坐起身，伸手握住她的小腿部，察觉到那里有一块不正常的凸起与凹陷，伸手轻轻揉捏着：“忍着些，等下揉开就好了。”手下的小腿摸着顺滑细嫩，他却没有旖旎的心思，看着对方极力压抑着痛苦的表情，他柔声道：“辛苦你了，这孩子太折腾人了。”
“这说明我们的孩子聪明呢，”晨曦闻言忙反驳道，“我不辛苦，别说孩子，他听得见呢。”
见对方一说到孩子便精神起来的样子，淳于慎无奈的笑了笑，潜移默化里也觉得孩子听得见，如是放下她已经恢复平静的小腿，躺□把人揽住，一手去摸她的肚子，隐带安抚：“看来我日后不能说他的不是了，不然我心疼你，你还反驳我。”
“那也不行啊，”晨曦舒了口气道，“你是孩子父亲么，所谓严父慈母，您负责对孩子严厉，我负责对孩子温柔就好了，须得平衡……”
“那日后孩子岂不是害怕我了。”淳于慎突然忆起太后，她对自己从来都是严厉的，似乎自己做好一个太子然后登上帝位，就是对她最重要的事。他从来对她敬怕为多，太后想护着萧家，而他想做一个不需要人指挥的帝王，这个矛盾在晨曦存在之后越来越突出……有晨曦这般护着孩子的母亲，他的孩子比他幸运。
“要不咱们反着来吧？”
晨曦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哈欠，“若是真心待一个人好，无论严厉温柔，他都能知道的，”过了会又补了句，“我们的孩子比我们都幸运……”
后来的很多年，晨曦总是失眠，总是在想，关于孩子的教导态度，她该让他一步……
“睡吧。”淳于慎拍了拍她的背，之前淡淡的怅然却被她浅淡的一句话安慰了，他们的孩子，他们一起呵护疼爱……孩子再幸运，孩子他娘还不是自己的？
每日太医都要来请三次脉，腹中的胎儿很好，晨曦也不担心，只是腹中胎儿胎动时脚劲儿太大，有时候疼得她有些难受。夜里睡觉也诸多不便，屋里热了她又觉得呼吸不畅，然而一开窗通风，又怕吹了着凉，所以性子也越来越不好了。
好容易雪停了，天一放晴，冬暖温和，在屋里憋了好些日子的晨曦这日便让人伺候着，出了屋子晒太阳，未央宫路上的雪早已被宫人清理干净，尤其是通往乾擎宫的路，泼了热水融雪，畅通无阻。
晨曦精神好，由着文玉和喜儿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散步，这不知不觉的就走出未央宫了。
“娘娘，是不是要歇会在走？”文玉瞧着都走了不少路了，便提醒晨曦一声，见晨曦点了头，忙使唤人去抬软椅，又有人去端了茶水点心，晨曦就在挨着御花园的小路上休息。
本来还算安静，不知何时从隔着树影那条路上走了好些人，其中就有两个女人打嘴仗，甚至还提到自己。
晨曦此时脾气不太好，便冷笑道：“既然对本宫有意见，不如当着本宫的面来说。”
刚好拐过来的几个人没有想到已有七个月身孕的晨曦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顿时变了脸色，噗通一声跪下。她们自己也清楚，如今后宫就连皇后都不曾多言语晨曦一句，更何况她们这些不得宠和未承宠的妃嫔。
“哟，怎么不说了？”晨曦抱着汤婆子暖手，冷声道，“不知什么叫本宫仗着有孩子日日占着皇上，严淑容这话可是对皇上与本宫有怨气？”
严淑容声音有了发抖：“嫔妾不敢。”
晨曦瞥了她一眼，眼神落在许嫔身上：“你一个嫔位敢与淑容顶嘴，是谁给你的胆子？”
许嫔是去年新入宫的，因着家世显赫才有这位份，她看起来是个胆小卑怯的女人，然而也只是看起来而已，这会儿半低着头忙道：“娘娘明鉴，是因为严淑容出言对娘娘您不逊，嫔妾才与其争吵的。”
“哦？”晨曦眨了眨眼，随即笑道，“本宫竟是不知，你我二人才见过几次？何时对本宫这般关心了。”
许嫔咬了咬唇，她是第二回见到晨曦，第一回是在聚荷宫那晚，听了这话不敢辩解。
晨曦脸上的笑意突然如潮水般退去，“来人，严淑容与许嫔不分尊卑，掌嘴三十。”
“是！”后面的文玉领着几个宫女上来，不顾两人的挣扎，重重的两个耳巴子便下去了。
听着清脆的耳光声，晨曦忽然想起，似乎刚来这个皇宫时，她受了不少人为难，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记不清楚了，不知以后还会有谁来为难自己呢？
