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刻
陆林毅和谢言两人靠着窗户借着微弱的月光翻阅刚找出来的笔记本。
本子保存完好,年头没多久,写着的都是些日记,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两人翻页得很快,直到翻到差不多一半页数,记着的内容自转直下,如果说前面还记着的生活中大大小小琐事,偶尔高谈论阔一些事请,现在的内容犹如一个分水岭,改变的太过直接,完全不见日记主人的原先的平稳的语调,通篇开始胡言乱语,一句句子常常莫名其妙就断掉,下一段又开始不知所云,继续往后翻还是这样,有的只有日记主人拿着黑笔在上面乱涂乱画,还有一副涂鸦:黑乎乎的身体,四分五裂,瞪着两只铜铃一样的红眼睛。一直到最后一页是写满了几十个“死”字。
陆林毅倒吸一口冷气,指尖发冷,文字图画里透露的戾气像张网密密麻麻笼住陆林毅。
谢言拿过本子,重新翻阅了一遍,“啪”一声合上,陆林毅停摆的思想一震,又活络起来。
显然,这本日记的主人在记录后半部分时精神有点错乱。
像是某种情绪,善于钻空子,当找到目标进入到一个露出破绽的脑子的时候,就像军队占领的要塞,势不可挡,并且发生的一切都是不可逆转。
陆林毅大概猜测着日记的主人大约遇到了什么不好的情况,往坏的说就是已经不在了。
“那之前你说已经知道第九人是谁怎么说?”
“不算知道。大约猜到一点,我们已经拿到三样关于栀子花的物品。”谢言将办公室拿的纸铺在窗户上,准备拿笔时手一顿,原来的笔在逃跑时不知掉在哪里了,陆林毅忽然想起自己一直带着谢言早先留下的钢笔,赶忙拿出来,姿势像进贡,引得谢言看了她一眼。
谢言写下两个字:李梔。
“这个是……栀的繁体吗?”
谢言点头,继续说道:“之前我在化学实验室看到黑板上写的值日生那一栏写了这个名字,多注意了两眼,值日生的名字换得勤快,不会留过周末,如果只是谁偷懒,但黑板太干净,那名字到像刻意留下,加上日记本夹的那朵花。”
陆林毅听得明切,但其实还是觉得怪,“现在有人取名字用繁体的吗?如果这样应该比较特别,有人提到才对。”
陆林毅表示质疑,谢言猜测可能使用了化名。
“先去一楼,应该有楼层的指示图。”
“这么老的楼会有吗?”
陆林毅跟在谢言身后,发出疑问,这楼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年纪了,会有楼层指示图吗?
谢言像是知道陆林毅想法,点头:“猜的,这里只是几年前才正式废弃,往前都是学生老师,后来扩建才把学生渐渐转移,而且有段很长时间老楼都拿来当作兴趣小组或者培训用的地点,少不得要把各个教室指清楚。”
下到一楼后,谢言找到挂在墙上的平面指示图,但并没有标上哪里是哪里,谢言没什么波动,又带着陆林毅上楼,在二楼的一间办公室找到一个老式的手电筒,陆林毅敲敲打打,手电筒亮起光来。
“感觉像是故意放这里给我们拿的。”陆林毅嘟囔几声。
谢言发现每个楼层的楼道口都有指示牌,陆林毅顿时松一口气,看来免了要一间一间搜过去了。
两人打算去位于三楼的档案室找找,虽然所有档案资料都已电子档案存入了图书馆的电脑系统中,但仍旧希望档案馆里能保存着一些纸质资料。
老楼建造时有点问题,只有教室才有窗户,走廊封闭,两边都是墙,光线照不进来,就靠着找到的手电筒发出的一点光源。
陆林毅紧跟在谢言身旁,这里比不得宽敞的教学楼,踩上去想要碎掉的木制地板,发出声音,走一步就“咯吱”一下,陆林毅神经蹦得紧紧的,谢言看着陆林毅恨不得要躲在自己背后贴着走的架势,不动声色,任由她紧张。
陆林毅完全没意识到行为的突兀,这些时间下来,陆林毅越来越依赖谢言,有个认识的人还互帮互助,陆林毅心里的危机感都减了几分。
