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聪明人都是孤独的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当然是把和氏璧送给秦国了！一个小小的玉璧怎么也比不过一个国家的存亡万千百姓的性命吧！”静默了片刻便有人起来大声喊道。
胡老头摇头晃脑的眯着眼睛淡笑道：“心存仁义，你若为官必定造福一方。”
那学生一喜，没想到他居然答对了，还来不及高兴只听得胡老头继续晃着脑袋道：“只是他日遇到强盗土匪难道也要讲所有的钱粮贡献出去，你的百姓可不会念你的好。”
“哈哈哈~~”底下顿时哄堂大笑，那学生极为尴尬的坐了下来。
“依学生所见和氏璧不能送出，齐国国力未必就弱到不能和秦国一争上下，若是布局的当，众志成城说不定还能助齐国开疆拓土，一挫秦国锐气。”一个身材魁梧的学生扯着嗓子大声道。
胡老头继续打着瞌睡笑道：“不错不错，勇气可嘉，只是为了一个区区玉璧便发动战争，你这个当家人做的那什么来集聚民心众志成城？”
“我……”那魁梧男一噎，张了张嘴竟是哑口无言，一张脸被憋的通红。
听到此时叶连城不由得从嘴里溢出了笑声，这老头忒会损人了，只听她低声呢喃道：“既然这玩意儿是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别人不就好了，哦不成！这玩意儿是个金山芋的，那就找个铜的渡上一层金然后向各国国家都扔过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随即，隐在树荫之后的人影轻微一动，露出一抹花绿衣衫。
胡老头精锐的目光扫视了一下课堂，指了指流风道：“你！对就是你，你来说说该怎么做。”
一众齐刷刷亮晶晶的目光全部集结到了流风身上。
流风呆愣了片刻站起身来，迎着胡老头笑眯眯的眼神，他怎么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呢？明明这老头长得慈眉善目，可怎么就有种不怀好意的意味？
流风摇摇头，心想最近一定是被妖女折磨惨了才会有这种错觉，只是这个问题……
他恭恭敬敬答道：“学生认为不需要有任何布局，因为秦国根本不会发动战争。”
众人不由的嗤了一声，纷纷窃窃私语，还以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原来是没办法啊。
“哦？作何解释？”胡老头巍然不动的摸着胡子，微微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流风道。
“秦国为一个小小的玉璧便发动战争此举有违常理，不会得到百姓同意，一个没有民心的战争就是意味着没有坚强的后盾，没有充足的粮草，那三十万大军又如何生存？”流风镇定自若道。
“若是秦国君主硬是要发动战争呢？齐国根本无法抵抗这三十万大军的一击。”胡老头继续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皆想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流风道：“若是如此，齐国国主可以将和氏璧赠送与赵国。”
众人不由得一愣，看着流风一脸懵逼。
流风微微叹了口气，妖女说过——果然聪明的人都是孤独的。
和氏璧到了赵国，秦国既然想得到和氏璧必然将目光放到了赵国，秦赵两国必起烽烟，届时齐国联合其他的国一起收拾两国别说和氏璧，连他们的国土都能给吞了。
“很好。”满堂静默中胡老头突然点了点头，然后挺着腰板飘飘然的走出了课堂丢下句话：“下课。”
流风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熟悉胡老头的人都知道这个老头难对付的很，还从来没有夸过什么人，自然看流风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半晌外面的叶连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道：“好小子，果然没白费我一番功夫。”
半个时辰后，应天书院的一处凉亭内，茶香袅袅，竹帘半卷，一个身着浅绿色长衫的男子倚柱而立，隐隐透出了衫下花纹奇特的裤子。
他一面鬼鬼祟祟的打量着四周，一面撑着竹帘眼神火辣辣的望着月洞门处，紧张兮兮的问道：“母老虎买菜回来了吗？”
烹茶的小厮一脸黑线的无奈回答道：“夫人说今天是大集市要多逛会儿，以夫人杀价的功力没两个时辰回不来的。”
“阿弥陀佛。”花绿瘦大叔一边念叨着佛号一边双手合十悻悻道：“这绣花鞋功夫已入化境，若不是那倒霉的孩子给我挡下，只怕我这老腰得在床上躺半月了。”
小厮摇摇头，心想，您老去妓院去的那么勤就不担心这老腰了。
