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车内,女生听了蒋放明的夸奖,瞅了眼男朋友,有几分得意:“听见没?这小哥哥是个有眼光的,说我心细呢。”
那开车的男生不服气地出口打岔:“你心细什么啊?在家里烧个开水都能忘了的人。”
“喂!”
“行了小娜,别羡慕了。等咱们有了孩子,我也能这么疼她!”
女生脸红:“谁要给你生孩子?”
男生大惊:“你不给我生给谁生?”
“呸!我不生!”
小两口又拌嘴起来。
蒋放明觉得这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出口和两人聊他刚刚的判断,干脆抱着小满,闭目养神起来。他这两天晚上都没睡了。虽然说干这行,熬夜是常有的事,日夜颠倒,日子过得跟鬼一样很正常。但蒋放明觉着带孩子比捉鬼还累。
他一闭上眼,真当有点困。
路人开车一路送他们到永乐镇的道口,还给他们指路:“到了兄弟,顺着这条道往前走一段就是永乐镇了。我们就不开车送你们进去了。”
蒋放明询问:“谢了,你们已经帮我们很多了。不过,你们在赶路吗?”
男生有几分得意地说:“对,我们和人约好了,今天要去安顺山徒步呢。最近夏天,雪山光景正好。不冷,不冻人,又能够看景色。”
原来这二人是爱好旅游的驴友。
蒋放明拐着弯提醒:“我听说这安顺山最近不是封山吗?现在能近吗?”
那个叫小娜的女生说漏嘴了:“它有个地方可以偷偷进去,封不封都无所谓。”
“小娜!”男生呵斥。
小娜捂着嘴。
蒋放明算明白了,这两人打算伙同朋友违法进山。
“最近封山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你们再考虑一下?”
“小哥,你放心,我们都是资深驴友了,安全这是我们清楚得很,你就别操心了。”男生有点不耐烦了。
话已至此,蒋放明便不再多言了。
违法入山,出了事,遇到血光之灾,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听他劝言的人,只怕再说下去,要指着鼻子骂他疯子。
蒋放明笑了笑:“那祝你好运。”
下车之前,那小娜因为觉得池小满可爱,给她拿了几颗糖。
池小满接糖的时候碰到了姐姐的手,她的直接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些画面。
小姑娘轻轻的蹙眉,有些站不稳,蒋放明一下将她搂住。
女生有些担心:“没事吧?”
蒋放明伸手摸了摸池小满的额头,摇了摇头:“没事。我我女儿身子骨弱,不用太担心。”
说完这话,他低声去询问池小满,“小满,怎么了?”
池小满睁开眼,抬头时眼里都写满了担忧。
“雪山,不要去雪山。”
女生笑起来:“小朋友怕冷呀?现在去雪山,正好是好季节噢。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
池小满执拗地说:“不要去雪山,不要。”
可她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说话都没人在意。
她着急,紧张地拉着蒋放明的吊带,力气之大,差点把他的衣服给扯下来。
蒋放明忙伸手挡住自己的春光,轻咳一声,耳朵凑过去听池小满讲悄悄话,“怎么了小满?”
池小满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又对蒋放明讲悄悄话:“哥哥,你帮帮我,别让他们去雪山。”
听着她的话,蒋放明只当是巧合。不过小孩难得有事相求,他不得不从。
他搂着池小满,对着开车的两位说:“是这样的,我女儿说她路上做了一个梦,梦到雪山出事了。要不,你们就正好和我们一起去永乐镇。”
“今天在镇上休息一晚?这开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万一徒步状态不好呢?”
那开车的男生语气中有点不高兴,“没事,我们和朋友约好了,就今天。”他看了一眼蒋放明,“我说小哥,你就老不想让我们上山,你咋回事啊?”
小娜出来打圆场:“好了阿杰,少说两句。”她对着小满讲,“小朋友,放心。梦和现实往往都是相反的。不会出问题的。”
他们要执意要走,蒋放明也没办法。
那女孩又给池小满多拿了几颗糖,道别之后便开车离去了。
池小满担心极了,想追上去,蒋放明怕她吃一嘴的车尾气,赶紧把她抱住,声音里有点严厉:“池小满,你做什么?”
小孩追车多危险啊?
万一摔着磕着碰着了?万一车突然倒退或者后溜怎么办?
池小满是个对情绪很敏感的小孩,她听了蒋放明的话,小脑袋垂了下来,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瞧着她这样,蒋放明又心疼了。
他想道歉,又有点说不出口,最后别扭地讲:“我也不是故意要凶你。”
他拉着池小满的手:“你告诉哥哥,为什么这么着急?”
