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古冰姿患难遇故人
单说倾音在城里寻了多时,猛听得不远处有打斗的兵器相击之声。倾音、若玉、小蝶三人转过一墙角,果见有十数人提刀剑围住一妇人厮杀。只见这妇人合中身材,素裙,面如白脂,风姿绰约。左手牵着一男童,这男童头顶缚着手指粗细的辫子,约在四五岁光景,紧贴在这妇人身旁。这妇人手中剑挥动如虹,力战数人,毫不逊色。不多时,这妇人轻喝一声,剑锋所指三人依次喉咙中剑,倒地身亡。只听这妇人恨道:“死有余辜!”这妇人抱定男童,急忙奔走,不曾出一箭之地,一人灰布袍,手持长剑跃身而来,截住了这妇人去路。
这妇人放下男童,手中剑一抖,道:“黄天偌,苍天有眼,当心因果报应!”
黄天偌却道:“好个妖妇,竟敢如此残害同门,看我今日剑劈了你为同门泄恨!”说着仗剑便刺。二人双剑相交,战在一处,这妇人且战且恨道:“身为泰山派掌门人师叔,勾结外贼,擅守夺掌门之位,残害同门,真真老不知耻!”
原来此人便是黄天佑。此时黄天偌也不搭言,手狠剑快,毫不顾惜,处处欲置这对母子于死地。这妇人终是技不如人,又兼左手护一孩童,甚是不便。未出十合,黄天偌趁这妇人避剑之际,一掌却向这孩童拍来。这妇人大惊,急抢身来护。黄天偌一掌打在其肩,这妇人宝剑失手,向后跃倒。怀内孩童爬起哭叫不住,甚是凄惨。黄天偌眉头一搐,挺剑直刺这妇人。这妇人一跃而起,可惜宝剑失手,无力还招,只是左躲右闪,手脚慌乱以避剑,其势甚危。倾音在暗处见势不妙,手腕一抖海棠飞刀在手。只在欲放飞刀时,却见斜刺里雪里仙迎着黄天估飘身而来。雪里仙距黄天偌尚有十余丈便将莲花蕾撒手打出。黄天偌冷眼见飞身来一人且向自已打出暗器,慌忙退身挥剑招架,只听得一声响亮,黄天偌手中剑被打断,其人连连倒退数步方稳住身形。雪里仙身形着地拾起莲花蕾将其与绿孔雀铁索抓在左手,以脚弹起这妇人之剑抓在右手,将剑一摆,向着黄天偌及围上来的泰山派弟子冷冷道:“你等知死吗”
这妇人见雪里仙来隔住了黄天偌,便急来将那啼哭的孩童抱起,来至雪里仙身后,道:“幸雪兄来得及时,险些断送在贼人之手。”
雪里仙道:“冰姿莫怕,有我在此,哪个不知死的教他只管来。”原来此妇人正是古冰姿及其子。
黄天偌是认得雪里仙的,此时因被雪里仙的功力震慑并不敢上前,却向其余的泰山派弟子挥手道:“杀!”
五个泰山派弟子分不清眉眼高低,当真大吼一声冲上前来。只见雪里仙动也未动,手腕一翻手中剑横扫,剑气即出,当即将那五人打倒在地,跌出数丈,无一活命。
黄天偌及余下人大惧,掉头鼠窜而去。
几年来,雪里仙并未杀过人,但今日非同往日。先是在杨螣化处险些沦为废人,是他不能容忍的,更令他无法容忍的是这些人欲加害古冰姿母子。
雪里仙见黄天偌已遁,转身将手中剑递予古冰姿,随手接过那孩童,道:“速离此地。”古冰姿点头,二人健步如飞,转过墙角没了踪影。
却说倾音三人眼见雪里仙救走了这对母子。小蝶忽道:“小姐,雪里仙走了!”说着追出,奔了两丈余却又停住-----她见倾音只是不动。只得回来,不解地看着倾音。
若玉却道:“这孩童不会是雪里仙的孽子吧!”
