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童话地狱的花 37

　　陶幽镜针对丛兰的审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问的东西不多，深入的程度也一般，一开始费蓉和祝孟天还以为他是准备循序渐进，但是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背对他们的陶幽镜像是开了天眼一样对他们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们只好暂且按下心底的疑惑。


　　又等了几分钟后，陶幽镜才停了下来，脸色显然不太好看，他说：“丛兰的脑子里有炸弹。”


　　微型炸弹？装在脑子里？！费蓉一惊，祝孟天下意识地掐起手诀，慎重道：“会爆炸？”


　　陶幽镜愣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自己没解释清楚，摆手道：“不是真的那种炸弹，我说的是她脑子里被人设置了一道关卡，一旦说出某些被刻意限制的话题，丛兰脑子里就会产生连锁反应，所有意识都会被炸掉，直接变成植物人。”


　　费蓉和祝孟天费了一点力气方能理解他的意思，顿时纠结了——他们还以为能逮住一条大鱼了呢！结果这大鱼刺太多不能啃！


　　“你可以维持这个催眠的状态多久？”祝孟天问道，“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拆了那个关卡吗？”


　　陶幽镜纳闷地反问他：“你们想把她关起来？”


　　祝孟天先是不解，然后转念一想就理解他的意思了，诧异地说：“你什么都没想就把她抓起来了？”


　　陶幽镜理直气壮道：“这种事只要你们考虑就好了不是吗？”


　　祝孟天：“……”敢情他们就是收拾烂摊子的啊！


　　“她的这个关卡做得太精细了，完全跟之前那道锁被拆开的手法截然不同，看来是两个人做的，前者的技巧非常完美……”陶幽镜盯着丛兰，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道：“‘炸弹’就算可以拆，也需要不少时间，而且有一定的失败率……”


　　“等等！”祝孟天听得瘆得慌，急忙阻拦道：“要不我们还是别拆了？这样容易打草惊蛇！”


　　陶幽镜有点不甘心，因为丛兰也因为那个引起他兴趣的“炸弹”，“丛兰有可能知道很多有用的信息……”


　　“但是如果我们拿不到，还被‘原罪’率先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那不是得不偿失？”祝孟天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位大少爷纯粹就是凭着自己的心意在做事的吗？


　　费蓉有点摇摆，她觉得放了很吃亏，不放也挺吃亏的，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手头上连一个“原罪”组织的成员都没有，好不容易能够逮着一个，这个参考价值的确有些大啊，可是留下她的牺牲也不小啊……


　　祝孟天提醒他们：“我们想抓丛兰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丛兰今天是在花七是的书店失踪的，很多人看到她了，一旦‘原罪’组织那边查起来，查到花七是头上怎么办？”


　　他拿捏的点刚刚好，陶幽镜几乎是下意识就道：“再问几个问题就放她走，她不会记得今天发生过什么事情的！”


　　祝孟天松了一口气，“没错，部长说了我们现在就是查探为主，没必要先引起他们的注意，你要是真想抓她，还不如半路上雇一些流氓地痞绑架她，起码没那么招眼。”虽然陶幽镜和花七是很可能早就被盯上了，但是好歹也做出个样子来迷惑一下对方。


　　既然确定了要放走丛兰，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压榨干她的剩余价值了，陶幽镜抓紧时间多问了她几个问题，费蓉和祝孟天负责跟丁有蓝那边一起商量什么问题是现在比较紧急需要的，然后再提供给陶幽镜来问，催眠是一项很精密的操作，询问的语气不对都有可能让对方的意识松动，脱离催眠的掌控，费蓉和祝孟天并没有打算亲自上阵给一个无意识的人玩审讯。


　　问到末尾的时候，陶幽镜还是没忍住在丛兰面前提了花七是三个字，谁知道就在这时，丛兰冷不丁的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她的眼睛还是呆滞无神的，那笑容却是无比诡异，她用机械一样平板无波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陶幽镜，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费蓉倒吸一口冷气，陶幽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祝孟天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挡，才把陶幽镜想要往丛兰脸上扇过去的巴掌挡住了——这位主儿可不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尤其是在事情扯到花七是头上的时候！