池小满担心地说:“我刚刚碰到了姐姐的手,然后看到了雪山,看到了好多好多坏事。”她着急得都有点说不清楚了,只好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嘣嘣啪!哗啦啦!”
“哥哥,我害怕。”
“你刚刚不是和我说做梦梦到的吗?”
池小满捏着小裙子:“我怕你不信。”
她抬头,眼神湿漉漉:“对不起哥哥,小满不该撒谎的。”
蒋放明轻叹一口气:“没事儿。”
他没把这事往细想,只当孩子这几日奔波劳累,出现幻觉了。毕竟,预知未来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的天分。雪山女给池小满开了童眼就算了,难不成还能再叠个外挂buff?要这样,池小满的身体也受不住的呀。她本来就一小病秧子。
蒋放明抱着池小满,一边往镇上地方向走,一边语气温柔地哄着他:“好了,别担心。”
“他们不会去雪山的。”
池小满惊讶地抬头:“哥哥,你怎么知道?”
蒋放明狐狸似地笑了。
他打了个响指,然后指尖一指,池小满看过去的时候,开出去不远的车突然停住了。
男生破口大骂的声音传来了过来。
“妈的,怎么爆胎了!小娜,你赶紧给老张他们打电话,说一声。”
女生拿出手机给朋友打电话:“老张,我们车出问题了,估计要晚一点。你们到了吗?没到啊,那也行。那不如就来永乐镇顺便吃个午饭咱们一起出发吧。”
“看吧。”蒋放明挑眉,“我说他们不会去的。”
他早就想到了,这两人要是真往雪山走,池小满估计又要哭。他可不想哄一个小哭包。于是相劝无果后,留了一手。
池小满哇了一声,杏眼里在发光。
“哥哥,你怎么做到的?”
蒋放明有点享受小孩这充满崇拜的眼神,他刮了下池小满的鼻子,“这点东西,不过小意思。”
“你若上了灵均阁,也能学。”
蒋放明想,虽然池小满是去救命的,但是偶尔蹭点课,也不碍事吧?
听了蒋放明的话,池小满一下就对灵均阁充满了向往。
了却心中担忧事,小朋友心情好得冒泡泡。可他们才没走几步,天外传来惊天震响,蒋放明抱着池小满回头,远处,那山头的一片白全都垮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冷气袭来。那盖在山尖的雪,在这么远的距离外,依旧可以看见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湍急的河流一般往下冲去。
雪崩了!
刚刚还在破口大骂的男人站在远处,一下瘫软了身子,跪在地上。女生捂着嘴,手撑着车才站稳。
蒋放明瞳孔一缩,看向池小满。
池小满眨了眨眼,指着雪山的方向:“哥哥,小满看见的就是这个。”
怕那两人察觉到什么又来找他和小满,蒋放明赶紧抱着孩子快步走向镇子。
他平日最烦这种人,出事之前你提醒他,他不当回事。真出事了,又要把你当神仙,满口感谢,拉着你,恨不得把下辈子要出的事情都给算完。
池小满察觉到蒋放明一下加快步子,有点懵,手搂着他的脖子,以为他在害怕,还安慰他:“哥哥,你别怕。”
“小满会保护你的。”
蒋放明被她这话逗笑了。
“池小满,你要怎么保护我?”
池小满认真地说:“我干爹说我唱歌能要人命。”
蒋放明哈哈大笑起来:“你哥是顶流,靠唱歌赚钱,你居然五音不全?”
池小满认真为自己辩解:“我五音全的,我知道doremifaso呢!”
“好好好。”蒋放明把她整个人往上兜了下,“那要是真遇到危险,我就关门放池小满,让你出去唱歌,好不好?”
“好!”池小满一口应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这话有点不对劲。
什么叫关门放她吖?!
她又不是小狗!
池小满嘟嘴,不高兴了。
蒋放明偷笑了下,也敛了心神。
池小满年纪尚小,还不懂也不清楚什么叫预知未来。
但蒋放明懂。他干的就是这行,吃的就是这行的饭,用老话来说这叫“窥天命”,“偷天机”。但他的本事也不过是用命理之论去推演辩驳,在命格之中呈现出的多个未来中推断出最有可能的一种。
绝非是池小满这样的,能够明明白白看见未来会发生的事。
蒋放明开口,哄着她理自己,又细心询问了她几个问题,得知她之前并没有这样的经历,而且刚刚是在碰到那个女生的手以后脑中才有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面不改色,抱着孩子往镇的方向走,同时在心中呼唤着雪山女。
雪山女一早就跟他说了今天白天要休假,现在睡得正香,被他这么一喊,火气十足,一通冷气放出来,冻得蒋放明打了个喷嚏。
偏偏这冷气还知道避让池小满,在他怀里的池小满对此全然不觉,仰着头看着蒋放明的下巴,关心地问他:“哥哥,你感冒了吗?”
