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Home
本能一般的话语脱口而出后，溯渊人很明显地呆滞住一瞬。
是谁和他如此心有灵犀？
眼里那一头银发璀璨夺目。
是临祈啊。
是巧合吗？
在他思绪万千奔腾的同一时间，冬弥欢快向所有人叫道：“行了！大家赶快将队形排好，可以准备回家啦！”
回去的队形和来时的一样，依照部门划分。
溯渊。
天野冬弥、克洛伊。
夏洛特、日西、杰克。
临祈。
三个老鸟搭配三个菜鸟，加上一个不像新人的空降。
身后的队员们全在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回去之后想做的事情、想打的游戏、想去的地方。身为一个31世纪人，离开高科技环境这么久的时间，大家都很不习惯。
只有队伍头尾的那两人一直不说话，一个心烦意乱，一个无精打采。
临祈已经将近两星期没好好合过眼了。
涡门在眼前疯狂呼啸着，生怕三名新人会再度出现身体不适的问题，溯渊稍等一阵后才一语不发地踏了进去。
这回，他没有闭起眼睛。
他知道自己会看见什么。
一片天旋地转的黑暗里，预料之中的，那道刺眼的白光又出现了，而在尽头那处，有道模糊的身影。
又是他。
溯渊习惯性地忽视他眼前的海市蜃楼，不再像初次那样尝试追过去、尝试靠近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局里记载的科普是这样子的——两道涡门连接的是不同的时空，需要跨越的时间线以及距离越长，人类停留在间隙里的时间越久。
而这也是为什么新人会极度不适应涡门的原因，相当于坐上了以光速为单位的过山车，人生跑马灯都被它甩在眼前。
溯渊没被回放过人生纪录片，只是这几年以来，他看见的、看不清的，一直都是他，永远都是他。
方才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的，溯渊心想，大概也是他说过的话。
——“回忆永存心底。”
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
可是我记不得他。
-
“欢迎各位平安归来，17世纪的任务小组成员。”
回过神来，第一眼即是局员们再熟悉不过的管理局大厅。
而萱儿甜美的笑容搭配着她那公式化的迎接词，令众人心生一种——“啊，终于到家了。”的感动。
溯渊转过头去，确认队伍里从一到七一个人头都没少，便领着大家走了过去，萱儿早已准备好各式各样的补给品在前台处等着他们。
她用手比画着说：“脱下后的atc和e-watch只要放进那个黑色的篮子里就行，我会负责进行回收，动作记得要温柔一点唷。”
她指向推车上的铁饭盒又道：“局里帮大家准备好的早饭就在这儿，领完了可以先回家休息，本次的任务报告之后要记得寄给内勤组唷！”
然后她从台下拿出一把镭射刀，问道：“溯特勤，你这样行动不方便吧？要不我帮你？”
他手脚上还锁着从1657年带回来的镣铐。
溯渊直接伸出双手任她摆布。
作为一名优质的前台，总要第一手处理局内许多大小事务。萱儿手法娴熟的操作着镭射刀，三两下就将他身上的镣铐切开扔在一旁，等会儿负责垃圾的机器人就会自行过来收拾。
“谢谢。”
终于恢复自由的溯渊转动着手脚关节，问：“局里给的休假时间多长？”
“嗯……你们组带着新人，所以大家都不多，三天而已。”
萱儿又甜甜一笑道：“不过溯特勤，您尚有三年九个月的奖励假期未用，这次要一起用了吗？”
溯渊蹙着眉，有些困惑：“我明明才刚放完一个月假，怎么又多出两个月了？”
萱儿一边调阅资料一边说：“医护组暴动，奖励一个月；加班带新人，奖励一个月。还有局长有特别指示，您前次放的那个不作数。”
“……”
冬弥沉默了：“三年九个月……”
夏洛特羡慕道：“我也好想放。”
克萝伊一脸懵逼的问：“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假啊？”
萱儿甜笑着回答：“咱们局对员工很好的，不论是在任务中立功或者是协助处理公务，除了奖金之外，局里还会奖励假期。”
“所以我们交上的报告非常重要。”夏洛特补充说，“内勤组会在比对组员的报告之后酌情增加假期给我们。”
日西憋红脸说：“如果我跟内勤组的哥哥姐姐们打好关系，是不是就可以……”
“你想的美。”夏洛特翻了个白眼，“他们放不到的，你也别想要。”