一语撞在倾音心头,不由动气道:“少得胡说!”转身回走。若玉、小蝶面面相觑,只得紧随来。若玉道:“小姐,我三人放着雪里仙不赶,二国师问起来怎么办!”
倾音苦笑道:“我三人去赶雪里仙,赶上了,他若是问我三人‘你等知死吗’那怎么办”
若玉、小蝶当真不敢再言了。
倾音又道:“他既已手下留情,我等便应知进退,不然,不是浑人了”又道:“他今日若动杀机,兴云珠宝行内谁人可得活命”
若玉、小蝶似有所悟,不住点头。
倾音急着回走,还有一层原因,便是她忽的有种不愿见到雪里仙与别的女人在一处的感觉。她自知深深地伤害了雪里仙,雪里仙定不会轻易原谅他。今日雪里仙使出绝顶武功救下这妇人,看得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同时,雪里仙在倾音心目中更加神秘起来。雪里仙可以吞下散气丹而令散气丹不起药力,可以轻而易举逃出虎穴,可以弹指之间杀贼数人,其身怀绝技,可谓神鬼莫测。
且不言倾音回返。且说雪里仙将古冰姿母子引至一僻静处,问道:“冰姿,我观这些人是泰山派弟子,为何会追杀你母子”
古冰姿却向雪里仙拱手道:“今日多谢雪兄出手相助。”
雪里仙不觉怔住,注视着古冰姿思量一番,只得苦笑道:“掌门夫人客气了。”他意识到此人已不是先前的古冰姿了。
古冰姿方怒道:“我泰山派掌门人师叔黄天偌,勾结外贼,趁江宁下山之际,夺了掌门人之位。泰山派忠义之士俱遭了毒手。我携子逃出泰山派,黄天偌追杀至此。”
雪里仙疑道:“此人既夺了掌门之位,又为何亲自下山来”
古冰姿道:“我母子是他眼中钉,肉中刺,我母子不死,他如何心安!”又向那男童道:“芳儿,见过雪叔叔,谢雪叔叔搭救之恩。”
这男童当真向雪里仙拱手道:“侄儿沈芳见过雪叔叔,谢雪叔叔救命之恩。”
雪里仙忙拉过沈芳,不觉感慨,数年不见,佳人已是绿树成荫果满枝了。雪里仙轻笑着,拿过绿孔雀铁索道:“与侄儿初次相见,将此索赠与侄儿权作见面之礼。此索名唤绿孔雀,是叔叔自一恶人手中夺来的。这索是由千年绿孔雀石锻练而成,无坚可摧,实是难得的好兵刃。”
沈芳不接。古冰姿道:“他小小年纪,怎好受此贵重之物。”
雪里仙道:“此物在我手里没有多大用处,掌门夫人便不需客气了。况俱是习武之人,此物又是难得的好兵器。”
古冰姿方向沈芳道:“雪叔叔一段美意,快接了,谢过雪叔叔。”
沈芳接过铁索,递予古冰姿收好,道:“谢过雪叔叔。”二十年后,沈芳手中三尺绿孔雀长剑行侠仗义,誉满江湖,所仗兵器便是此绿孔雀铁索所锻。
听得沈芳问道:“雪叔叔可与我爹沈江宁相识”
雪里仙笑道:“那是自然。”
沈芳便问道:“不知叔叔近日可曾见过我爹”
古冰姿抬头望着雪里仙。雪里仙看到了古冰姿那期盼的眼神,这种眼神让雪里仙有种莫名的感觉。忙道:“见过。”又向古冰姿道:“沈兄前几日闻听泰山派变乱,故率十余泰山派弟子赶回泰山派了。”
古冰姿闻听此言,惊道:“不成,如今泰山派已不是江宁的天下,他若回去凶多吉少,我得赶回泰山派助他一臂之力。”说着,便欲动身。
雪里仙急阻,道:“慢着,沈兄毕竟是泰山派掌门人。泰山派弟子若害沈兄并非易事。你若去,路途险恶,稍有不慎你母子二人性命不保。况沈兄临行托付我寻访你母子二人,若得遇善加护从。如今你执意返回泰山派,若有闪失,日后雪某人怎向沈兄交待”
古冰姿连日来疲惫不堪,方寸已乱,不知如何是好。
沈芳却道:“依雪叔叔当如何”
雪里仙笑道:“找家店面吃些饭食,叔叔已两日粒米未进了。”
