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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十三个


  天渐次暗下来,最后一息金光染透了天边的所有云彩,过了一会又下起了雨,天还是那样闪着金光,染得雨丝变成了剔透的金雨。

  沈泽突然从梦里醒来,脸上一边压得出了印子,抬头环视了一圈整个教室都没有任何人,茫然地看着桌子上的试卷,眼神对焦了好久才看清第一道题目讲了什么。

  手一碰将笔扫到了地上,弯腰去捡却看到座位前方有一双腿,沈泽赶紧抬起头脑袋一下子撞上桌角,顿时疼得说不出来。

  那人咯咯地笑着:“你还是那么有趣。”

  沈泽揉着后脑勺才看清自己前方不知何时坐了个女生,都没有印象什么时候来的。

  “我好像……”

  “嗯?什么?睡傻啦?我都不记得了?”

  沈泽继续揉着脑袋,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脑袋里多出了什么来。“我记得,原来你在这。”

  “是啊,我在这。”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很久就来了,你们不知道。”

  “你早点说我们就来接你了啊。这样倒觉得我们做朋友做得很不尽职啊。”

  谁知那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沈泽。”

  “怎么了?”

  “我好久没叫你的名字了。”

  沈泽听了竟然有点伤心,他看着那人的眼神,心软下来:“你现在不是在叫我的名字吗?”

  “是啊。真难得。”

  那人笑了,沈泽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两人同时安静不说话了。窗外霞光灿烂,烧得正旺,不停地往地面洒下金雨,好像那颜色就是金雨织就的,垂在天幕间上下翻飞。

  “又下雨了。”那人叹了一口气。

  沈泽点头同意,附和道:“又下雨了。”

  “记得最后一天要玩什么吗?”

  “玩什么?”沈泽很疑惑,想了想才明白,“啊,捉迷藏吧。”

  “今年怎么想起来玩这个呢?”沈泽看到自己的脚,果然还是觉得不行。

  “不玩不行吗?我脚还没好呢。肯定输给你们。”

  “不行哦。一定要玩的,否则就输咯。很严重的。你要被惩罚吗?”那人很严肃地讲,沈泽也不得不重新思考起来这个的可行性。

  “可是……”他还是有点顾虑。

  “没事的。有个地方我偷偷告诉你。”那人握住沈泽的手,冰冷的温度冻得沈泽一个哆嗦。

  那人凑到耳边说了几个字,沈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开玩笑的吧?”

  “我怎么会和你开玩笑。”

  “那就我一个人知道吗?”

  那人点头。

  “我要走了,待会要回去了。”

  “你回哪里去?”

  “你猜呀。”说完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沈泽睁开眼睛,耳边一直是雨声,抬头来看果然已经下了好大一阵雨,乌云蔽日的,教室里只开了一盏灯。

  沈泽看着试卷,还是那道题目没有动一个字,梦里好像自己在和一个人说话,感觉认识了好久,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越是想越是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本来清晰无比的对话变得有点模糊,好多话都被糊上了消音,她凑近自己的耳朵告诉自己的话也完全记不清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很惊讶,随后说了几句竟然就相信了。

  “捉迷藏?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办这个了?艺术节有这个玩意儿吗?”

  沈泽嘀嘀咕咕地想着事情,还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窗外哪里来的的金雨,只有打着旋的风卷着叶子贴在玻璃窗户上,玻璃在微微地颤动,沈泽看着自己身上的衬衫,顿时觉得十分冷。

  时间过得挺快,打了个盹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沈泽打电话给陆林毅,打了几次却因为信号都是挂断的状态,只能作罢,说好的过来找自己结果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沈泽动动自己的脚,感觉还不错,休养了几天还是能走几步路的,外面的雨越下越急,风拍打着窗户,沈泽收起作业,拿着拐杖就往门口走去。

  呼啦啦的风穿堂而过,陆林毅跺着脚,每次走到这个走廊都觉得冷嗖嗖的,雨被风送进来,两侧的水泥地印着深深的水渍,只有中间一小段保持着干燥,电话里依然没有回声,发了短信也没回,陆林毅晚了一刻钟才赶到教学楼,但是人已经不在了,又匆匆跑回来问沈泽的室友还有当时的同学,统一的回复都是没见到人。

  随后陆林毅又跑回教学楼上上下下去了每个教室找人,医务室也去了,愣是没见到人。咬咬牙,陆林毅心里不情愿还是跑到办公室,一眼就见到那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

  “颜老师好。”

  那双眼睛看过来了,陆林毅直挺挺站着,偏移了视线,“颜老师,请问你看到沈泽了吗?”