　　丛兰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复述，而不是讲述，似乎有人把这句话印进了她的脑子里，等到“花七是”这个词作为关键字触发了她的脑内装置，就能让丛兰把这句话说出来，这种精密的操作可不是谁都能做的，陶幽镜被祝孟天拦住了揍人的动作，冷静下来的同时又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害死殷南笙、又让花七是自杀了十二次的太叔群，脸上的神色风云变幻的，看得费蓉和祝孟天提心吊胆。


　　——除了太叔群，还有谁会故意让丛兰在他面前晃悠被抓，然后引出这句话的？今天丛兰的出现根本就是一个预谋好的事件！


　　可是，为什么？陶幽镜几年前还跟“原罪”组织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什么针对他？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当年的太叔群又是怎么在圆珠笔刺穿心脏之后活下来的？


　　费蓉犹犹豫豫地道：“这也有可能是一种计，为的就是挑拨离间，我们还是不要这么快下结论，免得中计了……”


　　“我觉得我们已经中计了，”祝孟天咕哝着道，他看着丛兰脸上的诡异笑容，再衬着那红艳艳的裙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恐怖，“说不定连陶幽镜催眠她都在幕后之人的计算之中，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能那么精准地判断陶……陶先生的动作，难道是你的熟人？”


　　“叫我陶幽镜吧，”陶幽镜漫不经心地道，目光也在丛兰身上流转着，他意味不明地说：“看来我真的要好好想想五年前，认识小七之初，我是不是真的和‘原罪’组织打过交道了……”


　　暖爱心理咨询室所在的那条街，封容和林映空跟申龙告别，离开了这个布置温馨的心理诊所。


　　在封容结合陶幽镜的指导刻意表现之下，申龙已经给出了他有中度强迫症和回避型人格障碍两种心理疾病的诊断，并且表示在这样的心理状态下引发的焦虑和抑郁程度也是在中度以上范围的，听起来特别吓人，林映空都一副吓得脸色都苍白了的样子——按照对“原罪”组织犯下的案子的分析，这样的高危人群是很受他们欢迎的，因为心理状态不好的人即使是自杀了或者犯罪了，也比较少人会怀疑这些事情背后有什么人在操纵着，简直就是这群心理变态学家的天然犯罪提取库。


　　林映空其实是特别不愿意封容来演这个角色的，之前陶幽镜还特意提醒过他别让他的部长去做卧底，没想到今天突然就碰上的申龙，封容也在没有和他商量的情况下直接做了决定，哪怕是目前看起来效果特别好，但是林映空还是有点不高兴，在申龙给他们提供了一些舒缓的方法、并且预约了明天的治疗时间之后，他们俩一离开暖爱心理咨询室所在的那条街，林映空就拽着封容的手道：“亲爱的，我不高兴了！”


　　因为担心附近还有“原罪”组织的眼线，林映空并没有说什么暴露自己身份的词，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真实的，封容本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出神，冷不丁地被他一拽，迷茫地抬脸看林映空，注意到他的脸色时眉头一跳，有点不自然地问：“怎么不高兴了？”


　　林映空板着脸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封容怔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想说什么，顿时有点尴尬地道：“当时……你懂的。”这不是情况紧急，很自然就分工了么？他家助手的形象本来就比较像是作为安抚者的那个角色，封容是一向冲锋陷阱习惯了。


　　林映空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正是因为明白，又更加不开心了，“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进来的提示，林映空有点不耐烦地去掏手机，然后发现封容也在做一样的动作，他就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急忙拉着封容拐到了一个雕塑背后，做出要好好谈谈的架势，然后两个人才一起点开短信，发现是丁有蓝发过来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掉头，原罪教皇要和申龙接头！”


　　封容和林映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秒钟，一句话也没说，封容就把手机塞回兜里，一把推开林映空，往外跑走了，被推得一个踉跄的林映空摔了出去，差点撞到一个路人，路人把他扶住了，很关心地问：“先生你怎么了？”


　　“谢谢，没什么，只是我爱人和我吵架了！”林映空匆匆地站稳，跟路人说了声谢谢之后就追着封容去了，焦急地想让他停下来等等自己，又怕他回头的时候被绊倒，只能小小声地一边喊着“闻知你慢点”一边追，结果封容跑回暖爱心理咨询室那条街，在离那个心理诊所不远处的地方“啪”的就和一个人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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