沈芳抬头望着其母古冰姿,似在等她的决定。古冰姿思量一回,点了点头。
雪里仙带古冰姿母子来至豫州酒楼,教小二摆满了整桌的美味佳肴。好在杨螣化并未来得及搜雪里仙之身,若是搜身,所获定不会少。古冰姿终是默默进食。雪里仙、沈芳却吃得有滋有味。一时饭毕,沈芳道:“谢雪叔叔美食。”
雪里仙笑着。古冰姿却道:“不长心的,你爹生死未卜,你却吃得怪有味道。”
沈芳一听此语,低下头去。雪里仙忽的没了兴致,意识到古冰姿确是一个有夫有子的女人了,便苦笑道:“仍是孩童,懂些什么。”
店伙计将饭菜撤下,捧来香茶。沈芳毕竟幼小,便去一旁玩耍。雪里仙与古冰姿对坐喝茶。此时雪里仙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却听得古冰姿道:“你已有了红粉知已”
雪里仙不解地看着古冰姿,不知她为何这样问。
古冰姿却道:“你身上有女子的薰衣香气。”
雪里仙方悟,原是今日与倾音共处一室久了,衣上便沾染了倾音身上莲香之故,便不觉笑着。却听得古冰姿道:“雪大哥。”雪里仙忽闻听古冰姿变了称谓,莫名地看着她。听得古冰姿静静地道:“雪大哥,这是我今生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你细细听我说。雪大哥,我知道你是恨过我的,因当年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
雪里仙连忙否认,道:“怎么会呢”
古冰姿缓缓叙道:“我就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你在我心目中终是人中龙凤,即便江宁亦是不及。当年我对雪大哥也是有心意的。但凡事有先有后,我与江宁自小一处长大,青梅竹马,他长我为师兄。当年我爹新丧,江宁接任掌门。江宁自幼无父无母,我爹既丧,他便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弃他不顾,也不能弃我爹数十年经营泰山派的心血于不顾。所谓有得有失,我只能舍弃雪大哥了。有时我想若当年我爹并未受贼人所害,兴许雪大哥今日便不需称我为掌门夫人了。”
雪里仙听得古冰姿这一番言语,此时如痴似呆,不觉疑惑,不禁问道:“你这许多年来受委屈了?”
古冰姿忙道:“雪大哥不要误会,这许多年我相夫教子打心底过活得很开心。江宁对我百般恩爱。今日之所以对雪大哥说这些,是我觉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今泰山派有难,今日不知明日之生死。雪大哥曾两次救过我性命,对雪大哥的情意,今生我要对雪大哥有个交代,望你不再怨恨妹妹。但仅此而已,我与江宁生当同眠死当同穴的。”
雪里仙怔怔地听古冰姿讲过,舒了口气道:“有妹妹此番言语,我雪里仙虽只二十又四岁,即便即刻赴死也不枉此生!”说罢起身,抓起柜上一坛酒跃身而出了酒楼,但又不能远离,便在街上大笑狂饮,醉卧于街。引得行人驻足观看。而此时的古冰姿却已是伏案泣不成声。
将近天晚,雪里仙爬起身形回来酒楼客栈梳洗已毕,来至古冰姿母子所在房间。古冰姿母子怔怔地看着他,听得雪里仙道:“掌门夫人,一动不如一静,不如在豫州坐等。若我护送掌门夫人即刻回泰山派,也未必能得遇沈兄,且会冒很大的风险。即便掌门夫人现今守在沈兄身旁又能如何?现今你母子可随我去清风轩暂避几日,以待沈兄。清风轩之主叶清风与我交厚,掌门夫人意下如何?”
