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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Chapter.25


在第十二次劝说无果后,艾斯特莱雅干脆把自己埋进了《基本魔咒》里面,仿佛打算把自己的身体挤进薄薄的书页中,成为字里行间一道名为“沉默”的魔咒。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们交流……”埃尔维拉一点一点地把身子挪近对方,和菲恩交换了一个狡黠的眼神:“那我们就直接说了。”

        她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一声,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述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从菲恩看见雷欧·克莱迪恩半夜离开格兰芬多休息室开始,一直到他们两个进入赫尔墨斯雕塑背后的密道。期间埃尔维拉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了艾斯特莱雅一眼,惊喜地发现对方在自己说起那幅来着阿尔伯特教父的地图时便已经无法再把目光专注在书本上面了;当她说到自己意外摔进了那个没有标注的房间时,艾斯特莱雅手里的《基本魔咒》已经从桌子上滑落到了地面上。到最后那面神秘又诡异的镜子出场时,艾斯特莱雅干脆放弃了所有的怒火与伪装,瞪大了玛瑙黑的眼睛,屏住呼吸仔仔细细地听完了整个故事。

        埃尔维拉完完整整地说出了自己在镜子中所看见的景象,唯独隐瞒了那个看不清脸的银发男孩。她并不认为艾斯特莱雅和菲恩会不相信她,也不想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是她的潜意识里面有一道无形的声音引导着她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让它沉没于记忆之海的最深处——直到她找出真相的那一刻。

        “你们怎么能……”艾斯特莱雅玛瑙黑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等待着某个合适的形容词跳进她的嘴里。埃尔维拉本来以为她会责备自己和菲恩“鲁莽冲动”时,但是艾斯特莱雅咬了咬唇:“你们怎么能不告诉我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呢?你们应该叫上我的……早知道我那天晚上就该留下来!”

        “我们下次一定会叫上你的,我保证!”已经做好了承受艾斯特莱雅怒火的埃尔维拉受宠若惊地看着对方:“你说对吧,菲恩?”

        “当然,我可以用梅林的腋毛担保。”菲恩举起双手表示赞同。

        艾斯特莱雅抽出一支羽毛笔,翻开笔记本上空白的一页:“所以……你还记得你发现的那面镜子上面写着什么吗?我想那也许可以说明它的作用……为什么你会看见你的父母和教父呢?”

        “厄里斯·斯特拉·厄特……呃,不对……我看不懂上面的内容,那简直像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母……”埃尔维拉艰难地回忆着那段铭文上的每一个字母,她觉得自己快要把那段记忆挖出几个洞来了。“我希望我没有记错,好像是……erised……erisedstraehruoytubecafruoytonwohsi”

        话音刚落,她便不出意外地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这是什么东西”的表情。艾斯特莱雅在笔记本上仔细地记录下每一个字母,蓝色的墨水在米白色的纸张上晕开一层淡淡的薄纱。

        “谁会在镜子上面刻下这种东西呢?”菲恩扬起眉毛:“难道是‘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吗?”

        “什么?”

        “是一个麻瓜童话故事《白雪公主》——艾伦告诉我的,据说麻瓜小孩都听着这个故事长大——故事里面有个老巫婆会天天对着一面魔镜问这个问题。”菲恩抬手拂开一道滑落的刘海:“说不定你遇到的就是那面魔镜呢。”

        埃尔维拉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那我看见的应该只有美妙绝伦的我自己,可是我的父母和教父也在镜子里面呢!”

        “谁说男人就不能用‘美丽’来形容了?”菲恩一本正经地说:“美貌是不分男女的。”

        埃尔维拉正打算反驳,艾斯特莱雅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中还紧紧握着羽毛笔和笔记本。“镜子……对了……镜子!”她的双唇分分合合,如同梦呓般呢喃着:“这段话是刻在那面镜子上方的,也许……也许这它也需要用镜子来看呢?”

        “你的意思是——”埃尔维拉几乎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镜子中的景象与现实是左右颠倒的,也就是说——“把这句话倒过来看?”

