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古怪
夜晚，云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忽然坐起身抱着双腿沉思，月色如练，倾泻一地。
她细细回味傍晚的那顿饭，回想到钱百祥听见自己想去厂房时的手忙脚乱，不知是偶然还是巧合。
云萝想了又想，一时未有头绪，此时困意渐渐涌来，她无可奈何地往后一倒，准备明日好好打听一番。
……
翌日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带着淡淡的烟火气。
长街上人影稀疏，贩夫走卒寥寥，正安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长街的安宁，只见几位少年英姿勃发，长袍飞卷朝东方飞奔而来，为首的男子剑眉星目，俊朗非凡，正抿唇策马飞奔，一群人穿过整个长街，停在了威远侯府的门前。
“世子，您回来了。”
管家躬身相迎，傅长风一边快步一边将披着的长袍脱下丢给他，语气匆忙，“祖母身体如何了？”
“这还未有起色。”
闻言，傅长风朝慈安阁快步走去，而远处树下的赵姑姑目露惊愕，悄然离去准备给刘氏通风报信。
走进慈安阁，内外一片安静，门口的侍从正闭着眼打呼噜，管家瞥了一眼傅长风凝重的面色，连忙一脚踢醒侍从，“混小子，给我打起精神来！”
傅长风拧眉走近厢房，刚踏入屋内就闻见阵阵浓郁的药香，周围伺候的侍女望见他突然到来，皆作揖行礼。
屏风内的望月听到侍女的称呼，神色激动地跑出来，哽咽道，“世子，您可回来了，快来见见老夫人吧。”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辛苦了。”，傅长风扫了她一眼面色一滞，拧眉道，“你的脸是谁打你的？”
她连忙捂住双颊低下头，踌躇了半晌才开口，“夫人要将表小姐送往普松山，我不忍心便偷偷将表小姐放出府，所以受了些责罚，不过都无妨。”
闻言，傅长风眉冷哼出声，“祖母还没撒手她就耍威风了。好个当家主母。”
他怒斥着，众人吓得战战兢兢立在一旁，唯恐被牵连，良久后又听他询问道，“那你可知燕然在府外何处，我派人去接她。”
“我不知，她只说在府外有相识之人，她还说一听到你回府自会回来，世子不用担心。”
“也好。”傅长风说完甩手走向屏风内，看了一眼病重不省人事的老夫人轻叹一声，良久开口道，“我此次回府，还请了一位妙手仁医，现在就请他过来。”
望月应和，连忙跑出门。
“什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氏听到赵姑姑所言，双眼瞪得像鱼眼，神情颇为烦躁。
“是啊，小厮来报，此次世子还带了位神医，已经请去慈安阁了。”
“神医？我看是神棍吧！”，刘氏不屑地讥讽，“为老夫人诊断的大夫多不甚多，个个都和我说没有救了，我就不信这位神医有什么本领。”
“老夫人那边先不着急，怕的是世子会因表姑娘出府以及夫人您接受管家之权来问罪。”
刘氏眼瞪大，怒斥道，“我还怕他？我是他长辈！老夫人死了管家权就是我的！我处置个小辈他还能怪到我头上？哼，皇后一死，我看他能狗仗谁的势？”
见她动怒，赵姑姑连忙赔笑，老脸皱起沟壑无数，“夫人说的是，就是天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老夫人，如今这个家就是您做主。况且”，她忽然笑得古怪，低声道，“咱们三小姐四小姐若高嫁，往后世子在朝中还得多多依仗咱们。”
“那自然，我也要让他尝尝仰人鼻息的滋味。”，刘氏昂头一笑，傲慢又得意，“你倒是提醒我了，得赶紧将雅琴的婚事定下，将皇子妃的位置牢牢掌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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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萝在四海巷躲了几日，陪着二姐的同时，顺便想窥察钱百祥的为人，可他打着做生意的旗帜白日天微亮就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不仅两人说不上话，连面也见不到几次。
“二姐，姐夫他往日也是这么忙吗？”
二姐无奈地摇摇头，惋惜道，“往日你姐夫一般在厂房待半日就回来，可这几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是否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躲避自己？云萝暗暗生疑，思虑片刻劝道，“二姐可曾问过姐夫生意上的事？不如我们今日去瞧瞧。”