正胡思乱想,谢言停了下来,照着木制的门牌看了两眼,“到了。”
档案室里黑漆漆的一片,是个密闭的房间,没有窗户,这里也与教室一样没有什么味道,一排排的铁质书架上摞着一堆档案袋,书架上编着号和年代,靠门的右边还放着两台老式的电脑。
谢言用光照着其中的几排,“近几年先从五年开始查吧,但不确定会不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陆林毅点头,虽然筛选到了五年,还是个巨大的工程量,手电筒只有一个,只能两个人分工一个从上一个从下开始找。
档案室里存放了许多过去关于学校的报纸,也有每年的学生的奖罚情况,毕业去向等等,但并没有完整的每年每个班学生的编制。
因为时间不算充裕,谢言和陆林毅只能匆匆扫过几眼,但谢言的速记能力和阅读速度明显比陆林毅要快许多,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林毅也没见谢言变脸。
翻了许久也没要找到当时的学校有没有叫李梔的人,或者有相似名字的的人。
陆林毅站起身来,抖落抖落腿,忽然瞥见唯二的两台电脑,“不知道电脑还能不能用了。”
不知是幸运,电脑还通着电源,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机箱风扇开始转起,等了一会才进入桌面。
电脑的系统还算跟得上,只是许久不用连接速度很慢,陆林毅打开桌面上的文件,一目十行,在其中找到了数据庞大的班级系统,陆林毅打算搜索内容但并没有李梔这个人,后来陆林毅只取了姓,又冒出一堆,实在看不过眼,只得退出桌面。
陆林毅又点开另一个软件,发现可以筛选得更详细,将年龄缩短至五年中,性别男,只有获奖情况设置成了有,陆林毅想着日记里记了几件慈善好事,特别标了粗,估计日记本的主人拿这个挺重要,应该会有表彰,陆林毅忐忑的准备了几秒,等着那加载中的鼠标,待跳出内容后,在一串名字中终于找到一个相似的名字:李植。在这个人后面只记录了曾在某某年几月收到过表彰的锦旗,学校当时给他发了个鼓励奖的奖状,在一堆“三好学生”,“金奖”里面实在不惹眼。
“谢言。”陆林毅示意他看过来,手指着屏幕,“难怪刚才找不到,估计当时觉得这个奖励实在不够看,所以在纸制档案上的记录就没记,但电脑里面记下了。倘若是个学习三好生再加上好人好事肯定是全校通报,一个大大的奖状,肯定要记录在案大肆表扬,所以啊我估计这个人可能成绩并不出彩,老师并不是太了解他。”
陆林毅分析得眉飞色舞,谢言没有打断一句,尽职地当着一名倾听者。
正当陆林毅说的高兴,电脑突然开始不断地闪屏,“啪”一声熄了屏幕。陆林毅眼也不眨地看着暗下来的屏幕,心中预感这屏幕若是再次亮起就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陆林毅强迫自己看着在下一秒又缓缓亮起的屏幕,桌面不再是系统默认的青天白云的壁纸,相反发着暗红色,只剩下一个黑色图标,是朵黑色的栀子花。
谢言手握上陆林毅抓着鼠标的手,虽然只短短几秒,轻轻拨开陆林毅的手,打开了那个图标,等一切做完,陆林毅发现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屏幕先开始出现满屏幕的白色栀子花,随后那栀子花一下子被染成了红色,一片片的被剥落,就感觉李梔这个人也和这栀子花一样被什么摧残,落了满地。
软件记述了关于李梔做的一个项目,关于贫困山村的报道,收集的图片,可以称之为一生心血。
“在那间教室后面黑板上有份季岚的报道也是写了这个。”谢言轻轻说道。
“一样吗?”