古冰姿不知不觉轻笑着,思量一回道:“只好如此了,我又怎好一意孤行。”
三人起身向清风轩而来,于路古冰姿问道:“雪兄何时带我去见见你那位红粉知己”
雪里仙笑道:“日后若有时机定当引见。”走了一程雪里仙却又不自觉叹道:“多少年的心结呀!”
古冰姿闻听止步不行。雪里仙回望时,古冰姿嗔笑道:“你已有了红粉知己,却想怎样”
雪里仙笑道:“我不过是感叹曾经年少轻狂的岁月而已。”二人相视而笑。沈芳却看得莫名其妙。
解铃还须系铃人。多年来心口的一道伤痕今日正是被曾经留下伤痕之人抚平了,雪里仙释然了。雪里仙知道这个叫古冰姿的女人在他生命中来了又去了,而如今另一个叫鲜于倾音的女人已向他走来,他已感到了她的气息,他将以生命全部的热忱去迎接她。
日已落山,三人来至清风轩叩门。不一时,叶水媚将门开了,见是雪里仙,颇感意外,笑道:“不愧是笑面天仙,被那狐媚子擒进虎穴,竟能手脚齐全地出来!”又见古冰姿母子,便问道:“这位姐姐是……?”
古冰姿忙拱手道:“在下泰山派古冰姿,久闻叶前辈大名,特来拜见。此是犬子沈芳。”
那沈芳人小鬼大,忙拱手道:“见过仙姑。”
叶水媚笑道:“令郎真是嘴甜,‘仙’字我可不敢当,那可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的。”
雪里仙莲花蕾拍打着手掌,笑道:“莫非师妹便在此待客?”雪里仙并不知昨夜闯进兴云珠宝行之人是谁,他只知那二人没一个是去搭救他的。
叶水媚不悦。听得宅内叶清风笑道:“贤弟,快请入内。”
叶水媚便向古冰姿母子道:“请。”
雪里仙率先走进清风轩来。古冰姿于后却道:“想来不是此人,芳泽之气不对。”雪里仙只是轻笑,不置可否。叶水媚倒有些不知其所云。一行人进得清风轩来,只见叶清风夫妇于莲花亭上陪一人品茶赏花,叶清风已起身相迎。雪里仙笑道:“清风兄好是自在!”
叶清风笑道:“听闻贤弟被歹人算计,特请来一位故交思量如何搭救贤弟,不想贤弟自破牢笼,可喜可贺。”
雪里仙笑道:“有劳清风兄费心了。”说着,走上池中甬路近来莲花亭,拱手道:“见过叶老夫人。”
叶老夫人忙起身道:“贤弟客气了,快入座。”
雪里仙道:“不忙。”指着自甬路走来的古冰姿道:“此是泰山派掌门夫人古冰姿,特来拜会。”
古冰姿急走上前来,施礼道:“小女子古冰姿见过叶老先生,叶老夫人。”
叶清风忙还礼。叶老夫人走来将古冰姿搀住,道:“既如此,岸上叙话。”转身又向那座中人道:“义弟,失陪了。”
那人忙起身道:“嫂夫人请便。”
叶老夫人携古冰姿手去池岸边另一桌案前坐下,沈芳、叶水媚随去。
此时雪里仙轻轻笑着,打量着亭中另一人,只见其方过不惑之年,身长八尺,虎背狼腰,三缕络腮须髯,剑眉豹眼,气宇非凡。叶清风见了便向其人道:“这便是江湖人称笑面天仙的雪里仙。”又向雪里仙道:“此人是老哥哥义弟,城北宴乐楼之主……。”
雪里仙摆手道:“莫非此人便是当朝肱股之臣,周馥周大将军?”
