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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怎么会有人时刻怀着颗好奇的心,甚至包括做\爱的时候?

  我被她折磨得发疯。

  而她又这么体贴。

  体贴的让人牙痒痒,还恨不起来。

  想到那双仿佛撒了细碎星光的好奇的眼睛,我勉力压下被子刚好遮住的熟悉的胀痛,一下下抚着她的掌心。

  昨晚似乎有些过,她得好好休息。

  稳态安康,一生无忧的手相。

  我细细看着她熟睡的脸,感受着打在我腰侧的规律呼吸,看纸条的气消了不少。

  忍不住揉捏她的掌心,想着她会有几个健康的孩子。

  也许那孩子是自己的。

  当然是自己的!

  不然还能是谁的?

  但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让我疑惑,也让我明白,已过而立之年,情妇众多却膝下无子,并不是巧合。

  其刚易折,其脆易拌。

  加诸在身上太多好运,孤绝夭取其一似乎是必然。

  也许我们不会有孩子?

  或者说她跟着我,有孩子的几率不大。

  这被验证了的事实真让人恼火!

  她缩了缩手,似乎是被我碰得太痒,不过又睡着了。

  轻轻将散在她脸侧和耳边的头发撩到一边,又忍不住用手指摸摸她细密排列的眉梢。

  长眉带锋,聪慧之相。

  好运加在她身上也自然而然,性子就是好性子。

  又揉捏了一下手中托着的掌心,一点抢地盘收账的心都没有。

  也可能早就没有了。反正结果都是赢,无甚惊喜,只是无聊才做的。

  况且自己这辈子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无论努力与否。

  可我想要个孩子......

  我将她顺滑的头发缠在手指上,再让它们缓缓流下去,再用手指缠起一缕,乐此不疲。

  转念想到了那个唐辉。唯一一个敢背叛我的人。

  当时完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为了个女人背叛我。

  当然,现在回想,仍旧不明白他怎么敢背叛我。至于为什么这块,似乎有点通了。

  人总会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别人的情景,比如现在我似乎就变成了那个唐辉。

  肯定没他那么蠢。

  做事光明磊落是句好听的夸耀之词,直得过了头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心头宝当赌注。

  但如果自己是唐辉呢?她是那个小蓉呢?

  突然没有了可以永远踩在所有人头上,并好好保住自己唯一东西的自信,这感觉异常糟糕。

  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我就不会再心狠手辣?

  可他是只吃里扒外的狗,完全不配得到原谅!

  心平了平,低下头轻吻手中的掌心。

  她似乎是被逼急了,但是把手压在自己脸下也不会管什么用,如果我想继续摸她掌心的话。

  好吧,管用。

  因为注意力已经转到把她闷在怀里的事上。

  即使没有睡意,但看着她睡觉也会觉得开心,就像看她吃饭自己也会有食欲一样。

  这东西难道会互相补足吗,类似她替我睡觉替我吃饭一样?

  但那张纸条又浮上了脑海。

  真不知道她这想法种在脑子里多久了,真要是让它生根发芽了还了得?虽然把全世界的牛全杀了,才能勉强凑够100万磅牛肉。

  不惩罚一下简直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宠上天了已经。将她缓缓揽到胸口,双臂越收越紧。

  但怀里人的第一反应是钻进我怀里贴紧,就像住在洞口的鸟看见了树洞深处的老鹰幼崽又往里钻一般,她甚至还将原本离得较远的小腹也贴过来。

  看着她不自觉的贴着我的手臂蹭了蹭脸,大臂内侧紧贴着她滑腻脸颊的那块皮肤开始发烫,比周围的地方温度可体会到的高,让我不自觉缓了环紧她的力道。

  慢慢理顺脑子里一起涌上来的乱七八糟的思路,心脏的肌肉微微松了松,让人不自觉想笑。

  为什么每次本来想做点伤害她的坏事,但她做出的那些意料之外的动作总会让你改变初衷,然后越来越喜欢?