“要吃药药吗?”
蒋放明没想到池小满会关心他,他摇了摇头,“没事。哥哥,哥哥鼻炎犯了。”
池小满第一次听说这个毛病:“鼻炎是什么呀?”
“鼻”蒋放明想不通自己怎么又在这里给孩子科普这玩意儿,于是胡诌了一下,“就是会让鼻子痒痒的。”
“哥哥没事,小满快看看前面的路,看看哥哥有没有走错地方。”
蒋放明把孩子糊弄过去,继续聚精会神回自己的灵台空间,看着还在树干上躺着的,衣服全都垂下来的雪山女,不耐烦极了。
“你醒醒,我有事问你。”
雪山女翻了个身,装聋作哑。
“小满出事了。”
这五个字一说出口,雪山女就一个翻身,站在蒋放明的面前,“出什么事了?”她说着就要冲出灵台去现实世界里看看情况。
蒋放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这么一碰,冷得他打了个哆嗦。这人,不对,这鬼简直就是个冰棍啊!
“干嘛?”雪山女扫过被他碰到的地方,眼神冰冷。
蒋放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不会厌男吧你?”
雪山女冷笑一声:“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蒋放明:“那你还跟着我二十多年?”
雪山女:“你瞎吗,没看见我脚踝上的铁链吗?”
灵台空间内,她的脚踝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银色铁链,其中流转着金光。铁链绑在蒋放明的心树上,那金色就是从树中而来的。鬼气和阳气在此交换,得以让蒋放明的生命维系。
蒋放明低眉:“抱歉。”
他太自私,也想活下去,所以说不出放雪山女走这句话。
雪山女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转而问:“小满怎么了?”
蒋放明把情况告诉她,问她,“你是在解咒的时候替她开了童眼,还让她能预知未来了吗?”
雪山女摇头:“我若有这种能力,我何必被困于此?千年前更不会被你们掌门的祖先给抓住困于塔内。”
“我还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不是我替她开了童眼,而是她本身就存在这样的天分,现在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帮助,推波助澜地起了作用。这叫什么来着?有点像打游戏忽然激活隐藏版。”
蒋放明:“这么说,小满本身就有这种天分,之前没有机缘打开。”
雪山女:“是的。”
她看着蒋放明的脸色,困惑地问:“你为何如此,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她有的天分,可是有些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蒋放明语气偏重,摇头解释:“这天分落在别人身上,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可在她身上。你瞧她,那样简单的一个咒法都能让她病弱至此,可见她天生命格脆弱,不经折煞。”
“更何况天分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老天爷丢下来给人做交换的。有多少天分,势必要交换多少别的。像她那样单纯又笨的小姑娘,怎么扛得住这种天分带来的代价?”
“要是我今天没让车停下来,她万一从此内疚了怎么办?”
“她不仅命格脆弱,就连体格也是。这两天睡的时间太长,且越来越长,不知道是不是和所谓的天分有关系。这种东西对精神肯定是一种消耗,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雪山女看着蒋放明焦灼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长袖一摆,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男人:“蒋放明。”
“嗯?”
“你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蒋放明被池小满这事搞得发愁无比,乌云围绕,他拿起八卦镜,左右看看,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像什么?”
雪山女轻笑,“孩子她爹。”
她飘过来,伸出手,点着他的额头,将他轻轻往外一推:“就像你说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遇到你,是她的命数,也是你的命数。”
“你这下可抛不开手了。”
现实世界里,蒋放明踉跄一步,池小满惊呼一声,反手抱着他的脖颈。蒋放明一手兜稳池小满的屁股,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没事,没事。”
池小满糯糯点头,反问:“哥哥,你有事吗?”
蒋放明心想,有事,他事大了。
事情真像雪山女说的那样,从他心念一动决定带池小满上山开始,他和这位小朋友的关系就不单单是花钱的和收钱的那么简单了。池小满要是因命数折掉,那这条人命蒋放明也会背自己身上。
他看破了池小满和池屿承的羁绊,怎么就没看破他自己也在建立和这个小姑娘的关系呢?
这丫头似乎就是有让周围的人让她操心的魔力。
哎。
认了。
烫手山芋已经拿到手中,也没有再丢掉的道理。救她,是他给自己选的路。
他揉了揉这山芋的小脑袋,“哥哥没事。小满,快看。”他抬手一指,一个偌大的牌坊立在他们的面前,红漆金字,瘦金体写着几个字。蒋放明一字一顿地读给池小满听:“永、乐、镇。”
“小满,我们到山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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