其人起身大笑。叶清风笑道:“贤弟好眼力,此正是当朝冠军将军。”
雪里仙忙拱手道:“幸会,幸会。”
周馥忙道:“贤弟请入座。”
雪里仙道:“岂敢与冠军大将军称兄论弟。”
周馥道:“你与我义兄称兄弟,却不与我称兄论弟,岂不折煞我?”
雪里仙笑道:“岂敢,岂敢。”
叶清风便笑着拉雪里仙入座。叶清风便向雪里仙道:“我二人确是在商议如何搭救贤弟。”
雪里仙忙道:“有劳二位兄长费心了。”
三人对饮。雪里仙笑道:“宴乐楼是个好去处。”他记起曾与雁无痕登过此楼。
周馥笑道:“贤弟若钟意,将宴乐楼相送,又有何妨。”
雪里仙忙道:“无功不受禄,岂敢,岂敢。”
周馥笑道:“我本是来宴乐楼小住几日,今日闲暇便来探访老哥哥,又得遇贤弟,真是幸事。”
叶清风向周馥笑道:“贤弟此人深不可测,二弟这样大的家业,说不得哪日便有倚仗他之处。”
周馥笑道:“若当真如此,只怕雪贤弟先避嫌了。”
雪里仙笑道:“即便看在清风兄的面上也不至于如此吧。”三人不觉相视大笑。
叶清风望着与叶老夫人桌旁相叙的古冰姿问雪里仙道:“此妇人是泰山派掌门夫人?”
雪里仙道:“正是。”
叶清风道:“近日传闻,泰山派被灭了。掌门夫人怎么至此?”
雪里仙道:“想必是清风兄弄错了。据小弟所知泰山派是内乱。掌门人师叔黄天偌趁掌门人下山之际串通外贼夺了掌门之位,诛杀异己。掌门夫人来豫州寻夫,不巧其夫泰山派掌门人沈江宁却已回了泰山派,小弟与沈江宁是故交,便将其妻古冰姿带来清风轩暂避,不知可否方便?”
叶清风忙道:“方便,方便。”又道:“不过,泰山派确已被灭了。原凶便是贤弟所说那黄天偌串通外贼操刀兽彤黑虎与一手中使螣蛇剑的不明身份之人,此二人率二十余人便灭了泰山派。”
雪里仙惊道:“此信息属实”
叶清风点了点头。雪里仙似有所悟,道:“难怪黄天偌作掌门不久便来豫州,莫非是已无栖身之地?”又道:“既已身败名裂却又为何仍对古冰姿苦苦相逼,非置其于死地呢?”
叶清风道:“若说这操刀兽彤黑虎不仅新近灭了泰山派,况且前些时日灭了蜀山派及江南剑派的也是此人。”
雪里仙道:“据传这操刀兽彤黑虎是为西域第一武士,如今却是出于何目的逐一攻破中原各门派?”
叶清风道:“莫非有人收拢了操刀兽彤黑虎欲统一江湖?”
雪里仙点了点头,道:“若如此其余各大门派也将不得安宁了。”又道:“据小弟所知,那手中螣蛇剑之人便应是阴风遥的大弟子孤残云。”
叶清风奇道:“据传此人十余年前盗了魔教的至邪之器火龙刀后生死不明。若说此人仍在世,且仗火龙刀欲一统江湖实有可能。”却又道:“但如今三大门派已被灭,未有人说火龙刀在江湖中露过面。只是这操刀兽彤黑虎身上有一处令人不解。”
雪里仙道:“愿闻其详。”
叶清风道:“这操刀兽彤黑虎手中化鬼刀长三尺三寸,细窄而长。奇的是与人交手时不出三合,敌手便会昏昏惨惨,手脚麻木,失去攻防之力,而死在化鬼刀下,即便武林高手难逃其厄。”
雪里仙道:“许是此人身上藏有迷药之类。”
叶清风闻听便也点头赞同。
雪里仙沉吟些时,道:“若说起这操刀兽彤黑虎是为西域的第一武士刺客,我倒想起另一人来。”
叶清风忙问:“何人?”