  心痒得发甜,我忍不住低下头凑近她轻缓规律的呼吸源,鼻尖贴着她的,手掌贴着她的肩膀缓缓向下抚到臂侧,又微侧过头,用刚刚好不会弄醒她的力道贴着那两片丰满的嘴唇几秒钟。

  母亲的去世对父亲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他总是坐在他们床尾的椅子上,望着母亲那一侧的空床位,喝酒到天亮,再出去做事。父亲的沉默和大部分时间的失踪曾几一度让我以为他将母亲的死而恨我。

  而当我忍着哭腔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笑,笑到最后一直发呆,直到我的腿站得僵硬而发麻,才听到他的回答。

  “是我的错。我做了太多坏事。”

  他绝望的面孔一度变得暗淡无光,头发似乎也一夜之间灰白了一半。

  我做的坏事远比他多得多。

  往深水湾里丢的剁碎的人肉块不计其数,人骨头在海底不知道堆得有多厚。

  早夭已经是命中注定,像父亲一样,生命线深刻而短暂,所以近些年过分得不得不说十分尽兴。

  可现在......

  努力压下心底的犹豫,让人恼火得想要发疯。

  当你知道你的命数就是如此的时候,却碰到想要跟着一直走下去的人。

  我就不该碰她!不该走近这扇房门,现在不光因为我而有更多的人盯着她,我说不定还会先她而死。

  忍不住皱紧了眉,一下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感受着她的身体紧密贴在我胸前的柔软和热度,吻了吻她的发顶。

  需要停下来吗?

  但是停哪个?

  怀里这只暖香的?

  已经停不下来了。

  那要停下来做坏事吗?

  站在书架前,我静静看着摆在柜子最上一层的灯笼。

  红色的,里面没有锁住东西,所以即使用人皮所做,也没什么生气。

  这是我亲手做的。

  即使灯罩上裹着的皮肤已经干了,但摸起来仍然滑腻,杨晋来了之后被自己烧了两个窟窿,一侧全是黑灰,看起来滑稽可笑。

  我还记得叫人按着唐辉,想让他看着自己上了他的心头肉。

  当然没上成。因为那女人拿台灯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头上。别看柔柔弱弱,突然发威倒是让人挺意外的。

  但无论怎么挣扎,都难逃一死。即使两人约定生生世世又如何,不还是被我隔开了?

  我甚至亲自动手处理好两人的尸体,好让他们永世不得相见。

  如此记忆犹新,是因为那一晚电闪雷鸣,我的皮鞋上黏满了泥土,像走在湿水泥上,让人抓狂。

  之后?

  之后就忘了。

  倒是换了芯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干了这么件让人拍手称快的好事。

  过了好一会,我还是伸手把那灯拿了出来,放在两手中间,试探性的用了点力合拢,听见里面竹条灯骨承受力道时的吱嘎声,缓缓加力,直到整个灯在我手中被合成一块用人皮裹着一堆断灯骨后,递给了身后的家明。

  “雄哥?”他似乎有些惊讶。毕竟当时还亲自费工夫把这两人分得彻彻底底,甚至还惩罚了他们未来的生生世世,这么轻松的毁了象征着惩罚的筹码似乎太奇怪。

  “还记得在哪儿埋的唐辉吗?”我低下头,缓缓扣着袖口。

  “记得,雄哥。”

  “把他的骨头起出来,跟着这东西一起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还有,那串铜钱带着里面的土装到这个锦囊里带回来。”我转身递给他个加了符咒的锦囊,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往回拿了拿,“装的时候小心些,那东西要人命。”

  家明似乎有些惊讶似的,恭敬着接过,转身走了。

  手掌中接触风干人皮的滑腻感仍旧没消除,我两手相互摩擦了一下,又抽出胸前口袋里的手帕一根根手指的擦。

  捏碎不过是为了消消余恨。

  反正也不耽误她的投胎大业,剩一块手指甲那么大的皮她也能投胎。

  只是她的尸骨......