        “ishownotyourfacebutyourheartsdesire(我所显示的不是你所面对的,而是你心中的渴望。)”

        不需要镜子,也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两个女孩同时念出了经过左右颠倒后所有字母重新组成的句子。仿佛笼罩在镜面上那层薄薄的迷雾终于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擦去,镜中的世界终于含蓄地露出冰山一角。

        此刻埃尔维拉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那面镜子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仿佛海妖塞壬的歌声,引诱着她不断地靠近镜子中的景象——即使这只是一个虚假的幻象。即使她一直没有意识到,但其实她在镜子中所看见的同时也是她无数次梦见的景象,而它们如今正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假如不是因为那个看不清脸的银发男孩让自己意识到不对劲,埃尔维拉猜自己也许会留在那个房间里面一直沉浸于镜子中的景象。

        “但是……怎么会呢?镜子里怎么会出现——”瞥见菲恩和艾斯特莱雅的表情,埃尔维拉猛地截住了话头,硬生生把后面的那一句话咽回肚子里——如果镜子中的画面是自己内心的渴望,那么怎么会出现一个连自己都不记得的身影呢?她尴尬地停顿了片刻,又有些欲盖弥彰地补充道:“呃……我是说,霍格沃茨里怎么会出现种东西呢?”

        艾斯特莱雅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总是飘忽不定的黑眼睛终于找到了焦点。她脸上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温柔得令埃尔维拉感到疑惑与不解,仿佛春日柔软的云朵。“没关系的,我们知道镜子里的景象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你一直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示出来,但我知道每个人都会想念自己的父母。”

        “呃,你知道,我们不会相信丽塔·斯基特的任何一句话,我们全家都不相信。”菲恩伸手挠了挠略显凌乱的黑色短发,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语气:“假如你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也没关系的……”

        埃尔维拉眨了眨眼,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哭笑不得——艾斯特莱雅和菲恩把她的惊讶和掩饰误以为是她思念逝世的父母却不好意思承认,并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她。内疚和温暖宛如一株双生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攀上她的心头,让她的双眼有些湿润。“不……我是说,没关系。我只是有些失望……我还以为那真的是菲恩口中麻瓜童话故事里的魔镜,我看到的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呢。”

        “哦——对,说起这个,我们还不知道这面镜子究竟是什么东西!”菲恩大声地转移了话题:“你们有听说过什么吗?关于一面能够照出人们内心渴望的镜子?”

        “也许我们可以问一下乔纳森。”艾斯特莱雅提议道:“但是现在我必须检查一下你们的魔药课作业——毕竟这周我们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等我确保你们不会得‘t’以后再继续这个话题。”

        埃尔维拉低头看着自己的魔药课论文,却发现上面的每一个字母都变成了镜子里父母微笑的面容,他们是如此地真实与熟悉,仿佛下一刻就会走出镜子来到她的身边;随后又变成了那个银发男孩模糊不清的脸,穿透布满灰尘的镜面,深深地刻在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云烟般萦绕在心头。

        也许艾斯特莱雅和菲恩并没有误会她,她确实很渴望能够再见见到自己的父母,即使她知道这永远只会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妄想。埃尔维拉心想,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渴望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孩呢?

        “能够照出内心渴望的镜子?”乔纳森扬起了一侧的眉毛,绿松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但他并没有对埃尔维拉的问题感到可笑或是荒谬,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只是非常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镜子……不过也许我能够帮你查一下。”

        埃尔维拉努力掩盖住心底涌起的几分失落,如果连乔纳森都没有听说过,她更不知道该去向谁打听了。再说先前的圣诞节舞会上她已经因为埃文的缘故错过了与乔纳森跳舞的机会,而这几周以来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够与对方搭话却又不显得刻意的理由,如今却要以一句干巴巴的“谢谢你”作为结局。

        她有些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然而乔纳森却并没有转身离开。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件长而薄的物体,伸手把一道滑落的刘海拂至耳后,嘴角扬起一个略带腼腆的明媚弧度:“虽然现在才给你或许有点迟了,不过我总是找不到和你搭话的机会,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打扰到你……这几个周末我一直在霍格莫德的旧书店里面翻查一年前的旧报纸,然后终于找出了霍格沃茨图书馆里面缺失的那一份——”

        埃尔维拉惊讶地接过乔纳森手中的物体,发现那是几份被仔细捆在一起的报纸。其中第一份的封面所报道的便是爱丽丝·考文特*1——那个上一年在闹鬼房间里发生意外的女孩。她和菲恩已经因为期末考试暂时放弃了对这件事的探索,并且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一切对乔纳森来说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却没想到对方其实从未停止寻找真相。

        “这上面写的和我们听说的大同小异,最后她进入了圣芒戈接受治疗。”乔纳森俯下身子,翻开了第二份报纸:“我没有找到有关她是否去了布斯巴顿的报道,但是我找到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乔纳森距离埃尔维拉不过一掌之宽,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洗发水的香味隐隐约约萦绕在自己的鼻尖。壁炉的火光勾勒出乔纳森宛如雕塑般精致的侧颜,星点的火苗在那双蓝绿色的眼睛里跃动起舞。埃尔维拉感觉到自己的双颊仿佛一锅沸腾的开水,几乎完全无法把注意力放到对方的话语上。

        “我在一周之后的一份报纸上发现了这一则报道——有个女孩死在了圣芒戈的魔咒伤害科。据说那个女孩因为私自使用黑魔法的缘故误伤自己,导致精神失常,趁着医护人员不在时错误食用了过量的魔药。”乔纳森修长的指顺着报纸上的字母滑动,埃尔维拉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随之滑动。“报道上面没有公布出这个女孩的名字,但是……我想,这也许……会不会不只是一个巧合?”

