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离别送行
建康都城西城效外有着绵延不绝的山林，一条弯弯的小河缓缓流淌，河水清澈见底，几户简易的房屋依山傍水而设，与建康城的繁华截然不同，却又异常安静祥和。犹如世外桃源与世隔绝。
在其中一户的院门前停着一辆青辕马车，车夫麻利地摆放好脚凳，随后垂手侍立一旁，那匹骏马不停地踢着前蹄，像是在催促院内的人快些上车前行。
不多时便见纪刚扶着一位妇人走了出来，那妇人虽然已四十有余，但举止文雅透着一股娴静气质。只是那眼角的皱纹和两鬓白发看着让人心酸。
“纪将军。”
纪刚听到声音转身一看，见到来人后顿时惊喜的开心不已，“公子还是来了。”
那妇人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纪刚，又看了看卫烟罗。
纪刚见状连忙解释道：“夫人，这位是左贤王府的二公子。”
卫烟罗淡淡一笑，“烟罗见过夫人。”
那妇人闻言连忙上前屈膝行礼，“听纪将军说是二公子想办法救的民妇，民妇在此多谢二公子的救命之恩。”
卫烟罗猛然侧过身避开那妇人行礼的方向，急切唤道：“素心快扶夫人起来。”面对那妇人不解的探寻目光，轻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浅笑解释道：“夫不不必如此，烟罗本是晚辈，怎能当得起夫人大礼。”
那妇人神情颇为感伤地无奈苦笑，“民妇已不是当年的侯门小姐公卿夫人了，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贬为奴的下人罢了。”
卫烟罗收敛笑容，循循善诱的温言劝道：“当年之事夫人也是知晓其中冤情的，又何必自我菲薄呢，有朝一日若能沉冤得雪，定能还夫人一个清白。”
“民妇也是盼着能有那一日，所以这些年才会忍辱偷生，希望有朝一日洗刷冤屈，为那些死去的亲人讨个公道。只是民妇那可怜的孩子至今不知是死是活。”那妇人忍不住双手掩面一时悲痛不已。
卫烟罗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伸出手想将那悲痛的妇人搂进怀里，可最后还是理智的缓缓放下了，湿润的眼眸轻轻略转看向远方，语调轻轻的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在说给那妇人听的。
“夫人不必担忧，想必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烟罗相信夫人的孩儿不会有事的，也许过了不多久夫人就会见到他了。”
那妇人放开双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得又快又急，“这些年民妇就是靠着这个信念才走到如今的，不管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受尽多少折磨，但只要想着民妇的孩儿还有可能在这世上，民妇就算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所以二公子能不能让民妇留在京城，就算等不到民妇的孩儿，至少民妇可以在暗中留意那些人的动向，说不准也能做点什么？”
卫烟罗握了握那妇人的手，柔声劝道：“不用担心，现在夫人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折磨你了，夫人只管安心去益州，京城里有我们呢。再说了夫人毕竟身份特殊，有很多人都认得夫人的容貌，留在京城反而不安全，烟罗保证夫人去益州不会后悔的。”
那妇人痴痴地看着眼前病弱青年，倏然伸出手拂着他的眼眉，问道：“是否有人说过二公子的眉眼长得像一个人？”
卫烟罗侧过头微微闪躲，纤细的手不自觉得扯紧衣袖，那妇人意识到自已的失礼，连忙缩回手不停地道歉。
卫烟罗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笑道：“没事的，王府中的老人们都说烟罗长得很像去世的母妃。是不是烟罗的这张脸让夫人想起了故人？”
那妇人言词闪烁道：“没有，是民妇唐突了。”
卫烟罗不介意地摆摆手，浅笑道：“烟罗此次前来是为夫人送行的，此行夫人不必担忧，安心在益州住下，益州的镇守将军是烟罗的朋友，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他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那妇人唇边扯出一抹笑，“如此就多谢二公子了。”
卫烟罗微微一笑，对侍立身旁的雪影道：“雪影你跟着纪将军一起去益州，将这封书笺交给常延将军，记住一定要交到他本人手中。”
雪影接过书笺，略一俯身行礼，便走到那妇人身后。
“雪影有一身好武艺，定然护送夫人到达益州。”
纪刚急忙插言道：“公子，可是郡王吩咐过让雪影跟在公子身边。”
卫烟罗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含笑道：“无碍的，我身边不是还有素心吗？你们此行路途遥远，多个人在身边照顾着我也较安心。如若大哥到时候责怪你，纪将军推到烟罗身上就行了。”
纪刚左右为难地轻声咕哝，“就算推到公子身上，郡王还是会责罚我的。”
卫烟罗闻言向后靠着椅背，柳眉轻蹙打趣道：“那纪将军的意思是我的命令就可以不听了。”
纪刚连忙摆动双手直呼“不敢，纪刚不敢。”要是不听公子的命令，如若传到郡王耳中，那郡王岂不是要扒了他的皮，这个风险他可冒不起，无奈之下只好带着雪影一起前往益州。其实就算他不带上雪影，凭雪影的武功追上他也只需半盏茶的时间。
纪刚方才的动作惹得在场的几人呵呵长笑，就连一向沉闷的雪影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卫烟罗看着他们嘱咐道：“你们早些出发吧，此去益州路途遥远，夫人就劳烦纪将军和雪影照顾了。”
纪刚和雪影俯身齐声道：“公子请放心。”
三人登上马车，车夫一声断喝，马车便缓缓向前行驶。
卫烟罗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口中低声喃喃道：“我们分别了十三年，这一次分别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日子，您一定要原谅我不与您相认，一定要原谅我将您送离我身边，就如小时候，不管我犯了多大的错，只要对您撒撒娇，您都会温柔地将我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话音未落，他便觉得气力不支，胸口郁闷难舒，口中竟涌起了一股血腥味，想强行将它抑制下去免得素心看到担心。却不想反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只见他慌忙以手掩口，瞬间鲜血从手指缝里溢出来，滴在了素白的衣襟上，不多时他便在素心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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