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II：生者，死者
同胞之子啊，你可清醒？
虽说你不愿同室操戈，但也不可就这样放任他存在！
伟大的星轨已然定了他的罪，那么身为祭司的你自然要执行星轨的敕命才是。
“请安静下来，同胞啊。”那个人显然不胜其烦，“我们两人是敌对关系，这我自然是明白的。”
可是，伟大的神之祭司，你既然是神明选择之人，那么——
“书之祭司，我不想听他继续同我说这些我早已心知肚明的话了。”那个人摇了摇头，对着身后一袭黑衣的人招了招手，“送客。”
“是，神之祭司。”
被命令的那人从声音上来判断是一名女子，她轻轻抬起右手，一本厚重的古书似乎有了神智一样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阁下，我是不愿意撕破脸的。”女子轻声说道，“如果是猎之祭司在这里，听了他的命令的话，想必她是会毫不犹豫地砍断你的脑袋的。”
女子的声音非常平稳，柔和且清脆。但是当这个声音传入耳中的时候，却让人感觉好像有一条蛇从骨髓里蠕动着一样浑身不适。
“书之祭司……”那个人的声音明显带有一丝催促的意思。
“是。”书之祭司轻轻掀动书页，“既然他这么催促了，那么我也不好违逆他的意思不是？所以啊，请阁下放松身体……”
“这样被撕碎的时候就不会觉得太过疼痛了哦。”
“沙啦啦……”
书页翻动的声音。
“——”“——”“——”
被视作驱逐目标的那个人的身体表面掠过无数的纸片，然后，锋利的刀刃瞬间撕碎了他的身体。
干脆，利落，冷酷且温和。
“你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娴熟了。”神之祭司看都不看那满地的血污和烂肉块，“猎之祭司现在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想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书之祭司也无视了那满地的肉块和血液，“不过……最近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这样啊……”神之祭司点了点头。
“嗯，今天已经没事可做了吧？那我就回去了？”书之祭司向门口走去，“明天我会带猎之祭司过来的。”
“好的，今天也辛苦了。”神之祭司站了起来，拿起了一旁的类似于铲子的东西，“我把这些垃圾清理干净之后也要回去了，‘他’……最近的情况又恶化了。”
“这样啊……”书之祭司仅仅吐出了三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因为她一样感觉到了那股深入骨髓的不适的冰冷感。
“……呵呵。”
在书之祭司离开，清理干净了满地的肉块和血渍之后，神之祭司轻轻笑了起来。
“也是时候给他们送个预告信了……让我想想，该说什么好呢……”
神之祭司轻轻按了按眉心，然后豁然开朗了一般地拍了一下手——
“就这么说吧——”
“嘘——别在这时候撕破脸，多不好看啊。”
……
“好冷……”书之祭司用力将衣服贴紧身体，“这种感觉为什么总是不消退……”
“怎么了？姐姐？”
另一名黑衣女子问她：“觉得不舒服的话今天的巡视交给我也没有关系。”
“不……我没事。”书之祭司摇了摇头，“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在外不要叫我姐姐，叫我书之祭司。可以吗，猎之祭司？”
“无所谓怎么称呼吧，反正姐姐就是姐姐啊。”猎之祭司一副无所在意的样子，“而且我怎么说话……这就轮不到姐姐你来管了吧？”
“你的语气真是越来越差劲了，”书之祭司很明显不满了，“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每天礼拜的时候都不见你的影子？”
“很重要吗？”猎之祭司摇了摇头，“姐姐你可真是……”
“不，书之祭司啊，你可真是太无趣了。”
书之祭司瞬间绷紧了身子，做好了迎战准备——
“这个语气……这个称呼……你不是猎之祭司！”书之祭司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是你亲爱的妹妹啊。”猎之祭司甩了甩手臂，两根四棱的黑色尖锥从袖口里滑出，落在了她的手中，“只不过……有点变化了吧……和以前相比。”
“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拿出猎魂刺？”书之祭司张开右手，那本古书再次浮现在她的掌心上，“你疯了吗？”
“姐姐你还不是拿出了祭魂书么？”猎之祭司狠狠地一挥手，两根尖锥钉进地面，两条锁链的一端缠在尖锥的底部，另一端缠在她的小臂上，“是要让我丧失行动能力吧……”