        “黑魔法……”埃尔维拉迫使自己的目光从乔纳森的侧脸上移开,飞快地把思绪挪回到对方的话语上。“根据报道,爱丽丝·考文特正是因为在闹鬼房间里私自使用黑魔法而受伤的,而且这两件事之间只相隔了一周!”一周之内出现两个因为私自使用黑魔法而受伤的女孩并不是不可能,却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一直在想——也许爱丽丝·考文特根本没有去布斯巴顿,而是死在了圣芒戈。所以他们才要压下这件事,把图书馆里面的报纸取走,这样我们就什么也不会知道。”乔纳森停顿了一下,眼底闪现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痛苦和犹豫:“但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更希望那个女孩如今能够在布斯巴顿安然无恙,这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我想了很久告诉你这件事是否合适,但是最后我觉得你说得对,艾斯特莱雅受伤不是个意外。”

        埃尔维拉好不容易才组织出一句逻辑合理的话,却羞愧地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正常的语言能力,一字一句听起来都如同过度紧张的人一般磕磕巴巴:“没关系,即使你不说,我们也会继续查下去的。”

        “我觉得也是。毕竟不违反一点规则,就不叫格兰芬多了。”乔纳森爽朗地笑了,休息室里原本冰冷的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被他的笑声点燃,变得柔和而温暖。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埃尔维拉,你身边发生的事情真的比我以前三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那可能是因为我们违反宵禁的次数比别人三年加起来的都要多。”埃尔维拉不禁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才和菲恩以前爬进了霍格沃茨的密道,她差一点就打算开口把这件事告诉乔纳森了。

        “可不是谁违反宵禁都能救回自己昏迷不醒的好朋友,我违反宵禁就只能找到厨房美味的宵夜或者一只愤怒的费尔奇。”乔纳森仔细地把报纸卷好放进埃尔维拉的手里:“不管怎么样……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埃尔维拉感觉自己手中两份薄薄的报纸瞬间变成了两吨沉甸甸的宝石,如果手中的力度小了会害怕宝石摔碎在地上,如果手中的力度大了又担心会把宝石压出裂缝。“我会的,我们会再找你的!”

        “嘿——维拉——乔纳森已经走了五分钟了,现在可以回头看看你英俊潇洒的好兄弟菲恩·斯特林了吗。”菲恩伸出手在埃尔维拉的面前晃了晃,把她从乔纳森的笑容中扯回了格兰芬多的休息室。“你猜猜我和塞缪尔刚刚看到了什么——我们为了躲开费尔奇绕到二楼的走廊回来,居然看见斯拉格霍恩从女生盥洗室里面走出来了!”

        埃尔维拉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我没听错吧?”

        “斯拉格霍恩从二楼的女生盥洗室里面走了出来——我们亲眼看见的!当时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塞缪尔在拐角处,我猜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菲恩眉飞色舞地强调道:“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我们后来壮着胆子靠近了一点——那个熟悉的地中海发型——绝对是他!”

        “他去女生盥洗室干什么,那里连女生都不愿意进去?难道去找桃金娘幽会吗?”埃尔维拉想象了一下地中海与幽灵深情对视的场面,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

        “阿尔文居然不相信我们的话,我敢用梅林圆润的屁股打赌我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话,我——”菲恩的目光移到了埃尔维拉怀里的报纸上:“等一下,你拿着的是什么?旧报纸吗?”

        “是乔纳森给我的。”埃尔维拉不自觉地弯起唇角,海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星点。她的声音里透着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得意,就如同一只成功偷到了美味小鱼干的猫儿,正在兴致勃勃地向自己的同伴炫耀。“他也没有听说过那面镜子,不过他发现了别的东西。”

        纷飞的大雪把冬日的最后一寸阳光也吞噬殆尽,丝丝缕缕的寒风争先恐后地从玻璃窗的每一条裂缝中挤进魔咒课室里。墙壁上烛台的火苗仿佛一个个被囚禁的灵魂般摇曳挣扎,把课室中学生们的影子拽得东摇西摆,支离破碎。不知道是因为期末考试的压力还是冬日的寒流,今天课室中的气氛格外怪异,昔日里大声的喧闹和玩笑被低声窃语取而代之,仿佛所有人都在害怕惊醒了霍格沃茨校训中那条沉睡的巨龙。

