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4
“勇敢是,当你还未开始就已知道自己会输,可你依然要去做,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坚持到底。*这就是格兰芬多,无畏的雄狮。”
“你也一样吗,爸爸,你和妈妈?”
“是的,我的小维拉,特别是你的妈妈。”
“那么……那是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你们一定会输?”
“我希望你永远也不需要知道,我的小维拉——瞧,你最喜欢的阿尔伯特教父来了,你可以去找他玩,他和爸爸一样也是格兰芬多的。”
“阿尔伯特教父!这里——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多你最喜欢的黄桃罐头,你多笑一笑好不好?”
“……小兔崽子。”
“哎呀,阿尔伯特——你这样叫面部抽搐,会吓坏我的小维拉的……”
“维拉……”
“维拉——”
“埃尔维拉·希特斯!”
一道耀目的白光穿透了埃尔维拉沉重的眼皮,深深地没入她的瞳孔当中,令她条件反射地抬手阻挡。不料她的手肘子在抬起的那一瞬间碰倒了某个坚硬且粘稠的物体,《触手们的触手书》毫不含蓄地倒在了她的头顶上,卷曲的触手与五黑的发丝瞬间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
埃尔维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透过一片朦胧的绿色影子往外看。左边,是阿尔文笑得不能自己的脸;右边,是唐无辜而澄澈的琥珀色眼睛;正前方——糟了——是努力使自己珍珠白半透明的脸露出一种名为“愤怒”的表情的幽灵教授宾斯。
“对不起,教授。”埃尔维拉诚恳地低下头,结果却忘了她的长发上还纠缠着一本恼人的书。于是所有人只能看见一个绿色的蠕动的脑袋在发出埃尔维拉的声音,在菲恩一句适时的“梅林丰满水嫩的翘臀啊”的惊呼下,整间课室的笑声顿时如同粪弹一样爆炸开来。
如果幽灵也能有别的颜色的话,埃尔维拉想,那么此刻宾斯教授的脸一定堪比斯莱特林的旗帜。她暗自发誓,回去一点要好好提醒一下身旁那两位格兰芬多——不应该对自己人下手,至少也要挑个姓诺特的。
她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似乎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她的父母,还有那时候的阿尔伯特教父。菲恩和她在魔法史课上睡觉这件事上达成共识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虽然艾斯特莱雅对此表示强烈反对,但是宾斯教授珍珠白的眼睛里从来只有枯燥无味的妖精叛乱。难道今天他是突然福至心灵,打算拯救一下他们的魔法史了?
“希特斯小姐,斯拉格霍恩教授找你。”宾斯教授的声音仿佛有人正在用一把极钝的锯子不紧不慢地锯着一块朽木,枯燥而沉闷。他选择性地无视了那本黏糊糊的禁书,半透明的手指缓缓一抬:“他就在门外。”
“力……力劲松懈。”艾斯特莱雅小心翼翼地挥动魔杖。阿尔文从接书到藏书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天衣无缝,与塞缪尔单纯无辜的表情相得益彰。
“呃……好的,教授?”埃尔维拉有些许不安地和菲恩对视了一眼——她想不出她的魔药课教授会有什么事情需要打断魔法史课来找她——难道她昨晚“借鉴”菲恩的魔药课作业真的糟糕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竭尽全力无视课室里的几十道目光,抬脚缓缓朝着门口挪动,她能感觉到艾斯特莱雅和菲恩的双眼几乎黏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噢——希特斯小姐,请过来这边。”斯拉格霍恩教授脸上依然如同平日一般笑眯眯地,这让埃尔维拉一颗悬着的心稍微宽松了一些。
“这是你的教父托我带给你的,他得知了你做噩梦的事情,所以请我稍微改进了一下——你知道,阿尔伯特一直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之一,他的魔药和海莲娜一样是全年级最好的。”他像一只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羽毛的孔雀:“噢,海莲娜就是菲恩的母亲——他们现在每年圣诞节都还会给我送菠萝蜜饯,对——他们还记得我最爱吃什么。”
埃尔维拉接过那只熟悉的小银瓶,金属冰冷的质感仿佛在提醒着她四年前的那一件事——那件让她从此以后不得不日复一日地服用味道不可言述的魔药,被斯基特冠上各种恶毒外号的事。斯拉格霍恩教授还在滔滔不绝地夸耀自己的学生,但埃尔维拉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噩梦似乎越来越严重——即使她醒来后几乎一个都不记得,这样下去还能坚持多久呢?
