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个
又下雨了。
她仰起头来，那雨点拍打在脸上，这样看来，雨幕像是围成了一个圈，把自己拢在了里面。
啊。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脚，完好的穿着鞋子。已经好了吗？想了一会还是想不起来，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站在雨里都记不清，去找顾童吧，然后一起回宿舍。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她浑身都湿透了，雨下得好大啊，她想。走了很久才走到教学楼，学生几乎都走光了，只有一楼的灯还亮着，刚才远远见着，就像一尊庞然大物蹲伏在雨里。
她走到庞然大物的二楼，整个楼层都是黑的，一间间教室的门被打开，她往里面张望，顾童不在这。她嘀咕道。
她拖着水迹走到三楼。
三楼也暗成一片，但是有一间还有灯光，门没有关严光是从那门缝里泻出来的。
“顾童？”
有人说话，她走过去，有个女孩背对着她。
啊，是顾童，啪嗒啪嗒。
她拍拍她的肩，找到你了。
“江老师。”陆林毅叫住舞蹈班的老师。
“啊，是你啊。”
“嗯，我听说了，这次又有一个学生受伤了。”
江瑶露出疲惫的神情，“实在抱歉，让你跑来跑去的，这次……”陆林毅见江瑶无奈叹气，说的话戛然而止，“那这次的节目？”
“嗯……看来只能独舞了。”
“但是还有其他的学生吧？这样其他节目就要砍掉了。”
陆林毅翻着手里的节目表，她记得舞蹈班的学生人数蛮多，如果是形式小一点的集体舞还是能办成的。
“这样太麻烦了，从头都要来一遍，说不定都赶不上时间，况且……”
江瑶想起最近一些人的情绪，“有些已经请假了，还是不要勉强他们了，虽然错过这次机会很可惜。还是麻烦你就把独舞上报吧。”
陆林毅听了说不上来的累，吐出一口浊气，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修改舞蹈班的节目，之前是另一个不熟悉的一年级学妹负责他们舞蹈班，后来陆林毅被调来帮忙，没几天，事情又闹了起来。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陆林毅僵着脸，刚回办公室就有同学来问。
“节目单又要改了，昨天下午又出了事情。”想到昨天才打印好的节目单，下午又被告知有人受了伤，本来希望只是轻伤，却有两个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另一个被吓得惊魂未定。刚才好好的节目又被砍掉一个，一个改动，其他的都要改。
“这次再出错就把他们的节目都砍了。”部长看着那改了不下几次的单子，下了最后一次通牒，“往年都没那么多事，怎么到了今年舞蹈班的事一个个都冒出来了，全赶在一块了。”
陆林毅才第二次帮忙艺术节的事，去年只是新生，还有学姐带着，今年刚接手就出了一堆烂摊子。
“那个一年级生呢？她没和你一起去？”部长望着陆林毅跑了几次后难看的脸色。
“部长快别说了，上次的事还记得吧？大晚上的一定要叫我们的人去，那孩子去了结果被反锁在里面，一点光都没有，回来后就哭了，说里面有东西在看她，现在让她去帮其他的事情了。”
陆林毅也晓得那天的事，当时人还在宿舍，接了电话赶过来，就看到女孩子哭得不能自已，吵着再也不要去舞蹈班那里了，最后的事情都是交到了陆林毅手上。
“那天到底谁来的电话叫她去的？”陆林毅小声问着其他人，她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是一定要晚上解决的。
“我也不清楚呢，问她什么也不说，别真的是有什么东西。”那人说着自己也觉得害怕，禁不住打了颤。
“你自己也注意点，一个人的，真不晓得那个舞蹈班中了什么邪。”
陆林毅朝人笑笑：“我先走了，还要把单子给那边的人，还不知道又要被说什么。”
到大礼堂的时候里面正在彩排，一眼就看到在台下和人说话的谢言，估计正在说主持稿的事情，陆林毅低头看着又要改的节目单，已经不能想象接下来的事，奇怪的一点就在于任何环节似乎都也别顺利，唯独到了舞蹈班这里就总是出纰漏，偏偏陆林毅撞枪杆子上，他们要换节目，办事的却是陆林毅自己，每次到了大礼堂都下意识的要避开谢言，每改一次节目谢言的主持稿就要被改动一次，心里尴尬的不行。
