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讹钱
吃了许多针子的云萝，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养伤，感叹着五千两银子不好拿，也不知这胆战心惊的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咚咚咚”
听见敲门声，望月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打开门，就看到夫人身旁的心腹赵姑姑推开自己，旁若无人般登堂入室四处张望。
“燕然姑娘在休息，不知姑姑可有要事？”
“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床上？到底是小门小户长大的女子，不懂规矩。”，赵姑姑双手抱胸，盯着屏风内一抹倩影讽刺，片刻后，那人影微动，从床上起身朝外室走来。
“我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刚刚睡了片刻，不知姑姑来此有何指教？”，云萝恭敬道，心中觉得自己这个表小姐甚是委屈，客不像客，连下人都能顶撞她。
“喏，这是夫人让我送来的书，说是让姑娘您仔细研读。”
云萝接过书，扫视了几眼，基本上是《女戒》《女则》之类教育女子安分守己的书。
“多谢舅妈教导，燕然定会抽空熟读。”
她乖巧行礼，却见赵姑姑伸着手一动不动，这是要和自己握手？
云萝疑惑地搭住她的手心紧紧握住，正欲说些感谢之词，却被她一巴掌甩开。
“姑娘是在侮辱我吗？难道不懂府里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确实没有人教过她为何要伸手啊。
“姑娘——”，一旁的望月拉住她，私语道，“赵姑姑的意思是让你打赏，她是奉夫人之命而来跑了一趟。”
云萝：“”
搞什么鬼？她这个假的表小姐到了府中一毛钱都没有拿到，还得挨针子倒贴钱？
她自我安慰一番，又深呼吸片刻，待情绪稳定后，从荷包中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姑姑辛苦了，这点心意喝茶吧。”
看到手心寥寥无几的铜板，赵姑姑脸色顿时黑下去，轻蔑地讽刺，“姑娘好大方，真是让老奴开了眼。”，说完甩袖离去，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萝：“”
“那是我最后一点钱了怎么府中下人还讹主子的钱？我哪有钱，这个表小姐我不当了！”
她蹲下身委屈道，望月连忙安慰，“姑娘别难过了，赵姑姑是夫人的心腹，府中上下都敬着她，她也蹬鼻子上脸做些龌龊之事。不过您也别难过，咱们府中每逢初一便发月钱，说来也快了。”
云萝难过的情绪缓解，她好奇地问道，“那我的月银有多少呢”
望月朝她耳边凑了凑，低声道，“我听三小姐四小姐身边的婢子说，她们的月银差不多是八两一个月，然后其他的衣物首饰用度全部出自公中，不用额外掏钱，奴婢估计您的月钱也应该是这个数。”
“哦！那就是说这八两是实打实的银子，可以完完全全攒下。”，云萝面色欣喜，再次感到前途一片光明，“我去看看外祖母，待会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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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竹轩内，笑语不断，赵姑姑眉飞色舞地将刚刚的见闻当笑话般在夫人和小姐面前卖弄，引起屋内一阵阵欢快笑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丫头被商贾家眷养大，能有什么眼力劲。”，刘氏斜靠在软榻上，姿态慵懒眼神得意。
“谁说不是呢，前几日我不过送了一件去年的旧衣服给她，她那副感天戴地的模样，真像没见过世面的乞丐，哪里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傅雅琴捂唇嘲笑，和母亲对视后心照不宣。
“表小姐抠抠搜搜的，搜遍荷包就给了我十个铜板。老奴在夫人身边也是见多识广的，被她的抠搜差点气死。”，赵姑姑又继续念叨，好似受了奇耻大辱。
“可是我听下人说，她日日去慈安阁照顾祖母，万一祖母身体好了护着她，那她不是山鸡变凤凰了。”，傅琪蕊不安地看向母亲。
“那老太婆之前都汤药不尽了，我看这几日也就是回光返照，肯定活不了多久。”，刘氏朝两个女儿连连摇头，以示安慰，“老太婆一死，家中便是我做主，那个野丫头，以后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说完母女几人又是一顿捂唇大笑。
“对了，长寻这几日怎么没看见，他又要去哪野了？”
说起这个不争气的二哥，两个女儿皆目露不屑，甚至有隐约怒意。
“二哥还能干嘛？肯定又去哪花天酒地了，不出现才好，出现又要惹祸上身。一点都不像大哥洁身自好，用心朝政，若是大哥是我们亲哥哥多好。”