“好了,赶紧回去上课吧,”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后以“记得替我转告阿尔伯特他的菠萝蜜饯很美味,如果配上杜松子酒就完美了”结束了这场毫无营养的对话。
谢天谢地,他终于愿意消停一会儿了。埃尔维拉把自己从沉思中拉回现实,真希望阿尔伯特教父下次能在送给他的杜松子酒里面加一点有助于谦虚的魔咒。
凛冬的鹅毛大雪为霍格沃茨裹上一层绵软的银装,剔透晶莹的冰凌点缀在每一层屋檐下伴随着落雪闪烁。走廊上的火把已经被换成了浅蓝色的水晶烛台和层层叠叠的榭寄生,精致的圣诞花圈下金铃摇曳;由魔法制造的小雪花如同蝴蝶一般盘旋在天花板上,与彩色的顺滑绸缎一同翩舞。
霍格沃茨的热门话题就如同城堡内的装饰一样朝着圣诞节的方向稳步前进,无论是课上还是课下,每个学院的人都在孜孜不倦地讨论着圣诞假期的问题。
“我为什么不能和艾伦一起过圣诞假期?他的父母都很欢迎我!”塞缪尔挥舞着手里一封皱巴巴的信,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一样冲着一个斯莱特林的高年级女生喊道。后者有着一双和他极为相似的琥珀色眼睛,只不过略显狭长,多了几分冷漠与精明:“你要去麻瓜的世界度假?你疯了吗?”
“麻瓜怎么了,赛琳娜?麻瓜的汽车比飞天扫帚的速度还要快——”
“我们本来以为你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就算了,没想到你还要和麻瓜厮混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个纯血,你是个唐家的巫师不是个——”赛琳娜突然止住了话头,原本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也逐渐平静下来。“——你被分到格兰芬多已经是个意外,我们都不希望你会发生更多的意外——”
“意外?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我为我的学院骄傲——”
“——我们不反对你和那个拉文克劳混在一起,也可以容忍你摆弄麻瓜的玩意,但是去麻瓜的世界和麻瓜一起度假?不可能。”赛琳娜冷冷地扔下最后一句话,纯黑的旅行斗篷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微微扬起:“爸爸会过来把我们一起接回去。祝你假期愉快,弟弟。”
埃尔维拉尴尬地和菲恩与艾斯特莱雅一起挤在并不宽敞的拐角处,就差要把自己嵌入墙中了。他们三个刚从图书馆走回格兰芬多休息室的门口,就撞上赛琳娜·唐扔下盯着手中的信纸发呆的塞缪尔扬长而去,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尽力假装自己是个不慎路过的幽灵。
然而正所谓祸不单行,皮皮鬼掀开墙上的一副盔甲,带着偷窥他人后幸灾乐祸的表情飘到空中大喊:“小宝宝和姐姐吵架啦!小宝宝喜欢麻瓜!”它扔下一个巨大的水弹,冰冷的液体瞬间洒了埃尔维拉满头,刺骨的寒意穿透柔软的金红色围巾没入脆弱的肌肤。“三只小巨怪在偷看!哈哈——打中了小疯子——哈哈哈哈!”
“霹雳爆炸!”顾不上抹掉自己脸上的冰水,埃尔维拉愤怒地举起了魔杖,可是魔咒只是擦过了墙上的圣诞花圈,皮皮鬼得意洋洋地朝她做了个鬼脸。然而下一秒它就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发出一阵令人忍俊不禁的怪叫声,对着另一边的塞缪尔坐了个粗鲁的手势。
“这一招对付它有奇效。”塞缪尔扔下信纸,脸色是宛如暴风雨来临前一般的平静而阴沉:“我正好缺个什么东西揍一顿。”
皮皮鬼不甘示弱地朝他竖起了中指,但埃尔维拉和菲恩礼貌地回应了四根。它捂住脖子狠狠地瞪了塞缪尔一眼,随后愤怒地飘走了。
“这可别让费尔奇看见。”艾斯特莱雅忧愁地说:“那样第二天你们的手指就会变成洛丽丝夫人的零食的。嗯……让我查一查干燥咒……”
埃尔维拉发尾的水滴坚持不懈地与艾斯特莱雅的魔咒做斗争,她正苦恼于该怎么安慰塞缪尔,却又能够不显得突兀与尴尬。但是后者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嘿,你们的圣诞假期有什么计划?我要被关在那个该死的家里——真倒霉。”
菲恩匆匆忙忙地摊开一大叠作业本,咬住一根羽毛笔糖:“我爸妈都让我回去,所以我得赶紧把假期作业写完……梅林的柔软小蛮腰——我可不想回到家还要天天对着这玩意儿。你们呢?”