雪里仙道:“兴云珠宝行的掌柜杨螣化,此人同是来自于西域,且是楼兰国二国师,正是此人支使卓应天劫掠当朝四公主贡品,杀御使。卓应天对此人惟命是从,,且称其为少主,不知是因何?”
叶清风却道:“此事因由我知道得详细。”只听叶清风道:“二位贤弟有何不知,这杨螣化非是旁人,却是当年太傅、大都督杨骏的后人。”
周馥奇道:“当年杨骏并无后人。”
叶清风道:“杨螣化确是杨骏之后,只是不为世人所知。想当年杨骏参与宫廷政变,事败被擒,被灭了三族。但其幼子杨螣化是养在外宅的。事发之前,杨骏预感大祸临头,便付予他外宅一管事诸多财物令其将私生之子藏匿。杨骏被灭族之后,这管事只付予西行商队一百金币,令其将少主杨螣化带走。这管事则私吞了财物兴建了昌隆山庄。这外宅管事便是卓应天。”
雪里仙、周馥二人听得连连点头。
叶清风又道:“谁知一年前杨螣化自西域归来,且是楼兰二国师。杨螣化寻到卓应天威逼其为已卖命。卓应天因当年便是杨骏奴仆,按律灭族故不敢报官,只得以杨螣化惟命是从。”
周馥道:“依兄长之见,这杨螣化回来中原目的何在?”
叶清风道:“以眼下看来,寻当今皇姓司马氏寻仇也说不定。”叶清风望着周馥心有所处触,又道:“当年是贤弟率人查抄了杨府,虽说是奉旨办差,却也要提防这杨家后人寻仇才是。”
周馥闻听暗暗点头,脸面有了些许忧郁之色。
雪里仙道:“如此说来,这操刀兽彤黑虎与这杨螣化同是来自西域,其二人有关联也未可知。”
叶清风点头赞同。
不觉天色已晚,叶清风吩咐下去备酒席。雪里仙记起前些时日在此清风轩与倾音的遭遇来,便不禁轻轻笑着。
只见叶水媚走来拍雪里仙肩头,道:“仙人,你打算将这位冰清玉润的掌门夫人留在清风轩多久?她在外面有仇家,日子久了,清风轩可保不齐她的安危。”
叶清风笑道:“不要听小女乱讲,掌门夫人的安危老哥哥保得住。”
雪里仙看时,只见古冰姿正望着这里,便向其笑着点了点头。
叶清风似有思道:“适才贤弟讲沈江宁回了泰山派,但此人却已向各大门派下帖,邀各大门派齐聚于豫州客栈召开门派大会,商议推举八大门派盟主,共讨奸贼,距今日不过两日而矣。”
雪里仙奇道:“有这样的事?”
叶清风道:“确有其事,北岳的恒山派掌门人徐真鱼已来到豫州了。”
雪里仙沉吟道:“恒山居豫州路途遥远,少说得旬日路程。若沈江宁下过这样的帖子,应在旬日前,即在沈江宁离泰山派而来豫州之时。如今沈江宁离开豫州回泰山派不过三五日,召开门派大会若当真是他首倡,几日之内怎可能往返于豫州与泰山派之间?况我与沈江宁共处几日,其并不曾言召开门派大会之事,这其中必定有诈。”
叶水媚闻听此言,道:“莫非有贼人将各大门派诱骗在一处,欲一网打尽。”
周馥闻听却道:“既为各大门派掌门,便是武林精英。若当真有意行刺各派掌门,只可逐一击破,又怎能令其合在一处,岂不是难上加难?”