        “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今天诺特打算用目光在我身上打出两个洞。”

        埃尔维拉不自在地换了一个姿势,然而那种芒刺在背的不适感依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她偷偷地往后瞥了一眼,不出意料地对上了一双锐利的金棕色眼睛——克莉丝汀·诺特今天化了非常精致的妆容,黑色的眼线不仅完美地放大了她的眼睛,也一并放大了她眼底不加任何掩饰的厌恶。

        “不是你的错觉,从你走进课室开始,她就已经是这幅表情了。”艾斯特莱雅用唱歌一般的音调轻轻说道:“别回头,她带着她的朋友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斯莱特林校袍的身影便在经过埃尔维拉所在的桌子时狠狠地撞了她一下。肩膀处传来一阵钝痛,埃尔维拉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身子,正打算朝对方发火,克莉丝汀熟悉的尖而利的声音却抢先一步穿透了她的耳膜:“不管你用了什么小手段,你那魔药水平还是会像巨怪的鼻涕一样糟糕,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

        埃尔维拉本来就被她刚才的举动激起了满腔怒火,此刻她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更是成为了心底怒气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发泄口:“你的屁股和脑子长反了吗,亲亲斯汀?”她不甘示弱地冷冷盯着对方的眼睛:“我用了什么手段?你出门是不记得带上脑子了吗?”

        “你用了什么手段?”克莉丝汀像是听到了某件有趣的事情一样轻轻地笑了起来,微卷的棕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我怎么知道大名鼎鼎的埃尔维拉·希特斯用了什么手段,能够在魔药课成绩一塌糊涂的情况下获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青睐?哦——据说你已经没有父母了,那么也许是好心收养你的那位教父特意送了教授一份大礼,说服他把名额让给你?”

        “你认识我教父?”埃尔维拉警惕地打量着对方,她的满腔怒火已经随着克莉丝汀的一番话化为了满头雾水。阿尔伯特教父曾经拜托斯拉格霍恩教授改良她所喝的魔药,偶尔也会让他把药剂转交给自己*2。可是这和克莉丝汀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名额?”

        “你把脑子放进坩埚里面搅拌了吗?”克莉丝汀拔高了几个音调,几乎要把埃尔维拉的耳膜刺穿。她那双棕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惊人的怒火:“我才不管你那可怜的教父是谁!整个斯莱特林都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在私底下把你定为鼻涕虫俱乐部的新成员了,我已经看见今年的新成员徽章上刻着你的名字*3——到现在你还要装模作样吗?”

        埃尔维拉目瞪口呆地愣在了原地,瞬间想起了之前的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所说的给表现最出色的学生的“神秘礼物”,以及伊丽莎白和塞缪尔关于“鼻涕虫俱乐部”的话。

        “你疯了吗?你在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呢?”埃尔维拉感到既荒谬又莫名,可是克莉丝汀眼底的怒火却分毫未减,脸上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痕迹。她抬头看向身边的其他人,却发现四周不管是格兰芬多还是斯莱特林的学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似乎并不完全认为克莉丝汀说的是假话。

        “不管你怎么掩饰……我们走着瞧吧,希特斯。你那糟糕的魔药水平我们有目共睹,即使你那个教父有什么好手段,也比不过我父亲在魔法部的职位。所以——不管是论成绩还是论家庭,鼻涕虫俱乐部的名额都轮不到你!”克莉丝汀冷笑一声,带着身边的几个斯莱特林女生像只高傲的天鹅一样昂起头,大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把满脸难以置信的埃尔维拉扔在了原地。

        “行,这条鼻涕虫还是留给你自己当吧,亲亲斯汀!”埃尔维拉对着克莉丝汀傲慢的背影怒不可遏地竖起了中指,然而这一幕却非常不凑巧地被刚好走进门的麦劳尔斯教授收进眼底。

        “看来希特斯小姐的手指非常灵活,并且很迫切地想展示自己的这一长处。”麦劳尔斯教授锐利的灰绿色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冷冷地落在埃尔维拉的手上。“那么作为奖励——格兰芬多扣五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格兰芬多的院长的。”埃尔维拉愤愤不平地把自己的课本摔在桌面上,恶狠狠地翻到了这堂课的章节。“他一天之内扣格兰芬多的分数比其他三个学院一年加起来的都要多。”

        “诺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在私底下把你定为鼻涕虫俱乐部的新成员了?”艾斯特莱雅梦呓般地呢喃道:“可是这说不通啊……”