“我父母要带我的妹妹露娜去埃及旅游……”艾斯特莱雅几乎要把自己埋进了埃尔维拉的长发里:“嗯……他们给我寄来了一些礼物,我想我还是留在霍格沃茨比较好……”
“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一个人了。”埃尔维拉把暖洋洋的侏儒蒲抱紧怀里,猫头鹰刚刚给她送来了阿尔伯特教父的信件,里面只有寥寥数语:“我的教父今年圣诞节负责执勤,我只能留在霍格沃茨。”
她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与不悦,她的教父工作繁忙,还需要独自一人照顾她——阿尔伯特几乎没有动用过她父母留下来的一分钱,所有开销都是他一个人承担的,而且可以说得上是有求必应,慷慨大方。每一个重要的日子,阿尔伯特都会尽他所能地赶回来陪伴她,她的每一个生日阿尔伯特都不曾缺席。
不管怎么说,她的教父带给她的并不比她的父母要少。
“我的母亲在圣诞节有舞蹈表演。”阿尔文不知道从哪里探出头来,他看了一眼塞缪尔:“——麻瓜的演出,所以我不打算回去了。更重要的是——你们听说过赫奇帕奇的艾拉薇娜吗——就是金色头发那个——”
“艾拉薇娜·克罗斯?赫奇帕奇一年级新生里面最漂亮的那个?”菲恩选择性无视了埃尔维拉意味深长的眼神:“怎么啦,我听说你最近和她关系不错啊?”
“她今年圣诞节不回家,刚刚邀请我一起留在霍格沃茨。”阿尔文挤眉弄眼地说:“我觉得我俩有戏了。维拉,有个好消息给你——听说乔纳森今年也留校,你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小建议,就是那方面的小建议——”
“不了,谢谢。你需不需要我给你来一点封舌锁喉,就是要用魔杖的那种封舌锁喉?”
“我也想留在霍格沃茨。”塞缪尔闷闷不乐地盯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至少和你们一起要比那群古董有趣多了。”
“莱雅——快看,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
苍茫的大雪笼罩了整个霍格沃茨,给今年的圣诞节带来了第一抹纯白的色彩。埃尔维拉惊喜地看着堆在床下的一小堆包装精致的礼物,她连围巾都来不及围上便赤着脚跳了下去:“有八份礼物呢!”
金红色的帷幕被艾斯特莱雅施了几个巧妙的小魔咒,金线绣成的雄狮威风凛凛地到处游荡。埃尔维拉打开最小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卷陈旧但做工细腻的厚厚的羊皮纸,几乎记录了霍格沃茨的每一条密道和每周值日教授的巡逻路线。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份礼物竟然出自一向严肃的阿尔伯特教父之手。
“这是你父亲和我当年一起制作的,但是如果你因为违规而被处罚,我会收回它。”
“有了这个还怎么可能被抓到啊?”埃尔维拉把羊皮纸藏好,继续打开下一份礼物——是一套微缩型飞天扫帚教程,里面的飞天扫帚会演示出各种飞行技巧,还有一个样貌非常像乔纳森的小人教授。
“我原来是按照菲恩的样子做的,我发誓。”艾斯特莱雅一脸无辜地说:“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是这个效果,一定是我水平还不够。啊——梅林的胡子——”她拆开一份点缀着星星的礼物,里面是一个盛着一片流淌的星空的玻璃瓶,她的耳根又泛红了:“太美了。”
“没什么,教父告诉我你的名字是西班牙语里的‘星星’。”埃尔维拉马不停蹄地拆开下一份礼物——菲恩的自动纠错羽毛笔大礼包(内含高级纠错羽毛笔五支、变色荧光墨水五瓶、上课瞌睡专用仿真眼睛五双);阿尔文的《迷倒男巫的制胜法典》;塞缪尔的麻瓜作家东野圭吾的作品集——还有乔纳森的一条精致的海蓝色发带,上面镶嵌着星星点点的水钻,和她的眼睛的眼神非常相配。
艾斯特莱雅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送了他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送了他礼物……”埃尔维拉欲盖弥彰地干咳了两声:“一套飞天扫帚护理用具而已,”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非常实用,不是吗?”
