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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以恶制恶


  幼清恨毒了池初荷。

  积攒了满腔复杂的心绪, 如今通通化作了对池初荷的浓浓恨意。

  幼清站起身来, 拍了拍身上的土,望着得意离去的池初荷, 将这件令自己活动不便的斗篷解下来给了丫头,又低声吩咐道:“今日什么都不做,就一直跟着她。”

  幼清的存在感本来就低,再加上也没什么朋友,在这样的花宴上是容易被忽视的那类人群。

  幼清先与丫头去了更衣室,打算先将身上这件过于显眼的红裙换下来。

  曹家的更衣室是一座专门供客人修容更衣的二层楼阁, 一楼是开放式的,仅用隔断分隔,每一间都立着梳妆镜, 大概是让太太姑娘的补妆的。

  二楼相对隐秘一些,中间一道纱帘将男女更衣室分开, 男子的只有一间,从外面看很是奢华, 剩下的都是女子间, 除了一个与男子间一般大的奢华间, 剩下的则是一排小间。

  因为更衣这件事比较隐秘, 且这些公子姑娘们身边也都跟着长随丫鬟, 所以楼上并没有安排专门的侍者。

  此刻还未到晌午, 并没有人来此处更衣换妆,幼清在小间里换下了红裙,穿上了一身不显山不露水的松绿色绫子袄裙, 换好之后并不急着走,而是将每一间都细细看了一遍,甚至趁着没人,将那男子间也好好看了看。

  从更衣楼出来,继续追踪池初荷。

  池初荷或许也到了恨嫁的年纪,如今的每次出场都用力过猛,且失去了早期的那种温柔典雅,或许也是羡慕澹台芙蓉的好运气,便努力将路线向活泼泼辣的那一路靠拢,以求唤起注意。

  姑娘们凑在一起,池初荷那悦耳的笑声最为响亮,也不知与那群女孩子开了什么玩笑,还伸出粉拳来轻轻打了其中一个金裙女孩子几下。

  幼清就躲在一棵松树的后面偷偷看,那身松叶绿的衣裙起到了很好的伪装作用。

  等那群姑娘四散了,幼清又改了跟踪目标,让丫头继续跟着池初荷,自己则慢慢尾随着那个举止嚣张的金裙女子。

  幼清自知气焰上无法与池初荷抗衡,那便请一个与其实力相当的人去对付她吧!

  幼清加快了步子,轻轻走过那位金裙女子,走过去之后,还回过头来看看对方,尤其盯着对方的胸前瞧了又瞧。

  金裙女子自然不是善茬儿,打量着幼清的目光有些轻蔑:“看什么看!”

  幼清做出个胆小如鼠的样子来,仿佛脑筋还有些不大清楚似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金裙女子反倒来了兴趣,大步走上前来,居高临下道:“问你话呢!哑巴了?”

  幼清用细细的声音道:“方才听池姑娘说,有个穿金色裙子的姑娘,前头和后头是一个样,上身儿就像个案板……”

  金裙女子的胸前确很平,此刻自然恼羞成怒:“姓池的?是池初荷?!”

  幼清仿佛很害怕似的说:“姑娘可千万别去跟池姑娘说啊!”

  金裙女子强忍怒气道:“她还说了什么?”

  幼清先是吓得连连后退,然后故作镇定地左右一觑,踮起脚尖凑近了金裙女子道:“她说,一会儿要在酒宴上把姑娘的前襟弄湿,把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姑娘的胸前来,”幼清接下来发出耗子似的细声儿,“让姑娘好好出出丑。”

  女子攥紧了拳头:“哼,还不知道是谁出丑呢!”