        然而更让人想不通的却是这道流言传播的速度,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几乎四个学院的一年级学生都开始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起了埃尔维拉。谣言在每个人的心底生根发芽,猜疑的花蕾于根茎上茁壮成长,最终在所有人的唇边盛开出朵朵由传言编织的花朵。斯莱特林对克莉丝汀的说法深信不疑,而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内部已经出现了诸如“斯拉格霍恩教授其实是希特斯那位不为人知的教父”此类曲折离奇的故事。

        “我们打听过了……鼻涕虫俱乐部的成员说斯拉格霍恩曾经不止一次吹嘘即将有一位新成员加入他们,他说这位学生‘拥有曲折悲惨的身世与过人的勇气’,俱乐部的学生都猜测他指的是你。”菲恩压低了声音,不动声色地戳了戳埃尔维拉的肩:“不过这件事正在传开来还是因为克莉丝汀·诺特说她去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时,意外撞见了后者正打算藏起刻有你名字的徽章。”

        “谁都知道诺特有多渴望加入鼻涕虫俱乐部,毕竟所有人都清楚斯拉格霍恩是根据家庭背景选人的。而她的父亲正巧是魔法部的高层官员,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入选。”塞缪尔·唐不知道从哪里探出了头,一双琥珀般澄澈剔透的大眼睛里不管什么时候都闪烁着单纯无辜的光芒。“不过……斯拉格霍恩不会真的是你的教父吧?就连拉文克劳的学生都开始相信这个说法了!”

        “当然不是!我的教父还年轻着呢,也没有地中海秃顶,而且他的身材保养得很好,就是平时严肃了一点,不然绝对会是女生喜欢的类型!”说到自己的教父,埃尔维拉顿时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如同倒豆子一般把他的所有优点倒了个遍。“他是个格兰芬多,当年毕业时他的newts成绩是整个学院最优秀的,甚至超过了傲罗录取的标准!”

        “永远不要在她面前提前她的教父,她的亲亲乔纳森还有邓布利多。”菲恩用嘴型告诉呆呆愣在原地的塞缪尔:“否则你会听到比梅林的胸毛还多的赞美之词……”

        也许这就是外貌的优势,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塞缪尔清秀的五官配上那双水光潋滟的琥珀色眼睛,都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单纯又没有睡醒的小奶猫,此刻他愣住的样子更让人产生了一种可怜又无辜的错觉。埃尔维拉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止住了话头:“总之我的教父哪里都很好,只是不太爱笑。”

        “好,好,好。”菲恩赶紧接过话头:“不管怎么样,只要是能让诺特不高兴的事情,我都觉得是好事。”

        “说起克莉丝汀·诺特,我有个悲伤的消息——她墨水瓶里的墨水在魔咒课上全被人偷偷替换成了粘稠难闻的米布米宝汁液。”塞缪尔眨了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假如是不熟悉他的人,绝对会被他脸上无辜而惋惜的表情所欺骗:“我当然不知道这是谁做的了。”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然而就在这时,一只金棕色的猫头鹰拍打着翅膀打断了他们三个人的讨论,落在埃尔维拉面前的桌子上。和霍格沃茨那些送信的猫头鹰不同,埃尔维拉从来没有见过颜色如此鲜艳的猫头鹰——它身上的金棕色羽毛宛如落日熔金,当它展开翅膀的那一刻,整个礼堂大厅都仿佛被它点燃了。然而最特别的还是它那双与众不同的灰绿色眼睛,仿佛两颗被放置于阴影中的绿宝石,当直视着那双奇特的眼睛时,甚至会产生一种它下一秒便会开口说话的错觉。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猫头鹰……这是谁的宠物吗?”埃尔维拉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在猫头鹰的脚上发现任何信件。但是猫头鹰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缓缓地抬起了头,埃尔维拉这才发现对方嘴里衔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给我的吗?”埃尔维拉疑惑地张开手,猫头鹰轻轻地把纸条放进了她的手中,用那对玻璃珠般的灰绿色眼睛凝视着她。在那一瞬间埃尔维拉甚至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但猫头鹰很快便移开了目光,如同无数普通的鸟类一样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她展开了手中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上面没有任何落款,也没有任何署名,只有一行清秀有力的斜体字:

        不要加入鼻涕虫俱乐部。

        /

        *1爱丽丝·考文特相关剧情见chapter19。

        *2阿尔伯特教父拜托斯拉格霍恩教授改良与转交魔药的剧情见chapter14。

        *3“鼻涕虫俱乐部”以及“成员徽章”剧情见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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