听到幼女如此轻视兄长，王氏面色一冷，呵斥道，“琪蕊不许胡说！长寻再不好也是你的兄长，以后你们还得多多依靠他呢。难道还指望着傅长风，他不落进下石就不错了！”
傅琪蕊还想争辩，被傅雅琴制止后只能垂眸不语，心中却各种不甘心。
这个二哥日日花天酒地，斗鸡走马，害得她们姐妹被人指指点点。
如果可以选择，他才不要这样的二哥。
屋内的快乐气氛顿时消散，几人有一搭没有一搭的聊着，不久后各自离去。
过了数日，在云萝的精心照顾和陪伴下，老夫人的身子竟然日日好转，眼下竟能杵着拐杖，在众人搀扶下下地行走了。
“外祖母万寿无疆，定是福寿绵延之人，您看看您恢复的多快，想必要不了多久您就可以甩掉拐杖，健步如飞了。”
听到云萝的马屁，老夫人眉开眼笑，欢喜非常，“燕然的嘴真甜，这段时间多亏了你这个丫头陪着我，我也想多活几天好好看看你，最好是看到你出嫁成婚才好呢。”
闻言，她面颊一红，撒娇道，“燕然才回来几天，外祖母舍得将我嫁出去吗？我想留在您身旁，多陪陪您。男人再好，也比不上外祖母您。”
“燕然你这是害羞了？”，老夫人笑呵呵地看着她，“女子嫁人成婚乃是人之常情，等我身体好了后，定要给你挑选一位最好的夫婿，像你大表哥那般，芝兰玉树，文武双全。”
云萝：“”
真可怕，若真得像那个冰块脸的世子，还不如不嫁，否则不出三天就要被他吓死。
“对了，刘姑姑，你传我的命令，今日让夫人公子和姑娘们来我院中用膳，我有不少日子没见他们了。”
老夫人笑着开口，双眸浮现一丝落寞，云萝悄悄打量，这位老人年过花甲，怕是像寻常妇人一般祈求儿孙环绕，共享天伦的团聚。可自己陪伴她的这段时间，除了世子时长请安陪伴，府内其他的亲眷探望的次数少之又少，不免心中为她感到一丝伤心难过。
快到用膳时，慈安阁的下人井然有序地准备饭菜，既要照顾到各位主子的口味，又要做出色香味俱全的膳食，即使如此，慈安阁的厨子也是轻车熟路地备好样式俱全的饭菜，香味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云萝的眼神不停地飘到饭桌上，祈祷着众人来得快些，并在心中将桌上的饭菜排好序，待会定要依次品尝。
片刻后，刘氏带着两位姑娘翩然而至，正好在院前与独来独往的傅长风相遇。
“见过母亲，怎么不见二弟呢？今日祖母设宴，难道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他眼神一暗，话直接戳到刘氏的痛处，她神情闪躲，牵强笑着，“你二弟是个最孝顺的，听闻老夫人身体恢复了，这几日一直在报恩寺上香还愿，还说要吃斋念佛为老夫人祈福呢。”
“哦，那我今日在酒馆看到的不是他吗？”，傅长风故意自言自语，似笑非笑道，“也是，二弟得母亲真传，又怎会在祖母病中花天酒地呢，一定是我看错了，那个酒鬼定不是他。”
说完他径直离开，留下暴跳如雷的刘氏，刚刚他的一番话各种讽刺她教子无方，简直不把她放在眼中，气得她嘴斜眼外，面容崩坏。
两个女儿一番安慰，让她切莫小不忍则乱大谋，思虑许久，刘氏换上一贯的温和笑容朝前走去。
“恭喜母亲身体安康，祝您福寿连绵，无灾无痛。”，刘氏恭敬行礼，老夫人笑笑让她入座。
傅雅琴和傅琪蕊又说了许多祝贺之词，让老夫人笑靥如花，喜上眉梢。
“为何长寻没过来？”
“回母亲，长寻正为您在报恩寺吃斋祈福，要晚几日回府，让我替您赔罪。”
“他既然孝顺，哪用得着赔罪。”，老夫人笑着点头，神情却有一丝微妙，“人齐了，动筷吧。”
闻言，婢子一一为众人斟满酒，云萝盯着面前的八宝饭目不转睛，一看到老夫人动筷时便迫不及待品尝。
八宝饭软糯酸甜，有豆沙香味和糯米软糯，入口回味无穷。
侯府就是侯府，一碗米饭也能玩出花样。
“哎呀，我的裙子？”
安静的厅中忽然听到傅琪蕊惊呼出身，原来是婢女盛汤时不小心洒了几滴掉落在她衣袖上，听到傅琪蕊生气，婢女吓得立刻跪地请罪。
“琪蕊，不过是一件裙子，让下人洗洗便好，在祖母这里不得无礼。”
刘氏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使性子咄咄逼人。毕竟老夫人仁慈宽厚，最见不得苛待婢子。
“女儿知道了，可是这裙子是我不久前制成的新衣，是霓裳阁的老师傅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制成的，今日我才第一次穿。”
她委屈地噘嘴，神色失落。
“嗯，这裙子剪裁新颖、颜色鲜艳亮丽，衬得你烂漫可爱，怪不得这么喜欢。”，老夫人欣赏地笑了笑，傅琪蕊见到祖母的夸赞面容一喜，起身双手伸开转了几个圈，欢喜道，“这裙摆一转圈便是玫瑰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刘氏和老夫人都被她的天真活泼逗笑，场面一时和气融洽。老夫人笑着回头，正好瞥见一旁默默扒饭的云萝，朝着她的衣衫上下打量片刻，顿时面色一沉，笑容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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