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无妄之灾
真正的强者来了，这是陈去的第一个想法。
一个光点从远处飞来，白色光圈落到石台上，一只脚从中踏出，不待众人看清来者模样，站在石台上的温如故就直挺挺的落下来砸到了地上。
来人从光圈中走出，一个头发乌黑的干瘦老头，身上穿着挂衫露出两条细胳膊，眼睛扫视着场上的人群，目光触之便觉得身上生满了又疼又痒的疹子。
不过一瞬，众人身上的压迫没了。上座的一个男人站起身怒道：“九煞阎罗，你到底想要如何？”
“小娃娃，找你家大人出来和我说话！”老头转身冷笑地看向上座的人，两个星使和南储都令后退几步藏到男人身后。
这是我们两坛的白旗会，貌似没有打扰到您吧？”这次说话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他上前几步说道：“您老和地灵坛的仇怨和我们天灵坛可没关系。”
“查寻，你什么意思？”听闻此话，方才还站在一起的几人顿时暴怒，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老头哈哈大笑，那几人又同时转头怒视着老头，老头继续笑着，笑罢才开口道：“怕什么，老头今日就是来凑凑热闹，你们若是有本事就来挑战。”
一尊大神站在台上谁敢上去？这分明就是来搅局的，女子攥紧拳头刚想上前就被身旁的男人拉住了，见此，老头笑的更开心了，转头冲着台下说道：“你们不必害怕，尽管上来，老子留你们一条贱命。”说着仰头大笑，嚣张至极。
气氛一时僵持，上座的星使小心翼翼的起身喊道：“一炷香为限，若是无人上台，此次白旗会便结束。”一个役使赶紧上前插下一支香。
青烟寥寥生向半空，气氛无比紧张，那些远赴而来的人自然最不甘心，可看着石台上的老头只能惊怒的压下自己的不甘心。
不知过了多久，一场风袭来，陈去头上的布被风带开露出脸，幸好无人注意，陈去急忙重新遮住，没想到一抬眼却发现石台上的老头正紧紧盯着他，陈去快速扫了一圈，终于确定老头就是在盯着自己，他心里顿时泛起不好的预感。
场上许多人的目光都顺着老头看了过来，毓清好等人就更不用说了，陈去盯着老头心里焦急，这老头是什么意思？就在此时，赵妍卿突然嬉笑道：“小奴才，你还真想上去啊？”
话语刚落，石台上的老头大喝道：“上来！”这一声明显就是朝着陈去喊的，毓清好和赵妍卿都怔住了，待反应过来，赵妍卿惊慌的站起身辩解道：“先生，他，他就是个普通人，他什么都……”
可老头却不管这么多，抬手一抓，气浪涌来掀翻桌椅，场上的人急忙抱头蹲下，陈去则被那股气浪卷到半空猛地摔到台上，老头快步走来一脚踩在陈去胸口，伸手扯掉他头上的布，一个俯身紧紧盯着他的脸。
“是你！”老头大怒，近乎失控般吼叫道：“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说着右手成爪袭向陈去的头部。
陈去下意识紧闭双眼，刹那间一股火浪从头顶压了下来，灼烧滚烫，不过片刻，四周又凉爽了下去，一只手扶在了他的臂弯处，与此同时，他听见一道声音朝着他的方向嘶吼着：“阿川回来！”
陈去睁开眼睛看见了藏在帷帽下的女子，一张皎白艳丽的脸，眉眼微挑有些冷漠，红唇下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她侧目扫了陈去一眼，扶着陈去的手松开了，顺势将帷帽拉上遮住脸。
陈去忽的想起那个梦，梦中白衣女子的脸渐渐清晰，赫然就是这女子的模样，这头陈去还没回过神，女子就朝着老头冲了过去，可刚靠过去就被打飞出去，幸好在落地时被一个男人接住了，那一击太重了，落入男人怀中的瞬间她喷出了大口鲜血，鲜血染红帷帽，男人抱紧女子大声呼救，可此时场上乱做一团皆是自顾不暇。
陈去隔着溃散的人群遥遥相望，心中焦急难受，好像突然回个那场噩梦，彼时的那个“他”也是这般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老头来到他身后，如饿狼般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让我好找啊。”
陈去缓缓转身看去，老头面露凶光握拳撞来，陈去飞了出去，那一瞬，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落到地上的时候，浑身就像被火烧一般剧烈疼痛，呼吸间，大口的鲜血从鼻腔中涌出，胸口发出嗡嗡震响。
“陈去！”躲在后方的毓清好看到此幕吓得胆裂魂飞，急忙挤开人群扑上前扶住陈去，紧接着赵妍卿也冲了过来，一边搀扶陈去一边掉眼泪。
陈去看着她们想说点什么，可一张口鲜血就涌了上来，毓清好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嘴唇张张合合迟迟发不出声音。这一刻，陈去突然释然，有人为他落泪，他的人间就算没有白来，这下又能看见老爹了，也不知道老爹投胎了没。
老头落到三人面前，盯了陈去半响突然冷笑道：“你现在竟如此没用，那便怪不得我了。”说着又抬起了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扑去打断了老头的动作，正是开始被老头打下台的温如故。
“小娃娃，私仇旧怨不管你的事，若是不识向可别怪我老头子手下不留情！”