冬弥笑说：“再者，咱们局不像那些公务员，没有公休、周末休、也没有节日假期，只要不排假就得一直来上班，不出任务的时间也得待机支援，所以局里才会有出完任务必休假的制度。”
“可我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假期囤到三年九个月都不用的……”夏洛特扶额道，“你入职以来都没再休息过？”
“有啊。”溯渊说，“就在上个月。”
萱儿友善提醒：“可是你用来协助公开招募了啊，所以不算。”
夏洛特问：“你还打算囤多久啊大哥，这都破纪录了吧？”
溯渊：“……”
萱儿摇头说：“没破。”
“又是哪个牛人啊？”
溯渊沉默了，他装作没听到夏洛特的话，突然对眼前的那一排餐点很感兴趣。
临祈背靠着墙壁说：“不用挑，里面东西都一样。”
“你不先回去休息吗？”溯渊问。
他眼下的黑眼圈已经重到就像被人打过那般，衬的他一双金色眼瞳愈发明亮。
临祈回：“等人。”
溯渊没问他在等谁，只是不甚确定的问：“你的眼睛……”
临祈双眸半阖道：“你是指变色片？反正都曝露了，带着也不舒服。”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藏呢？
溯渊本想问这句，想想还是算了，正好此时有个人匆匆忙忙的冲进大门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身上穿着居家服的于纪寻跑到众人面前才停下说：“哎哎哎，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欢迎你们回来啊。”
萱儿打趣说：“于哥你这是刚起床啊？制服呢？”
“今天不上班，我送完他们就排假。”
“真是伤心，我一接到通知就来迎接他们了，你迟到的人居然还想休息。”
“你就住附近而已！”于纪寻炸毛说，“知不知道早七的快空道有多拥塞啊！？”
萱儿俏皮的吐着舌头说：“不知道。”
“聊够了没？”临祈打着呵欠，脾气很是不好
“你先去车上等我吧。”于纪寻说，“其他小崽子们，没事就回家休息了啊。”
看着临祈有气无力的拖着脚步离开，身后跟着其他的组员们鱼贯而出，于纪寻满是关怀的问留在原地的二人：“怎么样？任务一切顺利吧？没人受伤吧？”
“还行，无事。”
想了想，溯渊忍不住脱口问：“你们住一起？”
于纪寻用一种颇有深意的古怪眼神看着溯渊说：“临祈怎么肯让其他人和他同住……我是来接送他回家的。”
“原来如此。”
溯渊应了声后，转头就对萱儿说：“再帮我上排一个月假吧。”
她微笑说：“没有问题。”
于纪寻问：“你……你要休息啊？才刚回来没多久就不来上班？”
对着空气，溯渊将两指凭空下滑之后，专用的信息收发屏幕就出现在面前。他一边翻阅一边反问着说：“怎样？不行？局长不是老希望我休假吗？”
“就……很意外？”
“也不用意外。”
在生活中，溯渊不像大多数的局员会将工作与私人使用的传令号分开，因为与他私下联络的人少之又少，况且这些人差不多也都是管理局的人，根本就没有必要。
再加上在任务期间内，管理局会贴心的将每个组员的传令号都调成了“时空中”的状态，对方只要看到这行状态，就会知道这人归期不定，有事请留言等回复。
溯渊一眼即看见收发箱里躺着的一行醒目红色标题——体检通知：海诚医院——来自三天前。
他将屏幕转向现给于纪寻看，说：“我知道差不多快了。”
于纪寻立即瞪大双眼说：“五年到了？”
“嗯。”
他欲言又止的：“你……哎，自己保重。”
溯渊只是笑笑说：“你再不上车的话，就要换我替你保重了。”
“我弟那脾气就没好过……”
想起往事，于纪寻闭上了嘴，换了个话题说：“不是很顺路，我就不送你了啊。”
“没事。”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门口那车驶不见影了，溯渊才说：“萱儿我走啦。”
“你可别再放假时跑回来上班了。路上小心，溯特勤。”
踏出管理局的大门，生气蓬勃的朝阳大剌剌的洒在溯渊的脸上，他深吸一口，鼻尖嗅闻着清晨盛放后仍残留在空气中的栀子花香，还顺道伸了个懒腰。
“回家真好。”
说完这句话，溯渊昂着首，快步冲向了不远处的列车站。再好的美景永远都留不住那归心似箭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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