她移开视线，不去看看严淑容与许嫔，扶着喜儿的手慢慢站起身，走到跪着剩下的两个人跟前，抚着自己的肚子，突然笑问：“海美人刚好像也说了句什么，本宫没有听清楚，不若卢宝林你重复一遍？”
跪在左边的卢宝林剧烈的颤抖了下，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低头语带哭腔，“修仪娘娘，嫔妾……没……”
“嗯？”尾音上挑，带着某种威压。
卢宝林想说没听清，如此一抖，到了嘴边的话，惶恐的改了口，“海美人说，妖女惑人……迟早会……会……”上下牙齿打颤，最后不得好死几个字实在说不出来。
晨曦面色平静听到这里，下面的话不用猜也不是什么好话，扶着她的喜儿反而抖了下，显然是惊到了，而跪着的海美人这会儿却冷笑了声，刚才若不是卢宝林拉她，她本是不愿跪的，所以这会儿她反而起身，仗着比晨曦还要高半点，气势睥睨的看着她道：“为何不直接问我呢？”
晨曦蹙眉，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开，小心慢行的回到软椅上坐着，这才总共七八步，除了喜儿搀着，还有两个嬷嬷，两个医女寸步不离的，她动一步，她们便跟着挪一下。
海美人眼带嘲讽，说起来这整个后宫怕也就只有她敢这样，而她的目的呢？找死？好似没那么简单，晨曦抱着汤婆子眯了眯眼，“你父亲海倪在两年前做过一件大好事，为皇上督促修建新河堤，据闻你们海家极富有，捐了大半家产投入……”
“你有个好父亲。”
她说完结语，见海美人依旧面不改色，笑了笑，只有身边熟悉她的几个人知道，她越是笑，作无事之态，其实才真是动了怒。
几不可见的轻喃起来：“我不想孩子沾染任何不好的东西……”
“皇上驾到！”
晨曦抬头，看到淳于慎正向自己走过来，她回头看了眼已经停手的文玉几人，面上带着笑意迎向他，“皇上下朝了？”
“刚好从这边路过，”淳于慎扶住她，看了眼一旁跪着的人，“她们犯了什么事？”
“方才妾在这里休息，正好听到二人争吵，”晨曦面色有些不好，下意识的看了眼肚子，“说了些让人生气的话。”
“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要停，继续掌嘴。”淳于慎淡淡的看了眼已经挨了好些巴掌而双颊红肿的严淑容和许嫔，携着晨曦的手扶她重新坐下，这只有一张软椅，她坐着，他站着，所有人都跪着。
“刚朕过来，似乎看见有人站在你跟前。”淳于慎语带深意，“你忘了朕说过的话了，不要让那些不该靠近的人靠近。”
晨曦抿唇，没说话，余光里看见海美人动了动，淳于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皱，又是她。
“皇上，妾休息好了，”晨曦在他开口前，柔声道，“你扶妾一块走回去吧。”
淳于慎似知她所想，紧了紧她的手，晨曦淡笑着，晃了晃他的手，自顾自起来，引得淳于慎不得不扶着她的腰，小心的配合着她的脚步。
两人才走了三五步，海美人就耐不住开声：“皇上，嫔妾有事禀明！”
几乎在她开声的同时，晨曦嘴角弯了弯，脚步停顿，而她一停，淳于慎自然就跟着停下来。他连头都不愿回，只低头与晨曦道：“朕先送你回去，这事情朕处理了。”
晨曦略有些犹豫，淳于慎岂是不知道她所想，捏了捏她手心，“放心，朕知你所想。”
“皇上……嫔妾真的有事情禀明，这个女人她……”
“闭嘴！”淳于慎倏尔回头冷冷的呵斥。
自从在晨曦的潜移默化的说法下，他也渐渐相信了孩子是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如果孩子听到外面的人不欢迎他的到来，就有可能真的不留下来了。
淳于慎要杜绝这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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