老头气恼抬手攻去，温如故使出全力躲避，得空冲着陈去三人大喊道：“快走！”
毓清好和赵妍卿急忙架起陈去就跑，陈去已做不出其他反应，他一直在吐血，像要把身体里的血全呕出一般，看着那些奔散的人群，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只听见赵妍卿在旁不断念叨着“都怪我怪我……”
像被放在火上烤，然后又被挪到了冰块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更甚者上半身是热的，下半身又冷得很，他想，只有到了阴曹地府才有这般折磨吧。
冷热不断，耳边也总有人在说什么，实在吵得很，陈去难受的摇头，可那些嘈杂的声音依旧吵着，陈去不耐的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屋顶，四周倏地静谧，那股子难捱的冷热也刹那退却，巡视了一圈，屋内根本没人。
陈去缓缓坐起身长吸了一口气才确定自己还活着，看来他虽然倒霉，但命倒是挺大。
屋外一片黑，许是深夜。
坐了许久，陈去起身准备出去透口气，推门时他看见了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没有了那些难看的裂痕，而是挂着一块块乌黑的皮，用手一掀便掉了，里面的皮肤是他正常的皮肤，只不过白了许多。
陈去又急忙摸向脸上，入手便是粗糙干硬的干皮，摸着撕下一块也不疼。他转身在屋里搜寻，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上次四支留下的铜镜，对着镜子，大张大张的皮屑被撕下，苍白的皮肤逐渐显露，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陈去无措了。
这张脸的五官轮廓很明显，鼻梁也高挺了许多，虽然相似却不相同，这不是他的脸，陈去的手一哆嗦，镜子掉到了地上。
就这样伸手摸去，手心的触感明明是真实的，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真像郎中说的，他中邪了？
陈去在屋里踱步，焦躁不安，他为什么会突然中邪，还有那个老头，为什么要杀他这个普通人？他在浅水村出生长大，从未与人结怨，为什么那个老头说他们有私仇旧怨，他到底怎么了？
抱头思考了很久仍是一无所获，反正也睡不着，他索性烧了锅水好好洗了个澡，后半夜便坐在床上静静等着天亮，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隐隐感觉以后的生活也许不会再平静了。
天刚亮，外面院里就传来脚步声，陈去用布重新将头脸包上，这睡一觉就变脸的事比有一张吓人的脸更人害怕吧，为了减少麻烦还是先别让人发现。
刚拉开门就和四支迎面对上，四支被吓得尖叫起来，片刻后急忙冲过来紧紧抱住陈去，瓮声瓮气道：“陈大哥，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陈去也不免有些感触，用力拍了拍四支的后背问道：“我怎么又到前院来了？”
“易大仙官回来了，少爷便让我们把你送了回来。”四支抹了抹眼泪，嘴一咧笑了起来，“他们都说你要死了，连少爷也这样说，可我就觉得你肯定会醒的。”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四支明显很依赖陈去，不过这府里也就陈去和四支的关系近一些，加上他年纪小，陈去总会多照顾他一些。
“对了，我去告诉大道你醒了。”四支转身跑出院，根本不顾陈去在后面喊他。
院里又安静了，陈去挪着步子在院里转了转，也不知是不是受的伤还没全好，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难以呼吸。
天大亮时，陈去正蹲在井口看着自己的脸，易庭的声音老远就响起了，他急忙扯起布将脸重新遮住，一转身就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进院来，最前的是温如故和赵妍卿他们，易庭则落后在温如故身后，远远地大声说道：“我就说我的神药是天下一绝，救人性命岂不是信手拈来。”
“多谢大道救命之恩。”陈去是不太信，但还是上前行了个大礼，话罢又转向温如故行礼答谢道：“多谢公子出手搭救小人。”
温如故退后半步伸手托住陈去的胳膊，盯着瞧了片刻，冷不丁地问道：“陈公子，你不认得我了？”
众人的目光随之凝住，探究中带着诧异，陈去自然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静了片刻，陈去才干巴巴地接话道：“温公子，好久不见。”
许是瞧出陈去有些不自在，赵妍卿主动嚷着要换地方，一干人等又浩浩荡荡的出了院子来了前厅，陈去跟在最后，一扭头发现宝清少爷看着自己，眼神不似往日看轻鄙夷，仔细一看竟还有几分忌惮。
陈去赶紧收回了目光，这孩子怎么回事，难道是被他那日挨打的样子吓到了？
【作者题外话】：小火锅：谢谢已经说够了，谢谢谢谢…谢谢谢你还没放弃我(￣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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