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赴京路上 （十六）
李真此刻也已近前，目光冷锐，看着两人马上要接实的拳掌。心中冷笑，这蒙面人定然讨不到好。
袈裟伏魔功，袈裟是虚，伏魔是实。这个实便是实力的象征，即内力真气浑厚的表现。性觉师叔未入炼神时，体内真气内力之浑厚，在与掌门性如交手时都被交口称赞。何况此时已入炼神，李真看着蒙面人，眼中尽是讥讽。
两位炼神高手拳掌相交，完全不似常人。寻常内家高手，这一对必是发出震天巨响。炼神高手，内力收发，拿捏恰到好处。没有丝毫外泄，这一对反而无声。但其中凶险，却远胜普通内家高手。
黑衣人这第一下接实，就已然知道深浅。确定自己先前的推测，以自己一个人是完全不可能截杀少林寺众人。
袈裟伏魔功，招式之多，天下武功无出其右。黑衣人，被性觉第一下上来就抢攻开始，便发现了问题。与其对敌，不胜其苦，功法招式虚实变化繁复。老和尚又已入神，体内真气运转圆圆如意，处处相通，内力全无枯竭可能。功法简直就如量身定做一般，直觉无穷无尽。
性觉自入炼神，精完气足，宝相庄严，圆润自在。袈裟伏魔功此刻，忽遮忽掩，忽高忽低，忽虚忽实，不仅避实击虚，更是收放自如。黑衣人此时感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性觉老和尚就如真佛非要收服自己不可。
佛家讲就五蕴皆空，李真看着师叔已然立于不败之地，气韵神态稳重，眉宇之间无喜无悲。诸邪不侵，出乎天然，不染俗尘。心中大定，开始以自身武学印证黑衣人功法。
黑衣人踏入炼神不下十年，看着眼前老和尚，才刚入练神就压的自己稳处下风，心中虽然不服。可炼神高手对决，对内力，心力，精神都是极大的考验。眼前不断变化的一挂袈裟更是如一张法网，不但能隐藏老和尚招式，更好似要彻底裹住自己一般。
但凡高手都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制敌，总需料敌先机。拳来掌往半天，和尚招式全然暗藏袈裟之中，虚实相间，根本无法预料。而且斗到现在，没有一招重复，恐怖至极。
包括李真在内的僧人们，都被师叔深深折服，心中惊叹不已。只见两人出手忽快忽慢，转眼又斗二十来招。性觉忽的朗声说道：“施主，不知老衲的功夫如何，可还能入你法眼？”
黑衣人压力不小，尽管面对面非常清楚听到性觉的言语。可哪里能够分心答话。
其实袈裟伏魔功，还有最关键的一折，暗藏功法之中。为何招式之多天下第一？就是伏魔之术无穷无尽，同时配以讲法。说白了就是给你压力的同时，还要用言语让你分心。至于真法假法，倒不必强求。
性觉突然发问，本就是测试黑衣人压力大小。倘若黑衣人，随口便答，立时还要加紧手上功夫，增加压力。此刻见黑衣人不答，已知他压力不小。
性觉又道：“施主，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弃暗投明回头是岸。不如今日就趁此机会改弦更张如何？”
黑衣人，稍微分出一丝心神去听性觉所言，立时就有漏洞显现，性觉便寻而击之。
其实，这袈裟伏魔功的讲法一折，但凡用于灵台清明之人都无丝毫效果。只需心如平镜，波澜不惊，又能耐我何？
可这黑衣人原本是能够按命令稳稳当当的除去性觉等人。偏偏出了意外，老秃驴入了炼神。有此事在前，黑衣人纠结于无法击杀众人，就不能抱元守一，紧守灵台，性觉便有机可乘。
“施主，你比老衲还早入炼神，何以甘为他人鹰犬？放弃本我，舍本逐末！”性觉法眼如炬，为了击败此人，不断出言干扰。
黑衣人，听了性觉此言，心想你个秃驴知道什么？我甘愿效犬马之劳，必然有莫大的好处。这一分心，只觉和尚气劲挤压而来，纵横披靡，马上就要败了。
性觉如何瞧不出来，袈裟更加缥缈无定，拳脚之变化越发精妙。忽而刚烈，忽而沉稳，忽而如春雨润物，细致无声，忽而如大风摧城，狂浪无比。
李真作为少林寺俗家弟子，虽是翘楚，往日也鲜有机会看师叔如此细致的施展少林绝技。看了这么久，印证自身，感觉又有长足进步。
性觉虽瞧出黑衣人之败，硬是又给他接下百招。忽的性觉收回袈裟，繁复招式尽消，平平无奇的一掌，大巧若拙，回归伏魔本真。这一掌反古归真，朴实无华，蕴含的内力雄浑已达极致，稳稳击在黑衣人胸口。
黑衣人只觉，一股无量巨力贴着胸口涌来。身体再也不受控制，整个人向后飞出。
众人见黑衣人被击飞，都松了一口气，暗想性觉师叔果然厉害。这才刚刚入神就能击败同级高手，无不露出开心的笑容。
性觉一掌，将黑衣人拍飞，也不再欺身上前。老和尚心中清楚，黑衣人若不想今日身死道消，必会借着这一掌之力加速退去，再不纠缠。
果然，黑衣人虽然遭重，终究是炼神高手，借力几个起落便已消失不见。
李真见状，赶紧上前问道：“师叔，除恶务尽，为何不追？”
“没法追，想要追上一个炼神之人，差一两个呼吸就已不能，追他谈何容易。他已然借我这一掌之力离我至少两个呼吸距离。让他去吧，我这一掌他也定然身受重伤。咱们还不知寺中发生何事，既然让我速归还是不要耽搁的好。阿弥陀佛！”性觉口念佛号说道。
李真听罢反而脸上神色不定起来，似有所失。性觉如何不懂，便又开口说道：“你是在想，要是留下此人。便可让你助靳勇寻回他妻杨氏？”
心思被师叔说破，李真有些尴尬答道：“正是！瞒不过师叔一双慧眼！”
“你可知，今日能够将他击退，也是我等运气而已。与他交手时，我已看出他灵台不净。乃是因我突然踏入炼神，出乎意料所致。他日再与他交手，必可能这般轻松。到时如果你们还在身旁，也需得先行离去。我二人恐怕大战个几天几夜都难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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