  ……

  曹家的梅花宴办的很是热闹,笑笑几人也是沾了准王妃的光,占据了一处位置很好的水阁。

  水阁面前是一片小湖,湖对岸是戏台子,今日有许多精彩的戏可看,尤其这曹家还赶了时髦,专门请了金氏戏院的《黄手帕》,引得一片叫好。

  索性就在这水阁里摆了午宴,反正大家也不好与那些不熟悉的宾客们凑热闹。

  只是,这一桌上只有四个女孩子,难免有些冷清,澹台芙蓉不觉叹了口气:“助学虽然不爱说笑,但如今少了她,倒像是少了一大群人。”

  连一向乐观的瑞彩也不禁感慨:“仿佛永远也回不到玫瑰宴那时候的热闹了。”

  那时候,还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少女,如今,已经出脱成了一群待嫁的姑娘。

  西子也不觉回忆起玫瑰宴来:“当年真真是繁花似锦,”说着又看了看笑笑,低声道:“咱们慕雅集古社,那时候人还是全的。”

  可不是么,看看如今,夏凉学姐已经嫁了人,贺阿蛮也定了亲,还有那秋紫苏……不提也罢。

  笑笑想到这里,下意识看了看瑞彩,对方倒并未留意西子的话,而是向不远处招招手:“探梅!”

  来人正是缪探梅,此刻身姿款款地走上水阁来,昔日的致命缺点小龅牙,此刻在自信的气质烘托下,也莫名平添了几分可爱。

  芙蓉笑道:“你来得恰到好处,我们正嫌冷清呢!”

  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关系也都不错,探梅也并不客套,笑眯眯地落了座:“我方才本是和舞蹈社的几个同伴一桌的,谁知又来了几个极其刁蛮的姑娘,几下子言语不合就争吵起来,其中一个姑娘居然将竹荪老鸭汤泼在了一位姑娘的前襟,整个湿了个水透!”

  “老鸭汤,那何止是水透,简直就是油透!”几人像听书提示的听着,芙蓉八卦道:“被泼的是谁家的姑娘?也太倒霉了。”

  探梅:“是水鲜池家的姑娘,名字叫池初荷的。”

  “哦~”大家异口同声地发出了一个抑扬顿挫的哦,仿佛带着无限恶趣味似的。

  曹家的午宴自然丰盛无比,只是在大正月里,大家都没什么胃口,这一顿饭的功夫就全花在八卦上头了。

  “你们听说助学家的事儿了么?”探梅的话题终于还是落在了霓节身上,“也不知咱们助学如今在哪里安身……”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默,霓节住在杂志社的事情,外界并不知晓。

  笑笑在杂志社的后院给霓节单围了个小独院,想着日后舒颜万一离了唐家,这里也算个栖身之所。

  瑞彩此刻也只能明知故问:“助学一个人能去哪儿呢?”

  探梅道:“听外头传,好像是祝家老家来人了,将助学接回了安徽老家。”

  几人听了都纷纷点头,假意应和:“有家族照应着,到底好些。”

  等饭毕撤了席,芙蓉突然起了玩牌的兴致,探梅也是个爱玩儿的,瑞彩又常常陪着她们老太太玩两把,于是三人便兴兴头头起了牌局,硬拉着西子也加入了牌阵。

  笑笑一向不好打牌,如今就坐在水阁边凭栏远眺,戏台那边又开始演奏乐器,配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春水,很是惬意。

  笑笑的目光从湖边渡向湖岸,恰恰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慌慌张张向这边走来,看那走路的姿态像是幼清。

  幼清也东张西望着,偏偏就看到了水阁二层上的笑笑,急忙同笑笑招了招手,笑笑便也只好冲其招招手。

  过了一会儿,幼清就“应邀”来到了水阁。

  芙蓉几个人正忙着玩牌,根本无暇招呼新来的人,笑笑便招手让幼清在栏杆旁坐:“我看你匆匆忙忙的,脸色也不好看,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幼清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方才也不知是谁恶作剧,将我推了个大跟头,疼倒是不太疼,只是吓了一大跳。”

  笑笑皱了皱眉:“这人也太恶劣了。”

  “是,太恶劣了。”幼清喃喃道。

  笑笑也不愿气氛围绕着某个恶劣无聊的人,便评论起那戏台传来的奏乐声:“听起来像是从淇园起来的乐师,想当年在玫瑰宴,我第一次听到淇园的音乐,似乎就是和幼清在一起,也是在水阁栏杆边,记得那个水阁叫做扶荭水阁。”