话又说回来，自家老爷是从寒门子弟一路走来才有了今天这地位和名望，那些大臣哪个不是娶了大家小姐，如花美眷，偏这老爷几十年如一日的守着比河东狮还厉害的夫人，嚷了一万次要休妻还是没有休。
为了这夫人居然还抗旨拒绝了皇上赐的美婢，这份情谊，不得不让人竖起大拇指啊。
茶水渐渐翻滚，四溢的茶香笼罩了凉亭，平添了一层朦胧意境。
“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乘绿云。这极品的君山云雾可不是给你这种不懂风情的人在这明艳的春园中烹的。”
一阵浅浅的笑声自竹帘芳柳后传入，银白色的身影轻轻拂过嫩黄的柳枝，携花蕊暗香步步走来。
银白色云纹流水长袍在满园初春的花蕊中穿插而过，绛紫色的披风衣抉带起轻微的尘土。
“去去去！老夫可没叫你，这茶是我自个儿的！”花绿瘦大叔抄起炉边的芭蕉扇象征性的挥舞了下，眼眸斜挑笑道。
“虽然环境不匹配但这烹茶的手艺不错，与其让你牛饮了不如送与我这知音。”来人含笑撩起衣袍坐下，随意取过旁边放置的茶盏，接手了小厮的活计。
小厮极有眼力见的无声退了下去。
花绿瘦大叔哼哼两声还是认命的替他斟茶道：“大白天的就过来了，有什么事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来者轻饮了一口茶，藴氤的雾气弥漫了寒星般的双眸，只听他轻笑道：“我可是奉了父皇的命来查看迎接三日后圣驾的事宜，正好赶上了刘院首拿出了这珍藏的宝贝。”
刘知远呵呵一笑促狭道：“你还真是来迟了一步，错过了今天课堂上的精彩了。”
“哦。”来者似是并未赶到惊讶，只听得他继续笑声道：“可我认为今日课堂外比课堂内更是精彩啊。”
顺着他的目光，刘知远有些尴尬的擦拭了下自己衣袍上的泥土，一定是方才在那里偷听蹭上的。
刘知远呐呐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谁叫我家母老虎那么厉害，我发现那里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母老虎不会到课堂附近去闹，只好躲在灌木丛谁知恰好看了这么一出精彩言论。”
来人轻笑着摇摇头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刘院首一怔，随机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那你不早说，合着他白爆料了自个儿的丑事！
“在课堂外偷听的可不只是刘院首一个，我看见一个小厮也在那里偷听，且对于胡大人的题也作出了比那个学生还精彩的答案。”
“嗨，一个小厮也能答出，不错不错，这充分证明了我应天书院学风优良，育教育人。”花绿瘦大叔拍着大腿一脸骄傲的笑道：“那他说的都是什么啊？”
来者沉吟不语，眺望着炉间咕咚冒泡的茶水，翻滚的雾气一层一层向上涌起，弥漫了他清雅的眉宇，黑沉若乌玉的眼眸微沉。
瑜王，楚弈。
他望着凉亭之外柳絮纷飞，宛若初雪一般，白色的轻絮落在刚刚绽放的红色牡丹花苞之上，白的耀眼，红的夺目，但一红一白却相得益彰，眼前浮现了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在华灯之下张扬的笑容。
怎么会想到她！
楚弈摇了摇头，望着外面的大好春晴，一瞬间却失了兴致摇摇头道：“没什么，最近学院里可有来新人？”
花绿瘦大叔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懒洋洋道：“那可多了，后院的厨子来了仨，打理花园的花匠来了俩，洗衣的浣衣女来了四个……”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学生间。”楚弈颇有些无奈的打断了瘦大叔的滔滔不绝。
花绿瘦大叔撇了撇嘴道：“就是你在课堂上看到的那个言论出彩的小子，这小子拿着铖王的信来，我这也不好不收下啊。”
楚弈斜了一眼他打趣道：“什么时候你这连圣旨都敢抗的刘院首怕起了铖王？本王听说‘如烟家的……’”
“哎！打住打住！”瘦大叔急忙叫停道：“可别提了，这小子着实坑了我一把，害得我被母老虎追到现在。”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厮急急忙忙的跑到凉亭外大声喊道：“夫人突然回来了脸上还挂着彩说被个叫如烟的小妖精给欺负了，要找老爷您出气。”
“什么！”瘦大叔一把扔下芭蕉扇吹胡子瞪眼忙不可跌的跑路道：“我不招待你了，茶都给你喝！”
楚弈颇有先见之明的一把盖住茶壶，果然不过片刻一个肥硕的身影手里操着绣花鞋便从花园里催花摘叶而过。
他摇了摇头失声一笑，慢慢的沉寂了下来，这样的生活……原本他也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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