  “怎么了。”

  “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联系不到人,我过来想问问是不是老师把他叫到这里来了。”陆林毅说这话差点咬到舌头,她不太会说话,偶尔牙尖嘴利一下事后还要怕个半天,颜少寻抬起手指敲着桌面,很有节奏感,敲得陆林毅头皮发麻,她恍然大悟到这里来是个错误的决定,“打扰老师了,再见。”

  颜少寻见陆林毅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就像仓鼠见了蛇,还好没眼一翻晕过去,陆林毅不知道颜少寻敲手指什么意思,不过心绪很敏感,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点上颜少寻觉得是她唯一的优点了。

  手机又响了两下,颜少寻盯着手机屏幕暗掉又亮起来,隔了几秒才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陆林毅拍拍胸口,整个人放松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想法,她不喜欢这个人,同样的也察觉得到颜少寻也不喜欢自己,尤其是刚才,陆林毅急忙离开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不碍眼,她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沈泽,两个人几乎除了上课一点话也说不上。

  陆林毅看着窗外,树吹得摇摇晃晃的,脑子里飞快转动想着这人还能去哪里,跳着脚跑得没影的事怎么也想不通,神情出窍间,啪嗒一声玻璃窗户一震,雨里的鸟昏头转向撞在了窗户上,掉落在了地上。

  陆林毅赶忙拉开窗,透过层层的雨雾,勉强看清那只鸟掉下去后的愣愣扑着的翅膀。陆林毅跑到鸟掉落下去的草丛,小心翼翼的踩着泥水还是溅起星点泥浆,然而那个地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就好像那只鸟是个错觉,把她的思绪引到其他地方,陆林毅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很快被浇了个透,好像若有所思一样,陆林毅抬头朝楼上的窗户看去,那个自己站的地方如今站了一个人,也在看着自己,透过头发后的眼睛就像个锥子一样,陆林毅好像知道是谁,就见那个人很快一闪而过。

  陆林毅拖着湿透的衣服跑回那个地方,一路跑过滴着水,无独有偶那个站过的地方也积着一大滩的水,她朝着这个方向往下看,那只鸟果然不见了。

  那个人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印象深刻,早上还有人提到,同样不见了的李念念,尽管雨下的大,但是好像故意让自己知道,抬头见的时候唯一想到的人就是她了,然而,地面上除了自己带来的水迹和这摊李念念留下的,大理石的地面光洁如新,没有任何李念念的踪迹。

  拐杖敲着地面,弄出的声音又回来穿进耳朵里,沈泽走了半天也没见到楼梯,他向来迟钝却也明白有点不对劲,那楼梯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总是到不了。

  “有人吗?”沈泽大喊一声,没人回答,只有扩散开来的回音和隆隆的雨声。他心里感到奇怪,说不出哪里不对,不像陆林毅总是能解释出一大堆,到了自己这里大概就只是不对劲的程度,哪里有问题不知道。

  他撑着拐杖缓慢地往前移动,目标不是楼梯了,而是窗户,好不容易移动到窗户边,玻璃上全是白色的雾气,根本看不到外面,沈泽擦出一块能看的面积,外面依然是密密层层的雨帘,突然眼前一黑,一个黑色的物体撞到了玻璃上发出猛烈的撞击,沈泽下意识头往后一缩,眼睛闭上,那物体撞上玻璃后径直掉下去,在窗上拖出一道痕迹。

  沈泽打开窗户往下看,那里站了一个人,低着头看着那个物体掉下去的地方,那里躺着一只鸟——就是刚才的物体,愣愣地扑棱着翅膀,过了会那频率渐渐慢下来直到僵住,小小的圆圆的眼睛睁着,看着楼上的沈泽,沈泽有点恶心,没想到这么大的雨是如何能看清那个掉下去的鸟的样子。

  楼下的那个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抬起头来,两个人的视线只交汇了几秒,太冷了——沈泽这样想到,他不喜欢这个人的视线,仅仅一秒都觉得难受,沈泽撑着拐杖离去,远离了窗户就能远离那个人一样。

  陆林毅的手机响起来,赫然显示的是沈泽的名字,忙接起来听传来一片嘈杂声,里面有人在讲话,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讲了什么,陆林毅叫了几次沈泽的名字,可惜没人回答,还是这样的纷乱,过了几秒电话断线,再打过去还是老样子无人接通。

  想了一会,陆林毅赶紧发短信问他:你在哪呢?

  过了几分钟有了回信:我在口口

  后面两个字被打上了白色的框,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玩我,后面两个字根本看不到。

  你来找我,我在口口。

  你到底要干吗,什么都看不到,发两个框来有意思吗?陆林毅使劲按着手机,两手在屏幕上飞快翻动。

  我在口口。

  陆林毅不耐烦了,觉得根本就不是沈泽在回信,你是谁?你不是他。

  对方没回信了,陆林毅瞪着屏幕好像能看出对方是谁一样,她第一反应是有人拿了沈泽的手机耍着人玩,但如果只是丢了手机,沈泽不可能不来找她或者借别人的手机打过来,相反他音讯全无,回信的人到底是谁都没有头绪。

  万一是别人捡到的手机呢?万一沈泽已经回到宿舍了呢?回到宿舍为什么不和自己说?手机没了可以接室友的,再不行楼下阿姨也有电话能打,他是累了还是忘了或者已经睡着了,要么自己来晚了所以生气了?

  陆林毅在脑子想了千万遍理由给沈泽开脱,她宁愿人是犯了粗神经的老毛病也不希望是遇到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急匆匆的跑到沈泽的宿舍楼下面,一路上几乎没碰到什么人,陆林毅懒得打伞,刚才跑下去的时候已经湿透了,无所谓在淋一遍雨。

  然而跑到宿舍楼下面发现自己根本上不去,联系沈泽的室友电话也是不通,这时候也不算太晚,大约人都没回来,最后犹豫了一会才拨通谢言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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