  幼清坐定之后,适才惊慌的神情渐渐平复,听着那宜人的音乐声,思绪也被笑笑拉回了一年多之前:“想起那一日,我还同瑛园讲起了红衣卧雪的故事,那是关于我的姐姐……”

  笑笑:不是……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儿啊,真的不想再听一遍关于她姐姐的悲惨故事了。

  气氛正在尴尬着,突然听着水阁下面热闹起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谈论着什么,连笑笑都被激起了好奇心。

  芙蓉几个人也不觉停下了手中的牌,瑞彩一个眼神儿递给了丫头素芫,这丫头转身就到楼下打探消息去了。

  笑笑看了看身边的幼清,从其脸上见不到一点好奇之色,愈加觉得这是个怪人。

  不一会儿,素芫就回来了,先叹了口气才道:“也不知那个池家的姑娘倒了哪辈子的霉……”

  话还没说完,就先被芙蓉打断了:“池家,莫非又是那个池初荷?这个人是被谁念了败兴咒么?”

  素芫一点头:“正是这一位池姑娘!据说在午宴上被弄湿了衣裳,就赶去更衣楼擦体换衣,谁知道居然被一位男客误闯了进去……”

  这一下子,水阁里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大家全都把眼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过了半晌,瑞彩才问道:“男客?这……今日来的也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作死的登徒子!”

  不管这位男客是登徒子还是别的什么人,那池初荷都被人家看光了,唯一的出路也只有嫁给这个人了……更可怕的是,万一此人已有妻室,池姑娘也只有做妾的份儿了!

  素芫道:“这件事儿也是邪门,居然是那位池姑娘看错了门牌,走进的是男宾更衣室!人家那位男客,反倒一肚子委屈,明明是正经走进去换衣裳的,谁知进去就看到了那么一幕……”

  这一下子大家就更吃惊了,凑在一起喋喋不休地分析原因,有人说是出了鬼了,有人说这也算是缘分,有人开始担心主办者曹家的责任,更多人是在关注这个男子的身份……

  现场唯一的沉默者,就是坐在暗影里的幼清,大家此刻都在热烈讨论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存在感颇低的幼清。

  幼清捻了捻自己的手指,仿佛还残留着那紫铜门牌的冰凉触感,是的,自己在池初荷进门之前,偷偷互换了男女更衣室的门牌……

  哼,怪只怪她贪慕虚荣,她若是选择小间的女更衣室,就不会有此时这段惹人遐思的八卦!以及赔上她终身的丑闻!谁让她进了豪华更衣间的!她活该!

  等她进去之后,幼清就神不知鬼不觉将两只门牌换了回来,那门牌是嵌入的,若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觉能够轻易拔出,再严丝合缝的嵌入,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

  至于池初荷等到的男子会是谁,那就看她的运气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等她换好衣裳,也不会有任何男子闯进来;如果运气不好,那就只能怪她缺德不行善,该遭现世报!

  幼清办完这件事就匆匆离开了,至于那位闯进的男子是谁,幼清也很想知道:“对哦,那个男人是谁呀?真是太可怕了,池姑娘太可怜了。”

  素芫在众目睽睽之下,咽了口唾沫:“还好,那位公子尚未婚娶!”

  大家仿佛一起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问:“是谁呀?!”

  瑞彩:不会是我们家那个傻吃货吧……

  笑笑:不会是……

  “是莫家的大公子。”素芫终于揭晓了答案,都快把人紧张死了。

  “莫大公子?”芙蓉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那不是个五十多岁的败家子儿吗?”

  素芫轻声纠正澹台姑娘:“莫大公子刚过不惑之年。”

  ——没错儿,各位看官,这位莫大公子正是本文女主参加玫瑰宴相亲射覆活动时见到的那一位……迷之猥琐的高龄剩男。 2k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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