“我觉得……嗯……你可能要多看看阿尔文送你的那本书。”艾斯特莱雅移开目光,飘飘的声音微不可闻。“你这里还有两份礼物呢。”
埃尔维拉拿起其中一个包装简洁的盒子,上面只有一条蓝色的绸缎作为装饰,但却没有任何署名。
“可是……除了菲恩他们,谁还会给我送礼物呢?”她既没有别的亲人,在霍格沃茨的大部分学生也不太愿意和她接触,更不用说准备圣诞礼物了。她和艾斯特莱雅都是第一次收到来自非亲人的礼物——菲恩、阿尔文、塞缪尔和乔纳森。
“哎?为什么没有署名……这里有一张卡片——来自伊法魔尼雷鸟学院。”艾斯特莱雅抽出一张小卡片,上面印着一只鸟儿的图标和一行小字:“伊法魔尼是美国的魔法学院……你有在伊法魔尼的朋友吗?”
“当然没有。”埃尔维拉一头雾水,她之前连在英国的朋友都没有,有怎么可能与一所美国的魔法学院有联系?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简朴的玻璃装饰罐,一朵红玫瑰不断地重复着盛放与凋零的过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变幻咒,几乎随处可见,甚至偶尔还会还出现一些小失误——但是能够看得出制作的人非常用心。
她和艾斯特莱雅翻来覆去,几乎把整个玻璃罐都拆卸开来,每一层包装纸都仔仔细细抹平了,除了伊法魔尼的雷鸟学院以外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果是送错了的话,好像也说不通——伊法魔尼和霍格沃茨相隔如此遥远,再说有怎么可能会有人把两所魔法学院弄混呢?
也许……真的只是个意外吧……猫头鹰也会迷路吗?埃尔维拉把那份简朴却精心巧妙的礼物小心翼翼地安放好,毕竟无论如何那也是对方的一片心意。
“这一份也没有署名……什么都没有……”艾斯特莱雅微微皱起眉。最后一份礼物比起那一朵红玫瑰要精致得多,银色的哑光包装纸上镶嵌着细腻的花纹,似乎还带着几丝淡淡的幽香,宛如于暗夜中盛放的蔷薇花,奢华却又低调。
埃尔维拉本能地有些警惕,这份礼物绝对不可能出自普通人之手——它和她所见过的那些来自富有的纯血家族的令人艳羡的礼物非常相似,却又少了它们应有的高调,甚至连半点信息都没有留下——它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样引诱着每一个看见它的人。
那是一朵盛放的白蔷薇,层层叠叠的花瓣盘旋绽开,似乎永远不会凋零,沁人心扉的幽香若有若无。
“这是……”埃尔维拉一下子愣住了,一朵蔷薇?谁会送一朵花作为圣诞礼物呢?那支陌生的玫瑰花她能够理解,可是这样一朵突兀而孤独的蔷薇花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朵花上面一定有魔法,否则它早就干枯了。”艾斯特莱雅伸出魔杖轻轻地碰了一下柔软洁白的花瓣:“看起来并没有恶意,真奇怪……会是你的教父认识的人吗?”
“绝对不是。”埃尔维拉皱起眉,如果是阿尔伯特教父的朋友,根本不需要匿名。然而这份礼物却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连续收到两份莫名其妙的匿名礼物,埃尔维拉对圣诞节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潮水般的疑惑。她和艾斯特莱雅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对着两份礼物研究了大半个小时,一无所获之后又提出了种种天马行空的猜测——埃尔维拉热衷于麻瓜推理小说中的阴谋论,但艾斯特莱雅更倾向于某个失散多年的亲人。
最终寝室的大门被忍无可忍的艾琳敲开,并警告她们如果再不离开,菲恩就打算单枪匹马硬闯女生寝室把她俩英勇地拯救出去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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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哈珀李《杀死一只知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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