谢言点头。
陆林毅佩服谢言在那么紧张的时间里能找到这个新闻。
离开了档案室,陆林毅轻叹了口气,不说心情如何,但也是令人提不起多大的精神。不说一路来的线索,现在哪怕都揣在怀里,也不得轻松。
谢言提议继续搜寻下四周,也该是考虑其他的时候了,一路下来陆林毅竟早已忘了要找到出口,甚至连陷阱的情况都不像先前那么在意。
“说起来,除了沈嘉祥,好像还没遇到其他人呢。”
猛然想起沈嘉祥陆林毅还晃了晃神,那个样子就像ke了yao没掌握好度。
整个三楼的都差不多查看了一遍,除了之前档案室里,其余的到没多大差异。
往上就是四楼,四楼和三楼差不多一些,就是教室不多,显得空旷,右边走廊墙壁上有几块板报,年岁久了,挂在上的的海报都蒙了一层厚灰。
灰?
陆林毅低头看着自己踏上地板留下的一个脚印。
谢言显然也发现之前一楼至三楼无论哪间教室甚至走廊都像有人活动一般,四楼却宛如另一层境遇,不说积的灰,整个四楼才像是废弃许久,破败了不少的样子。
走廊上还散着不少垃圾纸张,还有一些门牌因为生锈开始松动,歪歪斜斜地钉在墙壁上。两人屏息站在原地,只有手电筒的光幽幽地照着,兴许是神经紧绷,陆林毅在一片静谧中忽闻某些东西爬在地板上的声音,悉悉索索,还有指甲卡着地板的声音,很慢,但下一秒感觉就在身后贴着。
“谢言……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陆林毅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角,略僵硬地说。
谢言让陆林毅噤声,一动不动盯着后方,“听好。”谢言身体靠过来,“待会我做什么,你只管自己,不要回头。”
陆林毅想摇头,但看到面具后谢言不可否决的眼神,只能答应。
两人就站在一片黑暗中,那声音越来越奇怪,指甲刮着地板更加刺耳,拖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裹夹着一片寒气,陆林毅觉得背后刺痛,那声音上到了四楼。
陆林毅本不想哭,硬憋着一口气,心里陡然一缩,谢言立马将陆林毅推去一边,手里被塞过之前还回去的钢笔,两人调换了站位,谢言挡住了陆林毅,陆林毅听从谢言的话什么也不说,心里盘算着等会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要慌乱,捏紧手中褪去笔帽的钢笔,好像就拉着谢言。
陆林毅睁开眼睛,顺着面具眼部的洞看过去,地上趴着黑乎乎的一团说不上来是个什么玩意,形状上是个人,四肢扣着地板,只前臂用力,贴着地面。
尽管如此,陆林毅还是感觉那东西此时盯着他们,将谢言看成猎物,因为谢言挡着,那东西未注意到陆林毅,看着那应该是长着眼睛处,只是一团黑雾挖去了两块,看过去好像还有什么在里面晃动,细细麻麻的。
局面对峙,那东西似乎怕光,谢言手电筒还照着,但也不知能坚持多久,等得略久,那东西好像不耐烦了,开始蠕动身子,不知道发出什么叫声,像是女人的□□,陆林毅挪不开眼,一直盯着谢言的背后,现下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这突然出现的东西规则中并没有提到过,那是第九人吗?已经只剩下四个人了吗?还有更重要的是谢言。
那东西骚动,谢言还是稳稳站立,对比下那东西匍匐在脚下,落着下乘,随后指甲刮骚地板的频率越来越高,那东西好像在不安。
陆林毅奇怪,也不知为什么,那东西尽管一开始出现让人汗毛倒立,浑身不舒服,但至今未做出什么实质伤害,好像想上却不敢上一般,而谢言虽表现得很沉静,话也不多,陆林毅想来倒不如说谢言其实并不在意这样,一切就像是照顾自己的情绪,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陆林毅的心态少说变了十七八遍,回头想想,谢言表现的如同家常,想起一开始谢言的态度,陆林毅心里猜或许谢言早就遇到过这样类似的事了。
参加过这样的游戏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像沈嘉祥?像那个季岚?那两个女孩?那个看上去很软弱的职员?
那东西一步一步的往后爬去,挖去空洞的眼部,晃动着,陆林毅头脑一片晕眩。
谢言转过身来,看向陆林毅。
陆林毅看着对方挺拔的身姿,想起平日里来偶然会在学校看到的少年,他自然优秀,引人注目,评价的只有好的,多是说难得的。
“怎么了?”
对了,还有许多人说谢言的声音很好听。
但是。
我为什么那么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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