叶水媚却道:“也不尽然,兴许设机关,或是投毒,或是暗箭……。”
叶水媚话未讲完,猛然听得弓弦响,众人不觉大惊!雪里仙看时,分明见一枝雕翎箭好似一道紫电射进莲花亭来,却是直射周馥!雪里仙就近,起身将周馥连人带椅踏去一旁后急闪,那枝雕翎箭当即将亭柱射穿。
雪里仙一手握着莲花蕾,一手抽出周馥身后宝剑,纵身形跃过莲花池向后房坡放暗箭之人而来。其人见一箭不中,已纵身去了。雪里仙踏步如飞随后赶来。二人如流星过渡,倏忽而逝。雪里仙赶了一程,见其人转过一墙角,便抄近路在一屋顶跃身而下截住了此人去路。此时夜色尚未深,雪里仙一见此人,却是那鲜于雄。雪里仙不由问道:“为何苦苦相逼?”
鲜于雄道:“我又不曾射你,是你自找上门来。”说罢,一手持弓,一手拔出金刚刀向雪里仙砍来。雪里仙挥剑相迎。周馥之剑确是好兵刃,得心应手,手腕抖动,剑花朵朵。鲜于雄功力深厚,挥动金刚刀来如狂风,去似骤雨,刀剑相交有声,但雪里仙终是使不出杀招。二十合过后,金刚刀一刀划开了雪里仙衣袍。雪里仙不由道:“欺人太甚!”闪身避刀纵起身形数丈,翻身而下,剑锋抖动直刺鲜于雄。夜色朦胧,只见雪里仙剑锋上射出三道雪亮的剑气。鲜于雄急倒翻身,翻了三翻,虽说避开了剑气,方稳住身形时,雪里仙人已着地,手中剑已顶在了其咽喉。雪里仙满面冷峻之气,欲待怎样,又记起白日里倾音关切地唤其为父,不免心慈手软,收回手中剑道:“恕晚辈得罪了,请自便!”
鲜于雄看了一眼雪里仙,迟疑了些时,转身大笑而去。
雪里仙看了一回,无奈回走。不多时,正遇赶来的叶清风、周馥。叶清风便问:“可曾擒住刺客?”
雪里仙道:“小弟不材,终是让其人走脱了。”又道:“只是因小弟让两位哥哥受惊了。”说着,将手中剑还予周馥。
叶清风忙道:“哪里话,既是兄弟,不必如此。”
三人同回清风轩,叶老夫人、叶水媚、古冰姿齐迎来,见其人无恙,心下稍安。雪里仙见了古冰姿道:“掌门夫人便安心在此住下,我自去探听沈兄讯息。”又向叶清风夫妇道:“有荣二位费心了。”古冰姿似有话说,终是未能,便点了点头。
叶清风道:“自家兄弟,不需如此,今日既已天晚,便在此间住下何妨?”
雪里仙道:“恐多有不便。”
叶清风见雪里仙执意要去,只好随他。雪里仙又向众人作辞,自去了。
叶清风、周馥回走在前。周馥不禁问道:“方才我二人问及雪贤弟那刺客去向时,观其言语闪烁,不知何故?”
叶清风不由叹道:“雪贤弟既爱慕其女又能将其父如何呢!”
叶老夫人闻听不禁摇头。叶水媚似不屑模样。古冰姿闻听此语却淡淡笑着。
叶清风吩咐叶水媚好生相待古冰姿母子。
叶清风、周馥二人进至书房坐定。叶清风道:“今晚刺客大有来历,是为西域楼兰国千夫长,实名鲜于雄。那只箭便是射二弟的。”
周馥道:“我已看出此箭是射我的,今晚若不是雪贤弟,我命休矣。”又问道:“莫非此人与那杨螣化是一路的?”
叶清风道:“正是。”又奇道:“这一行人欲刺杀朝中肱股之臣,莫非是欲图江山社稷?”
周馥道:“这杨螣化身为楼兰国二国师,不远千里远涉中原,既至中原又不朝见天子,定有图谋不轨之心。如今已接连作恶,应尽早将其翦除,以免生出更大祸患。”
叶清风不住点头。
周馥又道:“此人既是劫贡品,杀御使主谋,河间王为何只将卓应天押解进京,却不将此人一同擒获?”