  对了,她尸骨给扔哪儿去了?

  尸骨不完整,投了胎的人也不会完整,总会带点毛病。

  不过我已经很仁慈了不是吗?

  最近接了内部消息,麦理浩似乎有意要重整一下警察系统,主要是反腐倡廉。

  疑惑自然会有,毕竟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得太久,让人不禁以为这已经是香港的一部分,不过如果下定决心清理也不是不可能,况且我们的陈探长已经有了行动,比如暗自调换几个重要的账本,买通了一个死对头里面地位不低的给他指认贪腐警察,并承诺这样可以减刑。现在黑白两道通吃的往往是警察,他想要反的就是这些人。

  只是当这些警察全都完蛋了,我们这个群体的黄金时代似乎也就见了顶。

  我倒是不怕。毕竟国内这点保护费还是小头,大头基本上都是向这些警察收的洗钱程序费。澳门的赌场经营的很不错,即使香港清廉了,为了避风头出去一阵子不回来也没什么不可以。

  我当然对她的来历有疑虑。

  她趴在我身上,脸颊贴着我的胸口,眼睛里有着细碎的星光,“我现在本该在壁炉前面看书,做了一梦就到这儿了。”

  一句听起来像玩笑但又用认真的态度说了出来。但前几年才从内陆涌进一大批躲避政治的人口又让她的身份无从查起。

  我也不在乎。她就是她。

  她会背叛我吗?

  不会。

  或者说不想相信她会背叛?

  不,她不会。她没理由,不是吗?

  现在很多事都不用亲自动手,名声在某些方面看来还是有些用处。但每次外出的时候,我总会派人暗地跟着她,怕她丢了或者有危险,而每次回来她就已经窝在沙发里看书了,或者在一张纸上认真的写写画画,仿佛从没出去过。那些纸堆成一小叠放在我办公桌那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偶尔翻看,发现上面都是些无甚联系的短句,有时候是被圈起来的两三个词,有时候是一句话,零零散散,类似一些赋税、民生民怨、治安之类,更像是手稿。

  “雄哥,晋姐在跟张叔下棋。”家明上了副驾,回头告诉我。

  我放下手头的账本,上面的名字已经划去大半,还有一两个像钉子户一样扎在这本名为“欠我债”的账上,高利贷三个月,利滚利是原来的300%,但这位债务人似乎太过留恋我这个债权人,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相比较别家的3个月的400%,我只收300%,公道得很。这么公道竟然还欠着,太不应该。

  双手交握,下意识蹭了蹭下嘴唇,“走吧,去下家。”

  车窗外,繁华的街道慢慢变矮,从冰冷的银灰色大厦变成了破旧的上居下铺,到最后是挤在一起的、直接用四块薄木板合兑起来的木屋,用带有一层防水釉的板子横在最上面当房顶,并压了几块石头。

  “雄哥,就是这了。”家明扭头说,转身下车,为我开车门,“这就是那个张少强的家。”

  门上的大红色对联已经褪了色,风吹日晒只剩一小部分黏在关不紧的门上,隐约能看出是一幅关帝像。

  “你说他躲在这里?”我侧头看着所谓房盖和“墙”合不紧的地方的缝隙,上面结了半张蛛网。

  “他老妈在这里,这是他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家明说道,上前敲门,低声跟开门的那个老人说着什么,结果那老人大开了门,直接跪在他面前。家明屡次劝了几次,然后转身朝我走来。

  “雄哥,那臭小子不在,听他老妈说,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他似乎在自责。毕竟是他办事不力,让我白跑一趟。

  听他话的空档,门口那个跪着的老人已经不见了,但没一会就走了出来,手里拿了块脏兮兮的布,腿似乎不灵便,一瘸一拐。

  “老爷,拜托你。这是我所有的钱,请你放过阿强。”听口音,是从内陆过来的。

  她跪在我面前,想摸我的鞋似乎觉得会弄脏似的又把手缩了回去,抬头给我展开那张又脏又大的布,没有多少东西压着,微风把它吹得一荡一荡,稍微凑近了点看,布的底下有四五枚硬币,最大的一个是两毫。

