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拜年
大年初一开始朝廷休沐，朝中官员忙着拜年走动关系，左贤王府曾经也是威名赫，朝中官员往来不断，自从十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后，王府便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了，偶尔君瑞的几个朋友会来府中坐坐。
今年不知是不是郡王镇守益州有功，一大清早君帝便命内使公公来王府赏赐珠宝玉器锦衣罗缎。这个消息不径而走，二皇子琅邪王五皇子海陵王先后也命人送了几件稀罕之物过来。
朝中官员闻风而动，看着这情形都认为左贤王府要重整当年威风了，急忙也从家里挑选几件上好物件争相来王府拜年，唯恐落人之后。
只是这可让钱伯忙乱坏了，不曾想到大年初一府上会来这么多人，往年他们都是自已府上的人坐在一处谈天论地。急忙遣散围坐在火盆旁的下人们，吩咐他们烧水奉茶，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了欣慰的笑，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王府。
卫烟罗听到府上闹哄哄的声音，随意问着刚进屋的素心，“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赏赐王府的事传出去了，如今在朝为官的大人都来府上拜年了，郡王在正殿接待他们。”素心在一旁解释道。
卫烟罗目光凛冽地冷冷嘲笑道：“如此高调的赏赐我们王府，他这是想对昨晚刺杀之事的补偿，还是想看看我们是否还活着。”
“为何陛下要派人暗杀公子，如若他实在疑心，直接找个理由定左贤王府的罪不是更简单。”素心皱着眉头不解道。
卫烟罗随手拿起几案上的书卷，悠悠然道：“他倒是想，不过大哥刚打了胜仗回京，明面上处置我们，镇守边关的将士们恐怕就要寒心了，如若我们是遭人暗算，就算忠于大哥的将士追究起来，陛下无非假装痛心疲首，再责怪一番京城府尹治安不当，就可以堵悠悠之口了，不过这次他是太小看我们王府了。”
素心了然的点点头，沉声道：“可是公子，昨晚王府悄无声息的处治了那些刺客，陛下会不会起疑心。”
“他对谁都有疑心，这十三年来只怕他对王府的疑心从来没有少过。”卫烟罗叹着气，缓了缓心绪淡笑继续道：“今日皇太后是不是召瑞儿进宫了。”
素心略显担扰道：“是呀，三公子今日出门时还在为昨晚之事生气呢，属下担心他会将昨日之事告知皇太后。”
卫烟罗淡淡道：“没事，告知皇太后也好，瑞儿知道分寸的，不是还有李先生嘛，他会告诉瑞儿哪些话能说的。”
在正殿接待官员拜年的君卿，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访客，如释重负地轻呼一口气，却见钱伯急匆匆地跑进厅内，将手中的名贴递给他。
君卿看了看外表简朴的名贴，看到上面书写的名字不由一怔，轻声念道：“大司马杨子孟。”
此人他是知道的，曾跟随他父王征战沙场，但自从他去了并州，怕当年之事再牵连无辜就很少与父王曾经的旧部联系了，没想到如今这杨子孟居然官员大司马了，连忙亲自去请他进来，毕竟是曾跟随他父王的人。
杨子孟虽已官居要职，但依旧衣着朴素，身边只带了一名随从，见君卿亲自来迎接，急忙移步上前深揖一躬，“郡王。”
君卿连忙还礼笑道：“君卿虽为郡王，但论官位还不如大司马，大司马如此君卿可不敢当。”
杨子孟摇头苦笑，神情真挚道：“郡王知道我此礼之意。”
君卿闻言心中动容，他当然明白这礼是何用意，他杨子孟揖拜的不是郡王君卿，而是左贤王之子。
看着面前的君卿杨子孟不禁眼眶温润，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左贤王，回到了那千军万马金鼓连天的战场。心中竟涌起了军血豪情，伸手用力握着君卿的手，以一个兄长的口吻感慨道：“好，很好，左贤王府后继有人。”
君卿虽也感慨时过境迁，但更多是欣慰曾经跟随父王的旧人还有这份情意。连忙抬抬手请杨子孟进府。
“郡王能不能让我见见公子。”杨子孟谨慎低声的询问道。
君卿微微一笑，直接引路前往雪梅阁。
对于杨子孟的到访，卫烟罗只淡淡一笑，当初帮他只因他身上还有作为左贤王府的傲骨，不曾想让他有感激之心，招呼他入坐笑道：“烟罗还未曾恭贺大人高升大司马之职。”
杨子孟连忙摆摆手笑道：“公子可别这么说，杨某不是图这虚名之人，今日大年初一，可杨某却空手而来，还请郡王公子不要见怪。”
卫烟罗神色敬佩道：“烟罗知道大司马那些俸禄都用做善事了，如今大人除了大司马府，恐怕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杨子孟心头一惊，虽然他从未小看眼前的病弱年轻人，但没想到竟将他查得如此清楚，轻轻咳一声稳了稳心神笑道：“杨某那些小事不足挂齿。”
“大司马怜悯苍生，实在令人敬佩。”君卿由衷赞道。
杨子孟叹着气摇头苦笑道：“郡王有所不知，如今尚书六部，除了兵部是由我掌管，其它都是由士族掌控，杨某纵是怜悯苍生，也怕是孤掌难鸣呀。”
卫烟罗轻拈茶杯淡淡笑道：“大司马是在为户部拖延军响一事烦扰吗？”
杨子孟震惊地好半天才回过神，点点头道：“原来公子已经知晓此事了。户部有意刁难，我已经亲自去户部好几趟了，可是都被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不过大司马为何来找我二弟商议此事？”君卿不解地看着杨子孟。
“郡王有所不知，我能接管兵部都是公子的帮忙，所以便想来请都公子是否有办法。”杨子孟满脸愁容地解释。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卫烟罗。
“这可是关乎几十万兵马的生死问题，户部尚书檀肃未免太嚣张了吧。大司马有向陛下提及此事吗？”君卿神色略怒道。
杨子孟长叹道：“怎么没有，可檀肃一句轻飘飘地户部最近开支甚多，已经没有余钱，等他想办法凑足钱再发给兵部，可是这明明是借口，往年卢朗任大司马的时候，怎么没有出现这种情形，怎么到我这就各种问题出现。”
卫烟罗淡笑道：“檀肃向来与卢朗交往甚密。当然不会为难他。大司马出身寒族又身居要职，恐怕这军响要拖上一段时日了。”
“公子有没有办法，至少要让军士们过完寒冬吧。”杨子孟着急问道，这段时日他可是心急如焚，再拿不到军响，恐怕将士们年后就得饿肚子了。
“有。”
“公子能否告知杨某。”杨子孟心喜若狂的站起身。
“换掉户部尚书檀肃。”
杨子孟闻言，瞬间皱起双眉，为难道：“檀肃在朝中党羽颇多，要扳倒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卫烟罗不由笑道：“官场同打仗是一样的道理，不能扳倒他是因为没有抓到致命的弱点，只要将他致命的弱点召告天下，就算我们不收拾他，自然有人不会放过他。”
杨子孟愕然良久，方才缓神笑道：“如若有需要杨某帮忙的地方，还请公子尽管吩咐。”
卫烟罗略一欠身行礼笑道：“好，到时候烟罗不会同大司马客套的。”
杨子孟拱手行礼，便由君卿陪着退出了雪梅阁，脚步比来的时候轻快了许多，感觉脊梁都挺得直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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