叶清风道:“近日为兄方知杨螣化底细,尚未来得及向河间王禀明。”
周馥望了一眼叶清风,欲言又止的光景。叶清风是何许人,见其如此便道:“二弟不妨直言。”
周馥道:“有一言不得不警醒兄长,河间王司马颙近年来野心已露,日后难免做出不臣之事,兄长追随此人千万须谨慎,以免事发受其牵连。”
叶清风叹道:“追随其多年,前景暗淡,如今为兄确有另寻出路之意。”
周馥笑道:“小弟可在当今圣上面前替兄美言,若以兄长之才来投,定当敕为公卿。”
叶清风闻听不禁喜道:“若如此,有劳贤弟了。”
叶清风、周馥二人于书房内喝茶。叶清风若有所思,沉吟道:“河间王有异志,为兄确有觉察。”
周馥道:“如今又有楼兰人来中原图谋不轨。朝廷现今正值多事之秋,一旦有变故,这些乱臣贼子势必勾结,乱上加乱。眼下切不可令朝中河间王这样有异志的重臣透过杨螣化这样的外贼与他国勾连,以免事发,朝廷内外交困。”
叶清风思量一番道:“既如此,为兄有二计,一计可令为兄在河间王处脱身;一计可令楼兰国与河间王交恶。”说着,便去与周馥附耳低言。
周馥闻听,不住点头赞同。
且说鲜于雄回来珠宝行,见着杨螣化,道:“属下今日追寻雪里仙,却于清风轩撞着一大脸面之人。此人是中原朝廷第一勇将,当朝肱股之臣。”
杨螣化奇道:“哦,是何人?“
鲜于雄道:“周馥。”
杨螣化惊道:“当朝冠军将军周馥?”
鲜于雄道:“正是。我本欲一箭射杀他,可惜未中。”他却没有言明是雪里仙之故,以致未能杀死周馥,因毕竟雪里仙放了他一条生路。
杨螣化又问道:“他是孤身在此?”
鲜于雄道:“清风轩内确只见他一人,并未见到随从。”
杨螣化喜道:“我等来中原已一年有余,手上已有了些可用之人,趁周馥孤身在些,杀死此人,我等来中原便是大功一件。”又道:“况当年正是此人擒了家父,此人与我有灭族之恨。于公于私,此人必除。”
鲜于雄道:“属下正有此意。”
杨螣化见其方回,便道:“千夫长回房歇息去吧,此事我来筹划。”
鲜于雄退出,回到房间。倾音入内问道:“爹,去了何处这晚回来?”
鲜于雄叹道:“今晚险些丧命在哪雪里仙剑下!”
倾音心惊,其父晚归倾音之所以担心便是因怕其遭遇了雪里仙,遂急问道:“爹是如何脱身?”
鲜于雄道:“雪里仙之剑本已抵在为父咽喉,却又收手。”鲜于雄落坐忽似有所悟,看着倾音道:“此人两次三番对我手下留情,莫非是因我女之故?”
倾音急道:“怎会呢?”思量一回却又道:“许是感念昨日擒住他时,我并未杀他,今日方对爹手下留情也未可知。”
鲜于雄点头,却又道:“杨螣化以我女施美人计,情殊可恨,但雪里仙已对我女动情,此种事也许是有的。”
倾音眼中含笑,却转过脸来焦虑的神色为难其父道:“爹,若果真如此,女儿如何是好?”
鲜于雄沉吟半晌,道:“若是被这样的人纠缠,便会很麻烦,待我思量一番,你且回房去吧。”
倾音见其父已安然回来,又听其父如此说,便道:“爹奔波了一日,也是累了,早些歇息吧。女儿也歇了。”说过,出得房来,却不觉笑道:“说什么被这样的人纠缠会很麻烦,真是老糊涂了。是想让女儿孤独终老还是怎么着?”
倾音笑盈盈回房而去。
(https://www.tyvxw.cc/ty10093/9176628.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