“我略微问过，你姐夫都说无事，估摸着他不想我担心，若我继续追问，他估计又要笑我信不过他了。”，二姐云温柔笑着，忽然捂着胸口痛苦干呕。
“二姐！你怎么了？”，云萝慌忙替她拍背，又命人送茶水漱口，二姐擦了擦嘴角安慰，“没事，别担心。我最近总是胸闷，也没有胃口，还时不时想吐。”
云萝听闻面色着急，拉着她的手激动，“那还不赶紧出门看大夫！”
“傻丫头。”，二姐拦住她面色一红，羞涩道，“我这个月葵水未至，应该是有孕了。”
有孕？云萝心口一松，欢喜道，“这是好事，不过还是去看看大夫确认为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门。”
二姐羞涩地笑了笑缓缓嗯了一声，她也没有多大把握，若能亲口听到大夫所言，也算得上得偿所愿了。
云萝风风火火地叫上马车，拉着二姐出了门，马车一路疾驰，片刻后到了医馆。
二姐将自己的症状一一说明，大夫一边搭脉一边询问，一盏茶后大夫起身恭喜，笑道，“夫人已有两月身孕，脉象一切安稳，我再替你开几幅安胎方子。”
闻言，两人抱着对方开心，二姐激动得泪流满面，“我又有孩子了，也许是老天给我的补偿，我一定善待这个孩子。”
云萝心疼，二姐也是个命苦的女人，生下第一个孩子后母子分离，此刻能再有子嗣，也算是宽慰她的心，但愿钱百祥是位值得托付之人。
想至此，她神色一滞，总觉得心中不安，她思虑片刻怂恿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一同告诉姐夫吧，他知道了定会高兴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二姐温柔笑着，“这种事我自然憋不到晚上，就让马车载我们去厂房那，我早些告诉他。”
说动了二姐，云萝十分欣喜，连忙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后慎重叮嘱车夫定要驾车平稳，莫让二姐动了胎气。
望着她紧张模样，二姐摸着小腹微笑，整个人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
马车悠悠扬扬地行了一个多时辰，停在一处人迹罕至处，云萝掀开帘子远远看到一处占地极大的屋舍，她回头询问二姐，得知这就是新建的厂房。
“是的，终于到了。”，二姐舒展着四肢叹道，“也太远了些，早知就不建在这了。”
“当初为何选址在这处？”，云萝睨着二姐轻声询问，听她柔声解释道，“这里地便宜，能节约不少成本，是你姐夫比较许久才定下的。”
又是钱百祥？
云萝垂眸，下了马车后和二姐慢悠悠走到门口，两旁四五个穿着粗布麻衣面色黝黑的守卫看到她们走近，立刻大声呵斥，“闲人不许入内，快走快走！”
“不长眼睛！我也是闲人吗？”，二姐气得瞪大眼，守卫瞧了片刻连忙面色一沉赔罪道，“小的该死，差点认不出夫人了，不知您今日来这有什么事，我去禀报当家的。”
“慢着！”，云萝喊道，看他一脸贼眉鼠脸的模样，就怕他去通风报信，“夫人只是过来瞧瞧当家的，有重要事情和他说，你们还是好好的守着，不用你们带路。”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云萝扶着二姐走进，先是四处巡视一番，只见前院都是染色，晾晒的工人，以老人偏多，青年男子甚少。又走到后院，入门便看到一排排梭机整齐排列，女工们皆安静地踩着踏板织布，偶有人抬头瞧自己。
“以前的女子呢？”，云萝草草看去，并未看到以前共事的姑娘，正奇怪着，就听到一阵笑声，“哎呦，夫人，你怎么来了，快快进屋喝点茶水。”
钱百祥热络地扶着二姐往厢房走去，还再三叮嘱云萝进屋，只见云萝摇头一笑，“姐夫，二姐有重要事情和你说，我等二姐和你说完再去喝茶。”
“那不如去其他厢房歇息片刻。”，钱百祥殷勤道，并吩咐人伺候，被她制止，“无碍，我听二姐说这有一片竹林，风景极美，我自行逛逛。”
闻言，钱百祥面色一笑，拥着二姐进屋。
一摆脱他，云萝立刻围着织机四处打量，打量半日，才在最右侧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翠红！还认识我吗？”
听到喊声，名叫翠红的织娘抬眸瞧了她一眼，随后惊恐地低下头视若无睹，安心地织布。
云萝见她不搭理自己，正欲动手拉扯，却听远处一声呼喊，抬眸看去一位小厮打扮的人正躬身望着自己，“姑娘，管事的让我带您去旁边的厢房休息。”
见小斯古怪的神色，云萝后退几步笑了笑，侧首说道，“我去远处的竹林逛逛，那里风景不错，若是有事便去那找我。”
最后几个字她故意加重声音，似是说给其他人听，低头沉默的翠红神情一愣，快速瞥了她一眼后紧握双手，红唇也咬得发白，整个人似在极力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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