  我皱眉在那站着,看着她灰白像蒙了层翳的眼睛,深刻的皱纹和已经掉光、只剩几根白色的纠结在一起随风起落的头发,心中有些闷。

  站了半晌,伸手从那块布里拿出枚一毫的,转身上了车。

  身体不自觉随着车驶在不平道路微微晃,但仍旧不耽误脑海中老相册的展开。

  我静静低头看着手中铜黄色的硬币。

  “雄哥......”家明欲言又止。

  将那枚硬币在手心翻了几面细细观看,侧面的锯齿轮廓几乎被磨平。

  “以后别给这些吸毒的放高利贷。”我吩咐,合上手,扭头看着窗外,破败的拼起来的木板房慢慢重新变回上居下铺,直到灰色冰冷的楼宇。

  我也曾住在这种巴掌大的小屋。还没这个好,只有一半的房顶,晚上可以看见星星。

  我们没有多大的空间,甚至只能放一张床。

  但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房子小。

  它那么大,沿着每一面墙走都没有尽头。

  母亲允许我在木板墙上画画,我在上面画满了扭曲的人形,而这些人又跟父亲母亲那么像......

  父亲的怀抱坚硬而结实,母亲的则又暖又香。

  去了公司,见过几个律师,一两个小时过去,几份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文件核对无误,听了家明各种需要我操心的报告,我又重新穿衣上车。

  杨晋在陈探长家里做客。

  虽然打包票他不敢对她下手,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在关键时刻拿她威胁我。

  谁也奈何不了我,但是有了这么个弱点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好好重新盘算盘算,再加上折磨人的十足的担心。

  看着她出了门,慢悠悠游荡在街上,司机按照吩咐开车缓缓跟在她后面。

  这么明显的跟踪都没发现,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被这想法愣了一下。

  难道不该先担心有人用她威胁我?她出事比蹬鼻子上脸的威胁还重要?

  隔着过道,看着她走走停停,每隔着几个店就停下来跟店老板认认真真谈论着什么,然后微笑告别,再继续往前走。

  真怕她就这么一路走回家,毕竟四个街区可不是什么短距离。

  而且时间还早,还可以带她见见父亲。

  然后太想她,在半路上引诱着她主动吻我。

  她着急的拽着我的衣襟往下拉,甚至力气大到自己向后弯成了弓字形。

  我托着她的腰怕她摔倒,让她如愿以偿。

  真想那两腿紧紧缠在我腰上,但昨晚似乎把她弄坏了。

  虽然她也乐在其中。

  当然,似乎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她的乐在其中。

  我看着那双闪着细碎星光的眼睛,含着她的嘴唇和舌尖跟她一起步入高峰。

  我做了太多坏事。

  现在又拖着她跟我一起下地狱。

  脑海里不停止的回放着黑夜中,父亲抱着母亲坐在码头上,他甚至伤心得哭不出,我的心仿佛也被什么挤压着,呼吸间都难过得发痛。

  “年底我可能会离开这里,你要跟我走吗?”她正横坐在我腿上,在底下垫着本书的纸条上认真写着什么,估计是今天的游记感言。

  我一手抓着她的膝盖侧,另一手托着她的腰,向上环了环她的腿,看着她在手里的纸片上写写画画,却一心等着响在我耳边的她的声音。

  “好啊。”她回答完抬头看了我一会,抿嘴微笑,又低头在那纸片上的一角写了点东西。

  我从没期望她能这么快回复,甚至早就预测了她会有像我们做\爱时候的一瞬间犹豫,但答案有了却又想问得更深。

  “为什么?”我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大腿上的皮肤感受着她的腿温,让人心安。

  她又往我的方向缩了缩腿,抬眼冲我笑,“你不想带我走吗?”

  我忍不住挑起嘴角,揽了她的肩膀靠在我怀里,亲吻她的额角。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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