然而这次没能避开，谢言抬头就看到陆林毅拿着东西一脸愁眉苦脸的。
“还是他们的事？”
陆林毅下意识把单子藏到身后，但谢言已经看见，再藏总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嗯……那个，他们……”
“我知道了，你直接给我就行。”
“不要紧吗？还有你的演讲稿也是要改的啊。”
“稿子只是辅助，待会我和他们说这事。”谢言看了一眼陆林毅，女孩子脸上已经克制不住露出松气的神情。
“那太好了，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上次我看他们脸色就不好了，可是舞蹈班的事我也不能控制，难不成我还要搬到那里看着。”
陆林毅忍不住要啰嗦两句，但看到面前是谢言又赶紧闭上嘴吧，他又不是沈泽可以听自己抱怨的人。
“你待会还要忙？”
“嗯？啊，还有一点事，怎么了？”
“到时候我来找你。”
“找我？”陆林毅疑惑地看着谢言，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吗？
“有事情。”谢言简单说了一句，没说是什么，身后已经有人叫他了，陆林毅再疑惑也只好暂时憋下要追问的冲动。
临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舞蹈班的江老师，电话里的声音异常的疲惫，但还是需要陆林毅过来一趟。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陆林毅心里估计已经想到大约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老师在吗？”陆林毅问舞蹈班的同学。
“老师在舞蹈房等你，你直接进去，走到底左手边就是了。”
陆林毅道了谢向指的方向走去，因为班级的性质，陆林毅本身就很少接触舞蹈班的人，说起来也是最近的事情，先是换了寝室认识了路芷艺，再是现在要负责舞蹈班的节目，认真点来想除了在寝室能见到路芷艺，其余时间对方可以算是神出鬼没，经常不注意就冒出头来。
走廊尽头的舞蹈房面积最大，直接三个教室打通的，里面还有更衣室，上次陆林毅只在门口看了一会，有个女孩子在跳舞，一时间看得有点入迷，如果不是有人把她认错了，叫了其他人的名字，她可能还要站在那里不知入迷多久。
舞蹈房的门没锁，里面只开了一半的灯，另一部分的带着镜子的半昏半暗的，进来的时候陆林毅下意识看了那面镜子，只看到模糊的一张脸。
“江老师？”
过了一会才有声音从一扇半掩的门传来：“麻烦你等一会，我在换衣服，还要一点时间，那里有张椅子你在那坐着等我。”
陆林毅找了一会才找到那把椅子，被放在了没光的一部分，想了一下还是没去拿那把椅子，她倚着墙站着，正对着镜子，看见一张模糊疲惫的脸，她今天跑了很久，想着待会要不要早点回宿舍，要是有时间能泡个脚就好了。
等了一会更衣室也没任何动静，陆林毅有点烦躁，她呆的地方太亮堂了，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就在盯着她，像一个靶子。
陆林毅觉得有点累，突然想起那个一年级的学妹好像就是上次被反锁在更衣室里面。
更衣室。哪个更衣室？
陆林毅抿着唇，从刚才就觉得哪里有个东西，但是并不是自己认为的关了灯的那一面，而是在后面，在她自己的背后。
陆林毅看向延伸在脚边的影子，她顺着那道黑色痕迹，后面是掩着门的更衣室。它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瞪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陆林毅下意识站直身体，她也在看着那扇门，她在问自己刚才进来时那个门后面是江老师吗？因为隔了几分钟后江老师才回答自己，看上去很正常连一丝怀疑都没有，可是加上这样的情况，那句回答回想起来都带着令人恶寒的效果。
她捏紧手上的手机，不清楚那个门后的人要干什么，如果它是那种怪东西，她又该怎么做？甚至她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它出现到底要做什么？
陆林毅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感到踩到了什么。