“对付那些所谓被蛊惑的理想乡居民，你做了多少次这样的恶行？殴打，虐待，贬低……直至杀死？能回答我一下吗？虚假秩序的维护者？”
“多说无益！”
书之祭司掀动书页，无数的墨汁从书中涌出，在半空中形成诡异的图案——
“祭魂书，第一限制解除。”书之祭司闭上双眼，神色变得虔诚，“请指引我应有的未来吧——”
“指引你应有的未来？别开玩笑了。”
猎之祭司猛地跃起：“就让我给你表演一下真正的狩猎吧！”
尖锥随着双手的挥动而律动，锁链在空中结成蛛网——
“请安静下来，好好迎接末路吧，我的猎物啊！”
墨汁化为无数的兵刃，以暴雨一样的势头朝着猎之祭司涌了过去；而空中的锁链则是纵横交错，两根尖锥如同蜘蛛一样在锁链上高速游走，切碎刺来的兵刃，同时一点点收拢——
“够了。”
恐怖的气压压在锁链上，瞬间破碎了二人之间的力场。
“你们两个小打小闹一会就够了，闹得你死我活是要做什么？”
“你来了？那正好，也不需要我向我这姐姐介绍你了，你自己来吧。”
猎之祭司收回了猎魂刺，朝着打扰了二人战斗的不速之客招了招手。
“非常抱歉扫了你们的兴致，但是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想跟你面对面谈谈。书之祭司……”
“嘘——别在这时候撕破脸，多不好看啊。”
“咔——”
“怎么回事……”白芷玥突然感觉浑身无力，“我这是……”
“怎么了？为什么不出手？”白夜潜皱起眉头，“你在等什么？”
“呵……”源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样，吐出了嘲讽的笑声。
“又是你搞的鬼吗？”白夜潜看向源，眸中有着冷酷的怒意。
“我？不，这可不是我做的。”源摇了摇头，眼中有着怜悯的意思，“如果是我处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我会立刻自杀吧。”
源拍了拍双手，宝珠消失：“既然你们有事要做，那我也就不留在这碍事了。不过啊……我倒是有一句忠言给你们——”
源的神色瞬间变得冷酷，如同索求生命的厉鬼：“从现在开始，别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自己。”
“什么意思？”白夜潜冷冷地道。
“呵呵……大概类似于……‘doppelganger（二重身）’吧。”
不知什么时候，雷利斯出现在了白夜潜身后，而他的到来也是同之前一样，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二重身？”白夜潜冷冷地道，“你是说……有另一个我？”
“不，可不是这么友好的情况呢。”雷利斯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类似’二重身，可这个同二重身并不一样……”
“这是不同位面（宇宙）的……同样个体。”
……
“……我知道了。”
书之祭司对面前的人点了点头：“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将一部分灵魂代码拓印在祭魂书上，让这本书有漂向阿瓦隆小船那样的意义。”不速之客说道，“在不久，又或者很久之后，你们将重生。”
“……我知道了。”书之祭司说道，“不过……我还是不信任你。”
“没有人会相信不速之客，就像那个位面的我也绝不会相信从祭魂书中再次‘孵化’出来的你们的。”
“你究竟知道了什么？”书之祭司的身体瞬间感觉到了恐怖的冰冷感，“你是说‘那个位面’的你？你究竟是谁？”
“我的名字……绝对不能说出来。至少在那个位面的我见到我之前，我不能说。如果你非要一个称呼称呼我的话，那么……”
不速之客摘下兜帽，露出接近于女性的端美面容：“就叫我……卢修斯吧……”
他说：“使灵兽们的王，即将诞生的新生大陆的王——兽皇卢修斯。”
……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阴暗的洞窟里，“某个东西”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果然来了，啊啊，你果然来了。卢修斯，卢修斯，野兽的王卢修斯，死亡的王卢修斯！多么美妙！多么感人！你竟然还敢策反理想乡的祭司，这是何等滑稽的三流剧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时间要到了。”
烛夜黯抬起腐烂的身体，从蛆虫与尸骸的坩埚里爬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一切终于来到了重合的一个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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