“图钉？”有一两个图钉撒在了地板上，接着又有几个掉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陆林毅余光看着教室的门口，她不愿意背对着那个东西，宁愿死死盯着它，倘若那眼神里有一丝恶意也是好的，但她只感觉到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很像在卫生间发现李洁的时候，那个眼神和现在差不多是一样的，她猜不到那个意思，也想不出因果，因此心里十分戒备，是一刻也不能松懈。
手机这时候突然响起来，被沈泽改过的两只老虎在这平静中炸开来，稚嫩的童声仿佛不知道危险，在这对峙的情况下也是说不出的荒谬。
“喂……”陆林毅接起手机，轻轻应着，实际上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发声，那里空白了一会才有声音传出。
“你在哪？”
陆林毅听到熟悉的声音，尽管电话里失了真，加上惯常的没什么起伏，但此刻听来却觉得十分安心。
她盯着那个，它没有动，才有点大着胆子回复，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挤出来的，“你来找我，我在舞蹈房。”
她挂了那个电话，心里有点难过，好容易的一点安慰也只持续了那么几秒，不得不因为这样的状况匆匆结束，陆林毅使劲瞪着那个东西，犟着一股气，就是不想因为这样害怕。
陆林毅也不知道那时间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了，也许大概就那么几分钟，因为脑子紧张还满满的都是乱想就忽略了时间，谢言敲响了门才让陆林毅觉得真正的解放。
“你在这做什么？”
陆林毅觉得有些腿软，“江老师让我来的。”
“你哭了？”谢言看到陆林毅的眼睛红红的，然而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没有，是一直瞪着个东西，累的。”陆林毅眨眨酸痛的眼睛，手指着那个更衣室，谢言推开半掩的门，过了一会手里拿了一件外套出来，“里面没人，它挂在门把手上。”
陆林毅看着谢言拿的外套，说不出的沮丧，“我……大概看错了。”错把衣服的影子看成一个人也是难为情，更何况自己方才心绪转了又转，现在想像个笑话。
“走吧，我不想待在这了。”太丢脸了。
陆林毅还没缓过来，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也不想开口说话，谢言走在她的身边也是一句话没说。
“之前你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陆林毅尝试着开口，想缓解一下气氛。
“节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啊，我知道了，嗯就这件事吗？”
谢言停下脚步，让陆林毅不要动，手伸向她的头发，“怎么了？有什么东西？”
陆林毅不解，伸手去摸看看是不是头发上有东西，两人的手互相擦到，谢言的手很暖和和他的性格倒是不一样，反观陆林毅刚才手生出冷汗，风一吹凉飕飕的。
“好凉。”谢言看了下她的手。
陆林毅以为谢言是嫌弃那一手的手汗，没纸巾只能摊开手心企图晾晾干：“啊，抱歉，刚才出了汗。”
谢言将一枚小小的图钉放在了她的手心，她瞪着那个图钉，就和舞蹈室叮叮当当掉在地上的图钉一模一样。
“我刚刚在那里看到图钉掉了好些在地上，后来走的时候没注意，你说里面没人，我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前段时间有个学妹过来，也是和我一样被叫过来，后来被发现锁在更衣室里……想起这个我就会乱想……可是……”陆林毅迟疑了一会，她只是觉得自己紧张到这样，虽然下意识觉得自己把衣服扔错了一个人，但是那个时候却又不像假的，她怎么会把那件衣服看作是和那个李洁一样的眼神。
“到了。”
陆林毅抬头看到自己的宿舍已经到了，向谢言道谢。
“谢谢，还麻烦你送我回来。”
“有事情找我。”
“嗯？”
陆林毅见谢言低垂着眼睛，似乎在盯着某个方位，低头瞧是自己的手机。
“号码我记得，手机里有来电，待会回宿舍了我就存进去。”
(https://www.tyvxw.cc/ty10297/9187645.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